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深入虎穴

且說江曉峰迴到了自己居堂之中,和衣而臥,希望能小睡片刻,養養精神。

他心中明白,此時此地,必需費隨時保留着充沛的體能,準備應付突變。

君不語的設計,雖然是十分周密,但藍天義實非好與人物,一不小心,卻可能被人瞧出破綻。

但他思潮起伏,各種事端,紛至沓來,哪裡能睡得着。

突然間,一陣輕微的步履之聲,傳人了耳際。

聲音輕極,江曉峰自覺如是在半年之前,就無法聽到那等輕微的步履之聲。

他暗自吸一口氣,納人丹田,調勻了呼吸,裝作熟睡的樣子,暗中卻凝神戒備,微啓雙目,靜觀變化。

只見一條人影,由門口行了進來,緩緩向前移動。

江曉峰心中一震,暗道:糟啦,人室之後,竟然忘記了扣上房門,才被人輕易侵人。

一面暗中運氣於掌,準備隨時出手。

夜暗中,只見來人一對閃閃生光的眸於投注了過去。

江曉峰不敢移身轉頭,使對方。已生警覺,但因臥榻的角度受夜暗所限,無法看清楚來人的形貌,只見一條人影,和兩個閃光的眼睛。

但見那人影在室中停了下來,大約是已從江曉峰均勻的呼吸中聽出他睡的很熟,站了片刻之後,突然又舉步向外行去。

江曉峰挺身坐起,低聲說道:“什麼人?”

口中說話,人已蓄勢戒備,準備迎接來人的攻襲。

只見那人低聲說道:“高兄麼?在下君不語。”

江曉峰一躍下榻,低聲說道:“君兄有何見教?”

君不語緩步行了過來,低聲說道:“你見過藍姑娘了?”

江曉峰道:“見過了。”

君不語道:“在下沒有太多時間停留,只能先告訴一件事,但你要牢牢的記着。”

江曉峰道:“在下洗耳恭聽。”

君不語道:“藍天義已經趕到那廂房中去,目前還無法判斷出他是否已經對那高文超的死亡動了懷疑,我相信他無法查出內情,但此人不簡單,可能心中已然動疑。”

江曉峰道:“小弟應該如何。”

君不語施用只有兩人可以聽到的聲音道:“他只要找不出證拒,我想過一段時間,或可消除他心中之疑,重要的是你,要表現出你是高文超。”

江曉鳳道:“那小弟如何表現?”

君不語道:“那高文超愛煞了藍家鳳,那藍家風卻似是一點也不喜歡,但高文超想盡了方法,向藍家風糾纏不休,最妙是那藍天義似乎也默認此事,而且還似是有些縱容……”

江曉峰接道:“這也和小弟有關了麼?”

君不語道:“關係太大了,只有你繼續不斷的糾纏藍家風,才能使人相信你是高文超,何況藍天義有意放縱那高文起向女兒糾纏箇中定有內情,你當心由一些,也許還可以發現一件絕大的隱密。”

講完話,也不得江曉峰迴答,立時轉身而去。江曉峰目睹君不語去遠之後,也不再瞧,索性盤坐調息,一陣坐息醒來,天已大亮。睜眼望去,只見木榻一側的椅子上。端坐着天義,不禁心頭大震,輕輕咳了一聲,一躍下榻,欠身一體,道:“教主到了很久了磨?”

藍天義微微一笑,道:“剛到不久,看你正坐息,沒有驚擾。”

江曉峰欠身應道:“晚輩貪睡的很,竟不知教主駕到。”

藍天義道:“那倒是無關緊要的事,但你大開室門,坐息於木榻,倒是有些叫人擔心,以後,不可再如此大意了。”

站起身子向外行去。

江曉峰追隨身後,送於室外道:“送教主。”

藍天義一揮手,道:“不用了。”大步而去。

江曉峰望着藍天義的背影,心中又是震驚,又有迷惘。

震驚的是,藍天義以教主的身份,竟然悄然的到一個下屬房中坐了很長的時間,定有着特殊原因,迷惘的是藍天義對自己手下一個並非重要的人物,似乎是太客氣了,客氣的使人意外,而且隱隱間有着一種關懷之意。

江曉峰站在門口思索了一陣,轉回室內,打了盆水,小心翼翼的梳洗一番,緩步行向藍家鳳的宿住之處。

只見房門半掩,顯然,室中人已經起牀。

江曉峰輕輕咳了一聲,舉手一推室門,舉步行了進去。

只見人影一閃,一個頭梳雙辮的女婢,橫身攔住了去路。

江曉峰心中暗暗叫苦,忖道:“不知這丫頭的名字,如何稱呼她,我早該想到此事,問問那君不語纔是。”

但聞內室中傳出了藍家鳳的聲音,道:“小月,什麼人哪!一大早來這裡幹什麼?”

江曉峰心中喜道:好啊,她叫小月。只聽小月應道:“除了那位高姑爺,誰還敢一大早跑來驚擾姑娘。”

藍家風道:“叫他出去,我身體不適,不願見客。”

小月冷冷接道:“高姑爺,你都聽到了難道還要小婢再下一次逐客令麼?”

江曉峰只覺臉皮發熱,火辣辣的難受,幸好臉上有人皮面具,掩去了大部窘態。

正待退出室去,忽然心中一動,暗道:“那君不語叫我糾纏藍家鳳,既然是用糾纏兩字,自然有些耍賴的味道了。”

心念一轉,淡然說道:“小月,你叫我什麼?”

小月道:“叫你姑爺呀,怎麼樣?”

江曉峰道:“既是叫我姑爺,自非外人,你家姑娘身體不適,姑爺如不能進人房中探望,誰能來此探望?”

小月道:“這個,這個……”

江曉峰道:“不用這個那個了,快給我讓開路。”

小月被江曉峰連說帶唬的一嚇,真還不知道該如何應付,不自覺的向門旁邊讓去。

只見軟簾啓動,內室門口,出現了絕世玉人藍家鳳。

她臉上泛現怒意,冷冰冰的說道:“高文超,你鬧什麼?”

江曉峰淡然一笑,道:“在下沒有鬧。”

藍家風眉宇間,滿布肅煞之氣,緩緩說道:“高文超,我想告訴閣下一件事。”

江曉峰道:“好啊!在下洗耳恭聽。”。

藍家風道:“昨宵你去之後我爹爹到過我這裡,他問起閣下。”

江曉峰怔了一怔,道:“問我什麼?”

藍家風道:“問你如何向我糾縛。”

江曉峰接道:“咱們已有婚約,你非我不嫁,我非你不娶,怎會算得糾纏呢?”

