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聽說有蟲子,就開始渾身不自在起來,並不是怕,只是一想到密密麻麻的昆蟲就有點頭皮發麻,總是有一種昆蟲爬滿全身的感覺。
老朱把蟲子拿給我們看,那是一隻三節六爪,腹部鼓脹,呈現金黃色的大蟲子,個頭兒足有一根大拇指的大小。
我看那蟲子顏色斑斕,嘴有螯牙,看上去很扎眼,不禁問道:“這蟲子你們認識麼,我可從來都沒有見到過。”
宮二和老朱也都搖了搖頭,老朱盯着手中拿蟲子喃喃道:“這蟲子的顏色這麼亮,該不會是有毒吧?”
蘇婉兒這個時候也湊了過來,一看到蟲子,“啊”了一聲,對我道:“小川哥,這就是師傅讓你找的蟲子——地蠹蟲,有毒,但毒性很弱。”
我跟陳藥師私下裡有約定,他幫我救人,我給他龍甲,爲了掩人耳目,纔跟宮二和老朱說讓我去幫陳藥師去山裡尋藥,陳藥師所要尋找的那一份藥材,就是地蠹蟲的蟲繭。
我對中藥沒什麼研究,但中國人大多都知道,中藥所用的藥材大多都稀奇古怪,什麼蛇皮、麻雀腦子,刺蝟都可以入藥。雖然我對這種蟲子沒什麼興趣,可是礙於宮二和老朱在這裡,我還必須要擺出一副驚喜的樣子,道:“太好了,終於找到了。”
宮二眯起眼睛,看了看我,然後又問蘇婉兒道:“你確定這就是陳藥師口中所說的地蠹蟲?”
我原本以爲這事情不會有什麼差錯,可是沒有想到,被宮二這麼一問,那蘇婉兒反倒是猶豫起來了,“看、看起來像,應該就是地蠹蟲,形狀習性都一樣,只不過,師傅給我看過的書上寫的地蠹蟲並沒有這麼大的個頭兒,而且,腹部的確是黃色的,但也不至於像這一隻這樣金燦燦的。”
老朱在一旁道:“婉兒妹子,哥哥我可要說你兩句了,拜師藥王,你怎麼不刻苦學習呢?”
蘇婉兒揚起脖子,道:“我怎麼沒有認真學習,師傅都說過了,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這世界上有多少珍奇物種沒有被發現過,誰也不敢說自己是百事通啊。”
我擺擺手,讓老朱不要多話,問蘇婉兒,“婉兒,那你有多少把握肯定這就是地蠹蟲?”
蘇婉兒想了想,道:“十之八九。”
“那應該就錯不了了,”我道:“我還是很相信婉兒的。”
說實話,我根本不關心那蟲子到底是不是地蠹蟲,因爲這一切不過都是我和陳藥師之間演的一齣戲罷了。
老朱道:“也對,你師傅不是說過麼,這地蠹蟲會作繭,一般作繭的昆蟲破繭而出的時候都會有變化,比如毛毛蟲能變成蝴蝶之類的。”
“呸呸呸,”蘇婉兒做着鬼臉,說道:“真是不懂裝懂,還是我來告訴你們吧,地蠹蟲的蟲繭並不是爲了給自己進化提供保護,而是爲了貯藏食物!”
