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幾個人找不到究竟是誰幫了我們,而且那個人似乎應該是不願意露面,我們也就不再追究,轉而把注意力集中在那個刺客已經摔倒在地上正痛苦地抽搐着的怪物。
那怪物身披黑袍,我們根本看不清他的樣貌。
我見其他三個人畏首畏尾,一臉猶豫,也不知道到底應不應該去動那地上的怪物。心裡有些鄙夷,這幫人不是沒有本事,只是辦事的時候瞻前顧後,多謀寡斷,考慮事情太多,從而辦事的效率一直都不高。
我看他們三個人沒有反應,就自己一個人率先走上前去,一把就把那怪物身上的黑袍掀開。
這一掀開,我們幾個低頭一看,不由得大吃一驚。只見那地上的怪物如果除去背後的翅膀的話,跟一個正常人完全沒有兩樣。只不過,有一點讓人毛骨悚然,就是這怪物渾身赤裸,而且身上的皮被扒了下去,身上的經脈血管清晰可見,只是那些血管並不呈現青色,而是如同一張漆黑的巨大的網,綁捆在那人的身上。
再一細看之下,我又發現了一個非同尋常的地方。只見地上的那個怪物雖然身負重傷,並且正在痛苦地掙扎,但是,他的胸部並沒有任何起伏,換句話來說,這東西竟然不需要呼吸!
“這、這到底是什麼東西?”我戰戰兢兢地問道。
衛茗和褚良旭兩個人都搖了搖頭,衛茗自然不必多說,她雖然生在十二家族,不過看她的年歲也不大,應該還沒見過多少世面。
褚良旭搖頭苦笑一聲,說道:“我們褚家人只懂得養鬼,而且我也是第一次來到這裡,對於這東西的來歷,我還真說不上來。”
他們兩個都說不上來,我只好把求知的目光轉向了站在一旁,一直以來都一言不發的衛樹堂了。
“衛老爺子,您看,您認識這東西不?”我問。
衛樹堂兩條劍眉緊鎖,眼神中似乎有驚訝,似乎也有猶疑,思量了一會兒,老傢伙語重心長地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東西應該是飛僵。”
我們三個晚輩聽了這話不由得一愣神,“飛僵?!那是什麼東西?”
衛樹堂搖頭苦笑道:“飛天的飛,殭屍的僵,顧名思義,自然就是會飛的殭屍嘍。”
“啊?”我大驚失色,道:“殭屍不都是在地上一蹦一蹦的麼,怎麼還會有會飛的殭屍呢?”
說完,我把頭轉向了褚良旭,卻見他點了點頭,說道:“衛叔,您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來了,如果單從外形上來看,的確只有飛僵這種東西最爲符合。不過……”
“不過什麼?”在一旁的衛茗也問道。
衛樹堂替褚良旭解釋道:“不過飛僵這種東西太過於稀有,古往今來,只聽說過書籍上的記載,真正見識過的人卻沒有幾個,而在剛纔,我們就碰見了三隻飛僵,說句實話,就連我們專門與殭屍打交道的衛家,我衛樹堂平生也是第一次見到。”
“有這麼稀有?!”我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衛樹堂點了點頭,對我道:“所謂殭屍,就是指人死之後,屍身不腐,留下的屍體集天地怨氣、死氣、晦氣而生,不老、不死、不滅,被天地三界摒棄在衆生六道之外,浪蕩無依,流離失所,身體僵硬,在世間以怨爲力,以血爲食,一般來講,身上長有白毛、黑毛或者紅毛,行里人也稱之爲黑兇白兇。”
聽了衛樹堂老爺子的話,我再一低頭去看地上那怪物,不禁搖頭道:“可是,這怪物的身上並沒有長毛啊,而且,連皮都沒了。”
褚良旭道:“其實,也並不是所有的殭屍身體上都會生長出毛髮,殭屍也有很多品種。”
我一愣,“這玩意還能分出來?!”