藍家鳳道:“我還沒有嫁給你,不論你心中是怎麼想,但我希望你知趣一些,以後如再找我糾纏不清,我爹爹已面允不再過問這件事,你如再來煩我,當心我寶劍無情。”

江曉峰心中暗道:“那高文超不卻如何得罪了藍家風,一對愛人,竟然會變的冰炭不容,這其間的詳細內情,我一點也不知曉,實不宜再和她多談了,如若話題一旦轉回過去,勢必露出馬腳。”

心中念轉,人也轉身行去,口裡卻說道:“可惜那江曉峰已經死了。”

藍家鳳冷笑一聲,道:“站住!”

江曉峰迴首說道:“什麼事?”

藍家鳳道:“我和江曉峰清清白白,你不要含血噴人。”

江曉峰心中忖道:不知她對我有幾分情意,何不借機試試她,當下說道:“江曉峰和你非親非故,你如真和他清清白白,爲什麼要爲他守靈,孤燈伴棺,深育不寢?”

藍家鳳嬌軀微微顫抖,顯然,內心之中有着無比的激動。

只聽她恨聲說道:“你一定想知道麼?”

江曉峰道:“你如沒有什麼虧心之事,爲什麼不敢說呢?”

藍家鳳道:“好吧!告訴你也不妨事,我和他沒有夫妻之名江曉峰接道:“那當然,你已經有丈夫了。“

藍家風臉上是一片奇異的神色,緩緩接道:“可是我和他已有了夫妻之實。”

江曉峰呆了一呆,忘記了自己是已扮作高文超的身份,急急叫道:“什麼?你胡說八道。”

藍家鳳看他焦急之狀,盈盈一笑,道:“我說的都是真話,我和他兩心相悅,歡愛情深。所以,我要替他守靈,也要爲他守節,要解去咱們的婚約,終身不嫁人。”

江曉峰道:“有這等事情,我怎麼一點也不知道呢?”

藍家風道:“爲什麼要你知道,江曉峰已經宛了,我纔會告訴你。”

江曉峰道:“荒唐,這話從何說起。”

藍家風右手一伸,抓起了放在本案上的寶劍,一按劍柄彈簧,寶劍出鞘,道:“也許我腹中已經有了江曉峰的小寶寶。”

江曉峰一跺腳,道:“滿口胡言。”

藍家風冷冷說道:“你想知道的話,我都告訴你了。”

江曉峰道:“哪裡有這些事。”

藍家風接登。“信與不信,那是你的事,咱們情義已絕,從此之後,你也別再見我,快點給我滾出去。”

長劍一揮,刺出一劍。

江曉峰如施金蟬步法,自可輕而易舉的把這一劍避開,但這一來,也必將暴露出身份,心中略一猶豫,對方劍勢,已近前胸,急急一閃,雖然避開了要害,但劍尖寒芒,卻已刺中了左臂。

衣破皮綻,鮮血泉涌而出。

這一劍,顯然傷的不輕。

江曉峰雖然左臂中劍,但心中卻會過意來,已知藍家風是把自己當作了高文超才故意捏造出這番事故,目的在嘔激高文超,當下伸手按住傷口轉身而去。

站在旁側的女婢小月,卻看的心頭大震,幾乎失聲而叫,但她強自忍了下去。

直待江曉峰走遠之後,小月才長吁一口氣,道:“姑娘,小婢真怕你那一劍,刺他個洞胸穿背。當場喪命。”

藍家風道:“打什麼緊I大不了給他償命。”

語聲一頓。接道:“不過,我覺有些奇怪。”

小月道:“奇怪什麼?”

藍家鳳道:“以他平日的爲人,縱然不會拔劍而鬥,也該早作避讓,怎肯讓我一劍刺中。”

小月道:“也許搶他聽的氣怒攻心,忘了閃避姑娘之劍擡頭望了藍家風一眼,道:“姑娘,這位高姑爺似很癡情,你把什麼話都告訴他了,他竟是不肯相信。“

藍家鳳呆了一呆,道:“你相信我說的話麼?

小月道:“婢子,婢子……”

藍家鳳道:“不要緊,你拒實說出來就是,我不會怪你。

小月道:“一個女子的名節,何等重要,怎可自行污損,因此,婢子覺着姑娘不致於捏詞自傷。

藍家鳳道:“那你是相信了?”

小月道:“要婢子老實說,我是相信的。

藍家鳳這才感覺到徒逞一時之快,自傷名節,實在大不該爲,江曉峰已然死去,死無對證,此事如若傳了出去,必然留人話柄,再想還我清白,恐非易事了。

心中黯然,緩緩放下長劉,步回內室。

且說那江曉峰快步奔回居室,察看傷勢,竟有半寸深淺,幸好還未傷及筋骨,暗暗忖道:“這”/頭下極辣,如若我不在緊要之時閃避一下,勢必重創於她的劍下不可。

當下脫下上衣,包好傷口,盤坐調息,運氣止血。

他身處虎口,不敢有絲毫大意,雖在坐息,仍然留心室外的情勢變化。

只聽陣步履聲傳了過來,身着長衫的總護法藍福,快步行了進來。

江曉峰暗中提氣戒備,神情間故作不知,微閉雙目而坐。

藍福行人室中,輕輕咳了一聲道:“高護法……”

忽然瞧到了高文超臂上的傷勢,頓然住口不言。

江曉峰睜開雙目,望了藍福一眼,急急一躍下榻欠身說道:“見過總護法?

藍福臉上是一片關懷之情,望着江曉峰的左臂,道:“文超,你受了仿?”

江曉峰道:“一點劍傷。”

藍福嗯了一聲,道:“什麼人傷了你?”

江曉峰略一沉吟,想到這事無法說謊,只好說道:“傷在了藍姑娘的劍下。”

藍福雙百中神光一閃,道:“是家風度?”

江曉峰道:“不錯,除她之外,別人怎敢傷我。”

籃福道:“哼!這丫頭越來越野了,你們怎麼比起劍了?”

江曉峰道:“並非比劍,只是言辭間起了衝突。”

藍福怒道:“言辭間起了衝突,也不能拔劍動手啊!我去稟告教主,要好好教訓這個丫頭一下。”

江曉峰心中暗自奇怪,忖道:“君不語說那藍天義有意縱容高文超,這藍福爲人一向冷酷,但他對高文超的關心,卻又超過了對屬下應有的關懷,看來這中間,定有隱情。”

心中風車一般打轉,口中卻急急說道:“多謝老前輩,我看不用了。”

藍福輕輕嘆息一聲,道:“我看你是丟不下藍家鳳了。”

高文超道:“晚輩慚愧的很,還望老前輩大力成全。”

藍福道:“你不用急,藍家鳳飛不了,早晚是你的人,大局安定之後,就由不得她了。”

高文超暗道:“我何不借機激他說出一點內情。”

當下道:“但她是教主掌上明珠。”

語聲一頓,接道:“教主已決定先平服幾個大門派,一振聲威,武當距離最近,已決定先向武當下手,要老夫選帶六位護法開道,教主隨後動身,老夫本想帶你同行,但你既此然受了傷,那你就跟着教主走吧!”

