“這……”
一開始各派掌門還有些猶豫遲疑,但慢慢的也走了上來,向那棺中看去,只見唐青頸上的劍傷,長約兩寸半,從左往右,平平整整,深度寬度都十分精準,沒有一滴鮮血流出。
沒過多久,各派掌門均是臉色一變:“這……果然!果然一模一樣的劍法!”
這一下,整個連峰臺都沸騰了起來,不少人都起身往這邊走了過來,連天門四位長老也站起了身,眼神裡盡是疑惑。
玄青門那邊幾位尊上,臉色都有些不大好看,直至許久,人羣裡才漸漸安靜下來,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了蕭一塵身上,但這一次,各人目光裡卻是充滿了殺氣。
柳玄殷道:“出劍無形,劍氣無影,一劍封喉,劍氣入體,震碎心脈……如此劍法,恐怕只有妙音仙子‘三十三重碧簫劍法’一劍封喉,才能辦到吧?諸位看看,這傷口,是否是碧簫劍法的劍傷。”
隨着此言一出,人羣裡更是震驚了,不少人又向遠處的凌音看了去,目光裡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眼見事態失控,江南柳怒道:“柳玄殷!你休要胡說,光憑一道劍傷,豈能斷定這是我師妹的碧簫劍法所造成?我看你藏鋒谷的劍法,也未必不能留下這等劍傷!”
柳玄殷淡淡道:“我藏鋒谷的劍法,還真無法留下如此劍傷,劍形可以僞造,但劍氣和劍意卻假不了。”
他說到此處,又向遠處的凌音看了去:“不如請妙音仙子過來一觀,且看看這是否是碧簫劍法留下的劍傷。”
人羣裡立刻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向凌音看了去,只見她站在原地,臉上依舊沒有半點變化,反倒是眉間意等人,此刻看上去比她着急了許多。
柳玄殷將目光從凌音身上收了回來,又向蕭一塵看了眼,繼續道:“以此子的道行,想悄無聲息一擊必殺我門下唐青、玉璣峰天陽子這等道行的高手,幾乎沒有可能,除非是碧簫劍法……一劍封喉!”
他說到此處,又向天機尊上亦還真看了去,道:“柳某想向天機尊上一問,道友門下的天陽子長老,頸上的致命一劍,是否與鄙者門下唐青一模一樣。”
隨着他此問一出,衆人的目光又快速轉移到了亦還真身上,這一刻,所有人眼神裡皆是駭然之色,倘若證實了天陽子的致命劍傷也是碧簫劍法所留下,那麼蕭一塵今日怎樣也逃脫不了罪名了。雖說唐青等人死的時候無人在場,但是在找到天陽子屍身的時候,那時蕭一塵與那魔教妖女卻正好在場,這能是巧合?這是證據確鑿!
天門四位長老臉上神色不定,見亦還真不開口說話,柳玄殷繼續道:“不知可否請天機尊上,也將天陽子的屍身移出來。”
“不必了。”
亦還真終於開口了,道:“天陽長老已逝,擾爲不敬,至於天陽長老頸上那致命一劍,確實與唐青頸上的致命劍傷一模一樣,出自同一把劍,同一個人,同一劍法。”
“這……果然是那孽畜麼!”
整個連峰臺,人人臉色爲之一變,皆向蕭一塵疾視了去,目光裡有的是憤怒,有的是惋惜,還有的是殺氣。
柳玄殷繼續道:“天機尊上神機妙算,洞幽燭微,不如請天機尊上說說看,這致命劍傷,乃是何等劍法所留下。”
亦還真做爲玄青七尊之一的天機尊上,儘管他被人稱作“亦真亦幻”、“亦虛亦實”,但是他此刻的話,代表着整個玄青門,萬衆矚目之下,絕不能有假。
只見他一隻手負在身後,一隻手放在胸前,道:“劍法,確實是師妹的碧簫劍法。”
“什麼!”
這一下,非但各門各派的人變了臉色,玄青門衆人的臉色更是陡然驚變,若是其餘人說出這句話,他們尚可不信,但這句話,卻是從亦還真口中說出,那便絕對無假!
顯然,柳玄殷要的便是這句話從亦還真口中說出,比從凌音口中說出更有效果。
“天機尊上!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你是不是弄錯了?怎麼會,怎麼會……”
眉間意臉色慘白,已是連說話也有些語無倫次了,別的人可以說錯,可以看錯,可以猜錯,但偏偏亦還真不可能,既然他說了這是碧簫劍法,那這就一定是碧簫劍法!
人羣裡久久難以平息下來,彷彿一場驚濤駭浪,誰人能夠置信?
柳玄殷不再說話了,默默坐回了位置上,又端起了手邊的茶杯,鶴沖天卻一步走了上來,向蕭一塵指去:“蕭一塵!如今證據確鑿,你還有何話可說!”