老朱又讓蘇婉兒臭了一次,興趣索然,連忙道:“得得得,我不懂,你的小川哥明白。”
正說話間,宮二在一旁突然“噓”了一聲,我們幾個轉過頭去看他,發現他做出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我和老朱算是跟宮二之間比較有默契,他這一擺手,我們兩個人立馬閉上了嘴。我身旁的蘇婉兒正要開口問發生了什麼事,被我用手捂住了嘴巴。
我們四個人面面相覷,沉默了好一陣子,大家都屏氣凝神,一開始,我沒有察覺到周圍有什麼變化,可是後來,我漸漸聽到了一些奇怪的聲音,而這些聲音不是來自我們周圍的哪個地方,而是位於我們頭頂上面。
那是一種十分微弱的震動,像是有什麼人在我們的頭頂上經過一般。
我們幾個聽到了聲音的來處,急忙掏出手機,三個光源往山洞的頂部一照,只見越過錐石的那一段山洞的頂部,上面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地蠹蟲,白色的燈光一閃而過,照射到的地方都閃出金光燦燦的地蠹蟲的尾巴。
我沒有密集恐懼症,但看這麼一個情景,只覺得渾身直起雞皮疙瘩,頭髮根都立了起來。更讓我們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原本那些地蠹蟲都趴在上面的岩石上,並沒有任何的聲響,也不走動,我們根本沒有察覺,可是,眼下,那些地蠹蟲卻都開始躁動不安起來,從遠處的一角開始,所有的地蠹蟲向兩側散去,在蟲子的中間形成了一條半米寬的空白,這條空白一直蜿蜒向前,從我們的頭頂經過,通往更深處的遠方。
我們幾個順着那個方向,往那邊一看,只見那邊還有一處洞口。
“我操!”老朱罵道:“這不是要我命呢麼,這麼多的蟲子,但願他們不會記仇我踩死了他們的同類。”
我道:“你先別管那些,你不覺得這些蟲子很詭異麼?”
詭異的地方有兩處,第一處是這些昆蟲就緊挨着那成羣的蝙蝠趴在這裡,可是那些蝙蝠竟然沒有吃掉它們,兩個截然不同的物種之間,能夠如此分明地區分開來本身就很奇怪。
第二個詭異的地方是,那些地蠹蟲爲什麼會突然讓出半米寬的通道,在那個通道延伸到山洞裡面之後,原先的那些地蠹蟲又都回到了原來的位置,像是受到了什麼力量的摧使一般。
爲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
難道說,這些地蠹蟲害怕什麼東西,而讓開了路,而這東西我們幾個用肉眼看不見?那肉眼看不見的東西能是什麼?
鬼?
我回頭看了看肩膀上的小白,它沒有任何異常的反應,只是盯着山洞頂端的石壁上的地蠹蟲,流露出警惕的神色,這也是生物正常的本能反應。
我問蘇婉兒,這些地蠹蟲爲什麼會突然出現這種反應,會不會是跟我們幾個有關?
蘇婉兒搖了搖頭,說:“我也不清楚,不過看起來它們應該是在讓路,我以前聽師傅說過,地蠹蟲是僅存在湘西地區的相當罕見的蟲子,所以才讓你找到之後再救人,可這裡的地蠹蟲太多了,多的嚇人,這很反常。”
老朱道:“的確是夠反常的,老子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了。”
他這一說完,我也渾身癢癢。
老朱說,這裡的地蠹蟲這麼多,保不準就會竄進身子裡幾隻,於是趕忙點燃香菸,一邊猛抽一邊往自己的身上土煙,以求用這種方法來起到驅蟲的效果。
宮二和蘇婉兒不抽菸,不過蘇婉兒的藥包裡帶了大蒜,以前聽人說過,連吃兩頭大蒜,夏天光膀子睡覺也沒有蚊子來叮你,他們兩個人就吃了起來。
做了一些必要的驅蟲手段之後,我們幾個人也都休息的差不多了,我和宮二還有老朱互相對視了兩眼,十分默契地說道:“反正現在在山洞裡也沒有出路,就進入那洞裡去看一看,沒準能夠找到出去的路。”
蘇婉兒有些猶豫,但眼下我們沒有別的辦法,原路返回去出不了山洞,手機在手裡,卻也沒有信號,想逃出這裡,只能靠我們自己。
我們站起身走到了剛纔地蠹蟲開路通往的洞口,這邊的山洞裡面很乾燥,不過並沒有多少灰塵。
兩側的巖壁上有很多大裂縫,裂縫之中都是地蠹蟲,我們小心翼翼地往山洞裡面繼續走去,讓我們驚奇的是,越往前走,身邊的地蠹蟲的個頭兒就越大,等走了一支菸的功夫以後,兩側可以見到的地蠹蟲足有我拳頭一般大小了。
小白一隻在我肩膀上十分不老實,總是抓撓我的頭髮,似乎是在讓我趕快離開這裡,但離開這裡能去哪裡呢?
我不去管它,又往前走了幾分鐘,突然之間,我們手機的光亮照到了山洞內一大片雪白的東西,幾乎沾滿了一半的山洞,蘇婉兒當即道:“是蟲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