江曉峰吃了一驚,急道:“不要緊,晚輩這點皮肉之傷何足爲慮,何況追隨總護法,也用不着晚輩出手。”

藍福道:“你想跟着老夫走麼?

江曉峰道:“晚輩極願追隨,也好多獲一點教益。

藍福道:“孺子可教,你快收拾東西,老夫再選五人,咱們即刻動身。”

言罷,轉身向外行去。

江曉峰急追一步,道:“總護法!

藍福動作奇快,人已走出室外,聞言停下腳步,回頭說道:“什磨事?”

江曉峰答:“江曉峰雖然已死,但王修等幾個詭計多端之人,還未就逮,斬草如不除根……”

籃福接道:“教主是何等才智之士,豈能計不及此,但事有輕重緩急,等平服了各大門派之後,再收拾他們不遲,江曉峰得天獨厚,年紀又輕,武林一般自嗚俠義的人物,曾對他寄望甚切,不計門戶之見,傾授本身武功,年來他武功的進鏡,確有一日千里之勢,他死於老夫劍下,餘子已不足畏,教主平服武林之後,豈能有做們藏身之地,只不過讓他們多活幾日罷了。”

江曉峰道:“得聆前輩高論,使晚輩茅塞頓開。

籃福微微一笑,大步而去。

江曉峰整理了一下高文超的遺物,打了一個包袱帶上,行出寺外,只見選帶的五位護法,早已勒馬等候。

目光轉動,只見那五位隨行護法是:金刀飛星周振方,踏雪無痕羅清風,千手仙姬祝小鳳,一輪明月樑拱北,茅山閒人君不語。

江曉峰一見君不語也被選中,心中暗自喜道:“此人智謀絕倫,有他隨行,或可解武當之危。

五位護法似是對那高文超極爲尊重,齊齊欠身作禮。

江曉峰正待抱拳還禮瞥見君不語以目示意,當下冷漠一笑,伸手從君不語手中接過繮繩。

原來,周震方和君不語的手中,各牽着兩匹健馬,顯然是爲藍福和自己準備的。

片刻之後,藍福大步而出,接過周震方手中一匹健馬,當先躍上馬背,道:“咱們走!

七人紛紛躍上馬背,放纓奔弛,七匹長程健馬,蕩起一道煙塵,直向武當山弛去。

一路上兼程疾進,除了健馬必得休息之時,才勉作停留之外,不分晝夜趕路。

這日中午對分,到了老河口,藍福突然一變數日行徑,竟然率領六人,投宿於一家天升客棧之中。

江曉峰沿途之上,一直暗中留心看藍福的一舉一動,希望能從他舉動中,查出天道教佈置於江湖上的實力。

已但一路上,除了歐馬進食之外,藍福一直沒有可疑的舉動。

江曉峰爲了避免引起藍福之疑,故示傲漫,很少和其他五位護法談話。

但進天升客棧之後,江曉峰立時覺出精勢不妙。

天升客棧似是早已知曉了藍福等一行要來一般,四五個店夥計,一齊迎了出來,一語未問,立時接繮繩,牽入店後馬棚。

另一個店夥計都帶着七人,直人三進院內一座幽靜的跨院中。

江曉峰目光轉動,只見這座跨院之內,一主兩廂,足足有七八間之多。

店夥計把幾人讓人空房之內。

藍福大刺刺坐了主位,道:“叫大掌櫃來。

店夥計笑道:“諸位先洗個臉,吃杯茶,大掌櫃出去時已交待過我,午時如若不能回來,日落之前回店。”

藍福一皺眉頭,道:“要廚下準備酒飯,先叫二掌櫃來見我。”

店夥計應了一聲,悄然退下。

片刻工夫,酒菜齊上,美酒佳餚,擺滿了一桌子。

藍福舉起筷子道:“諸位數日來兼程趕路,一直未能得好好的休息一下,這一頓酒飯諸位可以放心大吃,開懷暢飲,然後,再好好的睡一覺,今夜裡最早也要二更以後纔有行動。”

當先舉杯用筷,吃喝起來。

羣豪隨後開動,大口菜,大杯酒狼吞虎嚥。

這當兒,忽見一個頭戴瓜皮小帽,身着海青胡綢長衫的中年人,哈着腰走進來,抱拳給藍福一禮,道:“見過總管大人。”

藍福頭未回顧的嗯了一聲,道:“你是二掌櫃?”

那人欠身應道:“不敢,不敢,小人叫鐵嘴張強。”

藍福道:“武當山有什麼消息?”

鐵嘴張強道:“昨宵三更時分,武當山有兩個道人來此。”

藍福道:“他們說些什麼?”

張強道:“他們和大掌櫃在櫃房中密談甚久,小的未得參與,事後大掌櫃透露了一點內情,似是說武當山近月內戒備很嚴,就最武當門下弟子,也不能隨便出人,七星峰道,設下了一個卡子,由十二名武當弟子守護,朝山進香的人,都被功了回來。”

藍福放下了手中的木筷,冷笑一聲,道:“一羣牛鼻子老道,竟然敢妄圖抗拒……”

左手一揮,接道:“你退下去,大掌櫃回來時,叫他來此見我。”

張強應了一聲,哈着腰退了出去。

江曉峰心中暗自嘆道:“原來武當派早有內奸,派中情形,盡皆外露,自然是防不勝防了,如若能早些設法通知他們一聲,至少可使武當有個準備,減少一些傷亡。”

他料想藍福必然會述說攻襲之法,哪知藍福卻是一語不發,匆匆食完飯,才說道:“教主已在武當派內安了臥底的人,到時候自會接應咱們,諸位酒飯之後,請各自回房中打坐調息,以恢復數日來的疲勞,培養體力,此地也許有武當門下暗樁,諸位未得老夫之命不可擅離此地。”

幾位護法齊齊應了一聲,退出主房。

江曉峰分配在南面一個廂房中,和金刀飛星周振方,踏雪無痕羅清風同住一起,進門前,故意落後一步,想和君不語研商一下搶救武當派的法子,那知君不語昂首而行,目不旁顧,那神情分明是不願答腔,但耳際間卻傳人君不語傳音之聲,道:“小不忍則亂大謀,大劫之下,難免要有些傷亡,切記着不可輕舉妄動。”