一塵慘然一笑,道:“話都讓你們說完了,我還有什麼好說的……”
“孽障……孽障!”
只見玄陽尊上氣得渾身不住顫抖,雙目圓睜,鬚髮戟張,只恨不得一掌將蕭一塵天靈蓋拍碎,旁邊眉月尊上向他搖了搖頭,壓低聲音道:“師弟,恐怕此處事有蹊蹺……”
“還有什麼蹊蹺!”
玄陽尊上衣袖一拂,指向蕭一塵,手不住顫抖,看着眉月道:“剛剛你聽得清清楚楚,天陽子是死在碧簫劍法之下……”
“這……唉!”眉月尊上長長一嘆,不再說話了。
“呸!這小畜生果然與魔教勾結,虧得三年前在天門,天陽子那般維護他,他如今竟然爲了滅口,將天陽子殺了,這等畜生不如的東西,今日若不一劍將他斬了,難以正天下!”
此刻衆怒難平,更有甚者已逐漸向連峰臺中間逼近,誓要替自己的師兄弟報仇,若非還有四位天門長老坐在那裡,怕是已經持劍闖了進去。
“安靜!”
就在最喧鬧的時刻,忽然一聲冷喝,令所有人都退了回去,只見乾元長老坐在位置上,深吸一口氣,轉過頭向遠處的凌音看了去:“妙音仙子,這是你的弟子,你有什麼要說的。”
此刻凌音臉上依舊無波無瀾,只是靜靜向一塵看了去:“塵兒,你回答爲師,天陽子和唐青,是否爲你所殺。”
所有人都默然不語,一塵轉身向師父看去,聲音哽澀:“師父,你也不相信我嗎……”
深吸一口氣,只見他繼續道:“那天傍晚,我與未央姑娘到了那山谷下面,發現了天陽長老的屍身,那個時候,天陽長老已經死去六個時辰,當時我與未央姑娘正在察看天陽長老的傷口,眉師伯他們就下來了……”
凌音聽完向衆人看去,淡淡道:“諸位聽見了。”
“笑話!”
柳玄陽衣袖一拂:“他殺了人,他會承認嗎?如今證據確鑿,還需要他承認嗎?他說他沒殺人,就沒殺人了?真是笑話!”
“不知諸位,可否聽在下一言。”
這時,亦還真往前走了一步,道:“劍法,雖是碧簫劍法,但以此劍法殺人之人,卻未必見得一定是蕭一塵了。”
柳玄殷又放下了手裡的茶杯,道:“天機尊上的意思,便是會碧簫劍法之人,除了妙音仙子與其徒,還另有其人了。”
亦還真道:“在下不敢妄言,但並非絕無可能,若是有人只專精於其中一式一劍封喉,便足以殺人。”
柳玄殷道:“可是天機尊上也應知曉,此劍法乃是妙音仙子獨創,若只有劍式卻無心訣,想要將此劍法練至一劍封喉的境界,哪怕單單隻這一式,恐怕當今世上,也絕無第二個與妙音仙子同樣絕世天賦之人吧?即使有,那人若無劍訣,也練不成吧?”
“罷了,不必再說了。”
這一刻,只見乾元長老目光凝定,向蕭一塵看去:“玄青弟子蕭一塵,你可是還有話說。”
一塵慘笑一聲,道:“我沒殺人,便是沒殺人,今日這不白之冤,蕭某是註定要承受了,我……無話可說。”
“師弟!”
遠處茯苓等人皆是臉色慘變,如此便是意味着塵埃落定,最終判定他勾結魔道殺人,沒有活路!
“好!”
乾元長老一下站了起來,手一擡,掌中便多了一枚金光燦燦的令牌,儼然便是號令天下的“天門令”,天門令一出,莫敢不從!
“天門令在此,玄青門接令!”
乾元長老高舉手中令牌,眼神竟是不容置疑,各派的人更是心驚不已,沒想到這次天門竟向玄青門動用天門令了!
天門令雖有“莫敢不從”一說,但是隻針對四大門派以外的門派而言,玄青門乃是天下正道之首,天門從未對其下過天門令,但這一次,竟然以蕭一塵這件事,向玄青門下了天門令,這是要做什麼?
只見那令牌金光閃閃,彷彿只在這短短片刻間,已是更加寒芒逼人了,一塵擔心天門要借自己之事而向師父出手,一下衝了過來,但卻掙脫不開那銷骨鏈,沉聲道:“此事只在我蕭某一人,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你們想做什麼!”
“孽障!你給我住口!”
玄陽尊上似是終於動了真怒,他也沒想到,今日天門竟會向玄青門動用天門令,天門究竟想做什麼?如今掌門師兄閉關未出,這天門令……
接是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