衛樹堂點了點頭,說道:“這個你不用懷疑,這在很多古書上面都有記載,比如《子不語》和紀曉嵐所撰寫的《閱微草堂筆記》,你想想,紀曉嵐這一個清朝大儒,都曾經撰寫過類似的東西,這些分類自然也都不是空穴來風。”
我焦急地問道:“那古人到底把殭屍分爲什麼樣的品種呢?”
衛樹堂老爺子說道:“這裡面有兩種分法,在傳統的漢民族民間傳說中一共分爲一十八種,分別爲:殭屍、血屍、蔭屍、肉屍、皮屍、玉屍、行屍、詐屍、汗屍、毛屍、走屍、醒屍、甲屍、石屍、鬥屍、菜屍、綿屍和木屍,其中最兇狠的是殭屍和血屍,怨氣最大的是蔭屍和鬥屍,最善良的是肉屍和醒屍。”
聽完這話,我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問道:“你說什麼,難道說這世界上還有善良的殭屍?!”
衛樹堂淡淡一笑,說道:“這自然只是民間的一種傳說,總之我是沒有見到過善良的殭屍。”
幾個人都嘿嘿笑了兩聲。
我又問:“那還有其他的分法?”
衛樹堂點了點頭,說道:“第二種分法就是《子不語》的作者袁牧所劃分的,相比之下,這種分法更爲精簡,也更爲可信。《子不語》將殭屍分爲八種,分別爲:紫僵、白僵、綠僵、毛僵、飛僵、遊屍、伏屍以及不化骨。根據傳說,殭屍吸食人的精血達到一定程度以後,就會開始產生自我意識,進行修煉,修煉成精的殭屍就稱之爲旱魃,可以飛,也就是我們剛剛所說的飛僵。據說變成旱魃的殭屍可以殺龍吞雲,因此所到之處都會赤地千里,乾旱不雨,而且,最主要的是,飛僵能夠在人百步之內吸食人的精血。”
我一驚,道:“難不成他們根本不需要咬人就能吸食人的精血?”
衛樹堂點了點頭,“修煉成精的殭屍已經不能按照常理去推測了。”
我思考了一會兒,又說:“可是,如果真的如你所說,那這東西也可能並不是飛僵啊。”
衛樹堂和褚良旭都點了點頭。
他們兩個人所說的只是一種猜測,在這種情況下找到的最合理的一個猜測。但我們眼前的這個怪物顯然並不完全符合這種猜測。
首先,殭屍是要吸食人的精血的,但是這裡方圓數百里都是原始森林,人煙稀少,估摸着除了巫族以外,就根本沒有其他的居民了。但是,這些怪物卻能夠在這裡生存下去。一個殭屍需要吸食很多精血才能變成旱魃,這突然之間就出現了三個旱魃,於情於理都有點說不通。
再有一點,也是剛纔衛樹堂所說,殭屍一旦修煉成精,變成旱魃的話,所到之處殺龍吞雲,赤地千里,會造成嚴重的旱災。可是,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滿眼望去,四周綠意濃濃,一片生機盎然,根本看不出什麼旱災的意思。
而且,如果說飛僵都夠在百步之內就吸食人的精血的話,那他們剛纔爲什麼不直接動手呢?
我把這個問題拋給了衛樹堂,他老人家閉目沉思了好一陣子,然後說道:“也許是因爲我們身上有龍甲護體的原因。”
這的確有可能。不過,如果這就是藏邊羣妖的話,那我想我們基本上毫無勝算了,畢竟那些傢伙連子彈都能躲過去,我們還怎麼跟他們拼。
想到這裡,我突然對剛纔突入起來的那一支箭矢很感興趣,連子彈的速度都不能擊中它們,爲什麼一支普通的箭卻能夠輕而易舉地擊中他,而且讓他如此痛苦。
我低下頭去看那地上的箭矢,一入手就覺得與衆不同,整個箭身上面都雕刻着密密麻麻的花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