話說完,人已從江曉峰身側行過,始終未轉頭望他一眼。

江曉峰暗暗嘆息一聲,舉步行人室內。

這時,他心中已然明白,藍福不但心地險沉,手段惡毒,而且還十分謹慎。

既然是無法對武當派施以救助,那就只好靜下心來,運氣調息,以求保持住充沛的體力。

是夜二更,月明如晝,萬里藍天,見不到一片浮雲。

江曉峰聽得呼叫之聲,趕出室外,另外五位護法,早已齊集,並肩肅立,站在客棧院中。

藍福揹負着雙手,卓然而立。

江曉峰欠身道:“屬下……”

藍福一揮手,不讓他再說下去,按道:“教主行事,一向光明,咱們今宵登上武當山,並非是施行暗襲,但是在沿途之上,難兔遇上武當門下弟子查樁施襲,諸位儘管施下毒手,不用顧忌,諸位請跟老夫行動。”

轉身向外行去。

衆護法隨行身後,由客棧後門而出。

只見七匹健馬,早已備好了鞍蹬,四個店夥計分另u牽着。

藍福當先躍上馬背,放轡馳去。

衆護法幾乎是一齊動作,躍上馬背。

江曉峰走在最後,七騎如飛疾奔而去。

原來,這老河口距離武當山還有百里以上的行程。

出城不遠,到了湘江渡口,只見兩艘大形渡船,靜靜的泊在岸邊月光之下。

藍福雙手揚起,互擊一掌。

巨舟中跳出一個全身黑衣,頭戴小帽的人,一欠身,道:“請總管上船。”

伸手牽住了藍福坐馬。

籃福嗯了一聲,跳下馬背,舉步向前行去。

巨舟上人影閃動,又跳上六個大漢,分另接過了衆護法的馬經。

江曉峰心中暗道:看來他們早已在此佈下了據點耳目,水道旱路,都有人手。

兩艘大形巨舟,一次渡過了七人七馬。

船到對岸,藍福立時牽馬登岸,縱騎而去。

他很少說話,但衆護法卻似是都對他有着很深的敬畏。爭先恐後的躍登上岸,縱馬急追。

半官奔馳,七匹健馬,都跑的通體是汗。

天亮時,衆人已人山區。

籃福從懷中摸出了一張地圖,瞧了一陣,一帶馬頭,折轉人一條荒僻的小徑上。

羣豪魚貫追隨,行約三四里,繞過了一片竹林,翠樹林中,矗立着雙幢茅舍。

藍福重重咳了一聲。道:“有人麼?”

翠樹叢中,應聲奔出來三個人。

居中一人,年約五旬,一身農家裝束,兩側卻是兩個疾服勁裝的年輕人。

藍福爲人居傲,但對這老農,卻似是極爲客氣,躍下馬背一拱手,道:“怎敢勞王兄大駕親迎。”

那一身着衣裝的老人笑道:“藍兄現在是總護法,兄弟理當迎接。”

藍福道:“偏勞了。”

語聲一頓,放低了聲響,道:“教主的手諭說了什麼?”

農裝老人笑道:“兄弟拜讀了教主手諭,諸事早已齊備,不敢再勞總護法費心。”

籃福道:“王兄辦事,一向是乾淨利落。兄弟佩服的很。”

農裝老人道:“總護法誇獎了,茅舍中備了酒飯,總護法請入內持茶。”

籃福道:“那倒不用了,兄弟時限迫促,就要動身,從此人山,馬已無用,留在這裡餵它們吧!”

農裝老人笑道:“總護法大駕已到,連它們也要大飽口福了。”

藍福微微一笑,回顧了周振方、君不語、江曉峰等衆位護法一眼,道:“各位快取下馬背上應用之物,從此刻起,我們要步行登山。”

江曉峰取下馬鞍上的長劍,乾糧,心中暗暗忖道:聽藍福和那老農交談之言,似是並非是指人下言,不知說的何物?

回目望去,只見君不語站在一丈開外,似是有意的逃避,不願和自己交談。

但見藍福一拱手,道:“王兄,咱們武當山見。”轉身而去。

衆護法急急奔走追隨。

這數日以來,江曉峰深深覺到,這一行人中很少講話,藍福說話少,卻處處以行動領導,其他所有的人,更是難得開次口,彼此之間,全不交談,每時每刻中,都有着一種沉默的緊張,和啓已同王修,方秀梅等在一起時,那等縱論江湖,談笑風生的氣象,大不相同。

君不語本來走在最後,此刻突然加快腳步,由江曉峰身側掠過,就藉着那錯身而過的瞬間;低聲說道:“顧全大局,莫拘小節。”

追過了周振方,緊隨在藍福身後。

衆護法展開身法,登上疾行。

這些人,無不是武林中叫得響的人物,輕功卓絕,全力施展,疾逾奔馬。

一口氣翻過了四座山峰。

江曉峰暗中留心查看,只見這一陣奔行之後,五位護法的功力,已然分出了高下。

那藍福臉不變色,頭個見汗,行若無事一般。

周振方和樑拱北,不停大聲的喘氣,聲聞丈外。

千手仙姬祝小鳳更是滿臉汗水。

羅清風號稱踏雪無痕,輕功上造詣果然不凡,還能夠氣定神閒,只是頂門上微微見汗。

君不語有輕微的喘息,但他並非輕功見長之人,這護法之中,除了藍福之外,大概應以他功力最深了。

江曉峰默查四下形勢,突然有所警覺,趕忙運氣,逼出頭上的汗水,微微輕作喘息。

籃福看過了衆護法的情形之下,頷首一笑,道:“此地相距七星峰,大約還有兩個時辰的路程,只要咱們太陽下山之前趕到就行了,時間還很充裕,諸位感覺睏倦,不妨在此坐息一下,吃點於糧,老夫去看看前面的山勢。”說罷,轉過身子,大步而去。

周振萬,樑拱北當先坐了下去,運氣調息。

緊接着祝小鳳、君不語等相繼盤坐,江曉峰雖然毫無倦霎*意,也跟着盤膝坐下。

藍福似是有意的要和諸位護法造成一種距離,一去近一個時辰之久,回來時,幾位護法都已坐息醒來。

一切計劃,都深藏藍福胸中,也不和隨行護法商談,所謂護法,也只有聽命行事的份兒。

江曉峰沿途行來,一直留心觀察周震方,羅清風等的舉動神情,希望找出這些人何以會對藍天義無條件效忠,儘管他全神貫注,但仍然無法瞧出一點內情。

藍福下令動身,翻山越嶺,盡走捷徑,太陽下山之前,到了一座高峰下面。

攔路的山峰雖高,但卻登山有徑,盤轉於峰腰之上。

藍福望着那高聳的山峰,緩緩說道:“此刻,咱們纔算正式和武當派交上了手,這是屏障武當本院的七星峰,武當四子,必集聚門下部分高手,扼守此地,咱們在行途之中,極可能遭受暗襲、諸位要多多小心。”

說完話舉步而行,當先向上攀去。

衆護法魚貫相隨於後。

江曉峰心中暗道:“這不算偷襲、也不按武林規矩投柬拜山,非明非暗,不知算什磨名堂。”

忖思之間,瞥見一條人影,由峰上直奔下來。

不大工夫,已到了幾人身前兩丈左右處,停下了腳步。

江曉峰凝目望去,只見來人是留着長髯的中年道人,背插長劍,足着多耳麻鞋,打了問訊,道:“諸位施主,本觀因事暫閉山門。”

藍福冷哼一聲,接道:“你這小道士是真不知道了,還是明知故問?”

那中年道人打量了藍福等一眼,道:“諸位身帶兵刃,分明是武林中人,如若不是朝山進香,不知來意如何?”

藍福冷冷說道:“祝護法,下了他的兵刃。”

祝小鳳應聲而出,格格一笑,道:“老道士,你如果不想現醜,那就解下身上配劍,我們總護法一向仁慈,也許不會傷害你。”

那中年道士臉色一整,道:“施主說笑話了。”

祝小鳳道:“我說的千真萬確,你如是不肯相信,那也沒有法子的事了,動口不行,姑娘我只好動手了。”

說打就打,一躬身,陡然飛身而起,直向那中年道人撲了過去。

左手王指纖纖,點向那道士的右肩,右手“分花拂柳”,去抓那道人的劍柄。

那中年道人疾快的後退了兩步,右手亦向劍柄之上抓去。

祝小鳳動作快,但那道人的動作更快。右手後發先至。當先握住了劍柄。

同時,左手大袖一拂,反向祝小鳳的左手掃去。

祝小鳳眼看制敵搶劍,都已無望,立時一低頭,道:“老道士,小心啦。”

一點寒光,竟從粉頸中疾射而出。

雙方距離很近,這弩箭來勢又極快速,那道人匆忙之中,急急一偏腦袋。

饒是他應變迅快,仍是慢了一步,短箭過處,穿過了那道人右耳。

一陣劇疼,鮮血泉涌而出。

就在那道人中箭的一瞬,祝小鳳右手已撥開了那中年道人的五指,抓住了劍柄,嗆的一聲,抽出長劍,拍一聲棄置於地。

她被人稱作千手仙姬,全身都是暗器,和故近身搏鬥之中打出,實叫人防不勝防。

江曉峰只瞧的暗睹吃了一驚;忖道:“江湖上什麼樣怪人奇技都有,這丫頭脖子裡竟然藏有暗器,如是日後和她動手時,當真也得小心一些纔是。”

祝小鳳奔去奪過的長劍後,格格一笑,道:“老道士,回去吧!告訴你們掌門人,就說天道教藍總護法,親率六大高手,登山問罪,識時務的撤去暗柱,開門投降,還可保存一派實力。如是不識時務,妄圖抗拒,只怕難免全派被屠的厄運。”

那中年道人臉上一片悲忿之色但他卻強忍下了心中怒火,冷冷說道:“姑娘好奇幻的暗器,貧道希望還有領教的機會。”

轉身疾向山下奔去。

敵勢強大,他必須把此訊傳到峰頂,故忍辱而去。

藍福目睹他背影消失之後,突然伏身檢起長劍,道:“走,咱們也該上去了。”

目光一掠君不語、祝小鳳,接道:“君、祝兩位護法開道。”

君不語應聲而出,和祝小風並肩向上行去。

藍福居中,江曉峰、羅清風、周振方等斷後而行。

祝小鳳一面奔行,一面說道:“君兄,你好像很少講話。”

君不語道:“在下口齒拙笨,不善言詞,故而不喜多言。”

祝小鳳笑道:“君兄深藏不露,定然身懷絕技,等一會遇上強敵時,還要君兄施展手段,讓小妹瞻仰瞻仰。”

君不語微微一笑,道:“在下要仗憑姑娘了。”

講話之伺,突聞金風破空,兩支強箭,炮電射而至。

射箭人,不但臂力強大,箭勢勁歷,而且取位甚準,兩支長見箭,分別射向兩人的前胸。

君不語陡然收住了奔行之勢,右手一擡,竟然把長箭接住。

祝小風卻驟裡一閃,讓過一箭。

君不語五指暗中加勁,啪的一聲,折斷了手中的長箭,道:“祝姑娘,強敵箭勢強勁,非一般弓箭手可比,都是身具武功之人所施放,如若前面埋伏有十名以上的弓箭手,憑咱們兩人武功,恐難衝得過去。”

祝小鳳回顧了避開的長箭一眼,只見長箭釘人一塊山岩之內,心中暗暗吃驚,忖道:“這等強弓勁箭,取位極準,如是閃避不及,一箭足可致命,一顰柳眉,道:“君兄之意呢?“

君不語道:“應該稟報總護法,恭請裁奪,咱們人手不多,如若強行攀登,勢必要有很大的傷亡不可。”

談話之間,藍福已經追了上來,冷冷說道:“兩位怎麼不走了?”

祝小鳳道:“上面有埋伏。”

藍福望望君不語棄置於地上的斷箭,道:“只有幾個弓箭手麼?”

君不語道:“箭勢強勁,取位極準,強行攀登,難免要有傷亡。”

藍福冷笑一聲,還未來及開口,兩隻疾勁強箭,已挾着破空銳嘯,疾射而來,雙箭並至,齊取藍福前胸。

江曉峰疾快的拔劍一揮,擊落了一支長箭,另一枝被藍福伸手接住。

藍福回顧了江曉峰一眼,笑道:“文超,你的訴法又有了不少進境,深得快字一訣,老夫待你的幾招,練熟了沒有?”

江曉峰弄巧成拙,引起藍福相問,趕忙應答:“練熟了,練熟了。”

藍福點點頭,道:“很難得。”

江曉峰暗暗舒一口氣,忖道:“如是他要我當場練給他看,勢非露出破綻不可,這一記馬屁,幾乎拍出了毛病。”

只見藍福掂了掂手中長箭,道:“箭重勁強,確是高手所發,老夫開道,你們追隨老天身後。”

棄去長箭,拔劍向前行去佔君不語、江曉峰等,分成兩行,魚貫追隨在藍福身後而行。

只聽弓弦聲動,長箭飛來,支枝挾着金風破空的嘯聲。

藍福暗運內功,貫注於劍身之上,揮劍拔打勁箭。

衆護法也都拔出了兵刃,拔箭而行。

強弓勁箭,雖然未能阻止住藍福等向上行進,但卻延緩了藍福等行進的速度。

原來,藍福和江曉峰等,都已覺出愈向上行進,那長箭勁道愈是強大,長箭雖非密如飛蝗而來,但卻連續不斷,而且每一箭都取位極準,迫的藍福等無不全神貫注,擊打來箭。

藍福陡然間停下腳步,凝目四顧了一陣,道:五丈外,一塊高大的石巖後,隱藏的幾名弓箭手,對咱門威脅極大,必先得把他們消滅才成,老夫親自出手,你們留此等侯。“

也不待幾人答話,話落口,人已飛身而起,一式“潛龍昇天”,躍起了一丈四五尺高。

兩支長箭,由巖後電射而出,飛向藍福。

籃福懸空舞劍,擊落兩支長箭,腳尖一點實地,再次騰空而起,接連兩個飛躍,已近巨巖。

只見藍福一揮長箭,繞着那巨巖飛閃起一道白虹。

兩顆人頭,由巖後飛起,滾落山下。

江小峰轉目望去,只見君不語就站在自己身側,目光卻投注在那巨巖之上。

藍福身軀飛起,躍人巖後,消失不見,片刻之後,只見一條人影,直向峰上奔去。

夕陽耀照,可清楚的瞧見那人一身道裝,顯是武當弟子。

藍福飛身而出,兩個飛躍,已折回衆護法停身之處,說道:“巖後有五個武當弟子,已被我傷了四人,另外一個被我遣追回山峰,要他轉告掌門人,再要施放弓箭,我們登峰之後,定當誅絕全派,一人不留。”

周振方道:“總護法的面諭,量他們不敢不聽了。”

藍福道:“武當弟子,都是聰明人,他們已該明白,弓箭並不能阻攔我們登山,只不過拖延一些時間罷了。”

祝小風突然接口說道:“總護法,屬下心中有一句話,不知是當不當問?”

藍福道:“你問吧!問錯了也不要緊。”

祝小鳳道:“就屬下所知,武當一派中人,不下數百,練劍有成,當得高手之稱的,也不下數十人之衆,總護法武功卓絕,或可獨當武當四子,但我們六人,抵擋武當門下數百弟子,只怕勝機不大。”_這幾句話,正是江曉峰心中急欲知道的,但不敢出言相問,當下凝神傾聽,看藍福如何回答。

藍福沉吟了一陣,道:“好!老夫不妨告訴你們教主早有安排,我們此番上山,旨在迫服武當的生腦,使武當門下弟子,爲我們所用,教主愛護屬下,不會要你們身涉奇險,和人拼命。”

祝小鳳道:“屬下再問一句,總護法可否告訴我們,教主如何安排?”

藍福淡淡一笑,道:“到時間,你們自會大開眼界。”

這幾句話,答覆的雖然婉轉,但祝小鳳已嚇的噤若寒蟬,不敢多問。

此時的藍福,威風煞氣,和昔年在鎮江藍府中那等一口一個老奴的自稱,前後判若兩人。

藍福目光掃掠了環立身側的六人一眼,舉步向前行去。

衆護法邁步追隨,神情間一片恭謹。

果然,沿途上再無長箭射來。

藍福加快腳步,直登峰上。

這七裡峰頂,乃武當前山,一座規模不大的道觀,聳立峰頂,觀前空地上,長箭生輝,近百位身着青色道袍,白襪布靴的道人,抱劍而立。

西方天際,晚霞燦爛,七星峰頂天氣森寒,百多位執劍道人,個個神情嚴肅,靜的聽不到聲息。

籃福望了那環列峰頂的武當弟子一眼,只見每一人凝重神一情之中,隱含着一種不肯屈服的神色,使人看一眼,就能感覺到這些人都存了寧爲玉碎的決心,亦不禁心中暗驚忖道:“如若這些人,個個存心拼命,寧願戰死不屈,今日這一場惡鬥,定也十分棘手。”

心中念轉,人卻故作鎮靜,冷然一笑,道:“老夫乃大道教中總護法藍福,諸位之中,哪一個是頭目,請給老夫答話。”

只聽一聲輕咳,居中的道人突然分向兩則,讓出一條路來,一個身着紫色道袍的中年道人,緩步行去。

江曉峰凝目望去,只見他紫面黑髯,背插長劍,紫色的劍穗,在山風中飄動。

藍福冷笑一聲,正待喝問,那紫面紫袍的道人已搶先說道:“貧道浮生子,藍施主有何見教。”

祝小鳳突然然搶步而出,道:“哎喲,原來是武當四子中的老三,還認識祝姑娘麼?”

敢情祝小鳳和浮生子兩人之間,竟然還結有樑子。

浮生子目光一掠修祝小鳳道:“千手仙姬祝姑娘,貧道怎會不識?”

祝小鳳道:“道長想不到,咱們會在武當山上相見吧!”

浮生子嗯了一聲,道:“的確是很意外。”

祝小鳳語氣一挺,冷冷說道:“小妹是憑仗暗器取勝,道長小心了。”

藍福急急喝道:“祝護法,老夫還未下令動手。快給我退下。”

祝小鳳聽得藍福喝聲,頓時心頭一寒,急急倒退了五尺。

藍福喝退祝小鳳,卻對浮生子一拱手,道:“老夫想見見貴派掌門人。”

浮生子神情嚴肅,但語氣卻一直很平和,緩緩說道:“敝師兄現不在此,藍老施主有什麼話告訴貧道也是一樣。”

藍福冷笑一聲,道:“你作得了主麼?”

浮生子道:“那要看什麼事了。”

他的話不卑不亢,但卻給人一種堅定不屈的感覺。

藍福沉吟了一陣,道:“好!老夫告訴你也是一樣的。”

浮生子道:“貧道洗耳恭聽。”

藍福道:“數百年來,武林中一直是少林,和貴派主盟大局,但卻也一直未能把江湖的暴亂停息下來,因此,敝教主浮生於道:“藍施主說的什麼教?貴教主是何許人?“

藍福臉色一變,道:“道長當真不知道?”

浮生子道:“貧道自然是真的不知。

籃福道:“大道教,至高無上的道,大道之行的道,敝教教主藍天義。”

浮生子道:“貴教主原來是藍大俠,貧道失敬了。”

藍福冷冷說道:“敝教行夭下之大道,決心消去武林中今後的仇殺紛爭,合併各大門派,統一於一教之下。”

浮生子道:“藍大俠在武林中的身望,在下相信他決有這等大志雄心,不過,此績非我武當一門一派之力,所能決定,籃大俠有此用心,那就請招集天下武林各大門派,共商大計纔是。”

藍福冷笑一聲,道:“千百年來,各大門派之間。形成的門戶之見,十分深刻,恐已非言語所能解決了。”

浮生子道:“藍總護法的意思是……”

藍福接道:“以殺止殺,行大道於世,難免要有一些小小的傷亡了。”

浮生於道:“照你藍總護法的說法,那是一定先要殺我武當一個屍橫遍野,血流飄憐,纔算能行大道了?”

藍福一向生性急躁,但此刻卻似是變的很有耐性,望望西天落日,哈哈一笑,道:“道長的口舌很伶俐,大約這就是貴掌門派你出面的原因了。”

浮生子道:“武林大事,要武林人共議共決,藍總護法找我們武當一派,於事何補呢?”

突聞一聲長嘯,傳了過來,藍福聽得臉色一寒,語氣突變,道:“敝教主先選了貴派,以傳本教大道。”

浮生子淡然一笑,道:“大約是藍總護法接應到了……”

語聲一頓,道:“藍天義籃教主,要本派如何呢?”

藍福道:“放下兵刃,解散武當派,聽候我教主之命,傳道天下。”浮生子道:“茲事體大,很難在短時而決……”

藍福冷然接過:“可惜的是貴派已不能多所考慮了。”

浮生子道:“那麼籃總護法之意呢?”

籃福冷冷說道:“立刻放下長劍,聽候我教主點收,至少可使你們武當派三代弟子,不致於身受屠戮之慘。”

浮生子擡頭打量了藍福一眼,道:“藍總護法,就只帶六位從人麼?”

藍福冷笑一聲,道:“怎麼?你可是覺着不夠麼?”

浮生子臉色突然一整,肅然說道:“貧道可以代表掌門師兄,回答你籃總護法一句話,這件事辦不到,我武當派上下三代數百弟子,已存了寧爲玉碎之心。”

藍福仰天打個哈哈,道:“看來你是敬酒不吃吃罰灑了。”

浮生子向後退了一步,道:“你藍總護法可以出手了。”

這時太陽已沉,夜幕低垂,七星峰籠罩在一片暮色之中。

浮生子緩緩抽出背上長劍一揮,身後近百位身着青袍,手執長劍的道人,突然間開始移動,向兩側伸延,緩緩向中間圍去,顯然,想把藍福等包圍起來。

江曉峰心頭大震,暗暗忖道:“這多道人,如若一擁而上,這一場惡戰,恐不是三五人的死亡,能夠解決了。”

但見藍福左手一探,人懷中摸出了奪命金劍,右手同時撥出長劍,冷冷說道:“以貴派名宿玄真道長的劍術、功力,比你浮生子如何?”

浮生子道:“玄真師伯武功絕倫,貧道難及刀。”

藍福道:“那玄真道長已然歸依我大道教中,爾等竟然妄圖抗拒。”

一直很少講話的君不語,此刻卻突然接口說道:“總護法,武當派不知死活,準備以多爲勝,總護法何不先用奪命金劍,傷他們幾人?”

江曉峰聽得一怔,暗道:“那奪命金劍中的毒針,惡毒無比,中人必死,這君不語竟然鼓勵他用之殺人,不知是何用心?”

很快的,另一個新的念頭升起,忖道:是了,他如此一叫,表面上是提醒藍幅要他施用奪命金劍,但也無疑告訴了武當門下弟子,要他們小心提防、這歹毒震江湖的奪命金劍,藍福已撥劍在手,顯已有施用之心,似已用不着再提醒他了,這主要用心,顯然是告訴那武當門下弟子了。

一念及此,對那君不語因心機膽氣,更增加了一成效服之心。

果然,奪命金劍的惡毒之名甚著,浮生子呆了一呆,道:“小心那奪命金劍中的毒針。”

藍福冷笑一聲,道:“你既已知道利害,還不喝令他們棄劍!

只聽一個洪亮的聲音傳人耳際,道:“三師叔,我們寧可戰死,也不願棄劍,武當派在江湖上幾百年威名,不能在我們手中斷送。”

藍福轉眼望去,朦朧夜色中,只見說話之人,是個四旬上下,留着長髯的道人,不禁冷笑一聲,道:“好!你先死。”

左手奪命金劍一揚,那說話道人應聲而倒。浮生子長劍一振,道:“藍施主武功高強,又有奪命金劍的惡毒厲害,但我們武當派有的是人,不畏死亡的人。”

一揚左手奪命金劍,發出毒針。

但見人影一閃,緊接着響起一聲悶哼,一個青袍道人,倒地死去。

江曉峰吃了一驚,暗道:“浮生子如是身中毒針而死,衆道無首必將弓愧一番極大的混亂。”

凝目望去,那浮生子仍然執劍而立,蒼茫夜色中,仍然可見他一臉悲忿神色。

原來藍福揚手施放毒針之時,浮生子旁側一個武當弟子,突然一橫身攔在了浮生子的身前,代浮生子而死了。

武當弟子連死了兩人之後,立時引起了所有之人的激忿。

夜色中劍光閃動,團團把藍福等七人圍了起來。

一場激烈絕倫的惡戰,眼看就要展開。

藍福表面上雖然仍是鎮靜如常,但心中卻是暗暗的震駭,忖道:“如若這百多位高手,一擁而上,個個捨命相搏,今日一戰,是吉是兇,倒是難以預料了。

江曉峰突然移動身子,靠近了君不語,低聲說道:“百位武林高手拼命,這一戰,定將是驚天動地的惡鬥。”

君不語回顧了一眼,微微一笑,道:“武當派人這一戰中,恐怕至少要傷亡過半,咱們也很難生離此地。”

江曉峰暗施傳音之術道:“君兄,如若動上手,希望君兄儘量靠近兄弟。”

這時,近百位的武當弟子,已然布成了合圍之勢,他們人數雖然衆多,但卻是有條不紊,亦非一擁而上,十八位青袍道人,緩步行了出來,別有一行十二人,魚貫而行,對準籃福。

顯然,這是一套早有準備的拒敵陣略,三人合力對一位護法,另有十二人一行對付藍福,準備着前仆後繼的死於奪命金劍之下。

藍福暗暗籲一口氣,忖道:“武當究竟是正大門戶,和一般武林中的烏合之衆大不相同。”

忽然間浮生子一聲長嘯,當先撲向藍福。

就在他發動的同時,一行縱立的十二位青袍道人,也向藍福衝來。

藍福用心,原想先用奪命金劍傷了浮生子,以震懾羣道,哪知那一行衝來的十二位道人,卻似是先已顧慮此及,他們衝奔的方位,正是藍福的左側。

他身懷絕技,動作快速無比,左手按機簧,毒針擊出,兩個青袍道人應聲倒了下去。

但第三個道人不待第二個同件的屍體倒下,即忙飛起一腳,踢開了同伴屍體,長劍一探,指向藍福左腕。

藍福心分二用,左手按動機簧的同時,右手長劍哐的一聲,震開了浮生子攻來的一劍,左手金劍轉動,封開另一人攻來的利劍。

就這一瞬之間,另外三柄長劍,齊齊攻到,全都指向藍福的左碗。

藍福大喝一聲,奪命金劍迴轉,震開了四柄長劍,又乘隙發出了一枚毒針。

最左手一個青袍道人,應聲而倒。

但立時間,又有一個道人補了上來,四柄劍纏攻籃福左臂。

這是武林中極少見的打法,四支劍,集於一點,專攻一支左臂……顯然,這些道人,都已存了必死之心,不讓藍福左手奪命金劍騰開,用以對付那浮生子。

浮生子卻全力運劍,主攻籃福右側,但見長劍翻飛,星光下閃起了朵朵劍花。

其餘青袍道人,以三對一分攻六位護法。

江曉峰身懷奇學,劍法精純,應付三位武當弟子圍攻,十分輕鬆,但也不願傷人,表面卻又裝出一付勉可對付的情形。

君不語、周振方、羅清鳳,樑拱北都是江南道上一流人物,全力應付三個武當弟子的圍攻,暫可保一個不勝不敗之局。

千手仙姬祝小鳳一支劍拒擋三強敵,極感吃力,但她全身暗器,用以補助劍勢之不足,勉可暫保不敗。

轉眼之間,雙方已搏鬥了二十餘合。

浮生子完全是拼命的打法,凌厲的劍招,着着指向藍福的要害。

武當弟子不計傷亡的特殊打法,四支劍纏住了藍福的左手,無疑把藍福一個人分成了兩半,使他左右雙手不能互相爲用。

但那藍福確有着人所難及的武功,竟能雙手分用,施出兩種大不相同的武功,分別拒敵。

他雖然能夠支撐着不敗,但卻打的暗暗驚心,武當弟子這等全然不懼死亡的豪勇之氣,大出他意料之外。

搏鬥之間,突聞幾聲連續不絕的長嘯傳了過來。

緊接着衣袂飄風,三個身着青袍的道人,飄落峰頂。

江曉峰打的若無其事一般,除了封檔三個圍攻人的劍勢之外,還能夠留心四處的形勢。

一隻見那居中道人,一部花白長髯直垂及腹,除了背上的長劍之外,手中還拿着一柄拂塵。左手道人,年越四旬以上,千枯瘦小,黑髯垂胸。

右首道人右手上少了一個食指,正是武當四子中的老四,青萍子。

想來,另外兩位,定然是武當掌門朝陽子,和老二巢南子了。

只聽那居中花白長髯道人舌綻春雷的大喝一聲:“住手!”

武當弟子立時紛紛收劍而退。

藍福擡眼望了那居中道人一眼,冷冷說道:“道長定是武當掌門人朝陽子了?”

朝陽子道:“閣下是?”

籃福道:“老夫藍福。”

朝陽子目光轉動,望了橫臥地上的數具屍體一眼,道:“這都是藍施主的傑作了?”

藍福道:“老夫已然先行警告過他們,但他們不知死活,如何能怪老夫?”

這一陣搏鬥之中,除了藍福施用奪命金劍,連斃六人之外,祝小鳳暗器傷了兩個武當弟子,其他再無傷亡。

但聞浮生子道:“掌門師兄小心,藍福手握奪命金劍,隨時可以出手傷人。”

朝陽子輕輕嘆息一聲,回顧了青萍子一眼,道:“這麼說來,那位江少俠已然遇難了?”

藍福道:“不錯,屍骨已寒多時了。”

朝陽子道:“那是天意了。”

一揮手中拂塵,接道:“奪命金劍,天下至毒至惡之物,藍老施主施用此物仿人,不覺着有些慚愧麼?”

江曉峰只聽得芯頭一震,暗道。這奪命金劍是歹毒。如若日後再能收回,必然把它沉於江海之中,使它永不能再在世間出現。

只聽藍福冷冷說道:“貴派之中,集百餘高手,埋伏於峰頂之上,老夫等只不過六七人而已,縱然施用絕毒的奪命金劍傷人,老夫亦是無憾於心,傳揚江湖之上,也不至留人話柄。”

青萍子突然接道:“貧道不信你們能殺了江少俠。”

藍福道:“你不信也得信了,這奪命金劍原本爲他所有,現在老天手中。”

青萍子道:“那江少俠死於何人之手?”

藍福道:“死於老夫之手。”

青萍子還待再問,突聞一陣飄飄樂聲傳上峰來。

第三十一章 以身殉道第十七章 雙訪江府第二十六章 龍爭虎鬥第二十五章 劍底訂盟第二十九章 莫測高深第十二章 霸吞江湖心第四章 疑雲處處飄第四十七章 移花接木第八章 奇毒困羣豪第五章 隱隱風雷動第二十九章 莫測高深第四十五章 金頂丹書第二十五章 劍底訂盟第四十七章 移花接木第三十九章 寶室藏金釵第十章 莫爲情所苦第二十八章 十絕毒陣第二十章 技服羣雄第三十四章 少林密技第十章 莫爲情所苦第三十七章 兩敗俱傷第十章 莫爲情所苦第二十七章 豪氣干雲第十六章 身世之謎第八章 奇毒困羣豪第二十二章 各逞心機第二章 情惹慈母劫第十五章 羣鳥襲擊第三十一章 以身殉道第四章 疑雲處處飄第四十七章 移花接木第十五章 羣鳥襲擊第二十二章 各逞心機第三十七章 兩敗俱傷第十八章 恩斷情絕第十七章 雙訪江府第四十二章 計困玉郎第一章 江東第一嬌第三十七章 兩敗俱傷第四十三章 舍已救世第二十四章 深入虎穴第四十三章 舍已救世第四十六章 勢難兩全第四十七章 移花接木第三章 再現金蟬步第二十一章 力挽狂瀾第十四章 欲擒故縱第三十一章 以身殉道第四十五章 金頂丹書第十七章 雙訪江府第二十九章 莫測高深第二十九章 莫測高深第四十一章 苦思良策第四十章 玉手搏龍虎第二章 情惹慈母劫第十章 莫爲情所苦第十七章 雙訪江府第三十三章 火牆拒敵第十二章 霸吞江湖心第五章 隱隱風雷動第四十二章 計困玉郎第十六章 身世之謎第十四章 欲擒故縱第三十八章 妙手回春第三十七章 兩敗俱傷第二十章 技服羣雄第三十六章 書簡暗藏第十七章 雙訪江府第四十二章 計困玉郎第十二章 霸吞江湖心第九章 疑爲兩世人第七章 金劍現江湖第三十二章 梟雄突圍第四十四章 任重道遠第四十四章 任重道遠第二十七章 豪氣干雲第二十五章 劍底訂盟第二十五章 劍底訂盟第十四章 欲擒故縱第二十八章 十絕毒陣第十二章 霸吞江湖心第二十章 技服羣雄第三十七章 兩敗俱傷第三章 再現金蟬步第二十四章 深入虎穴第四章 疑雲處處飄第五章 隱隱風雷動第七章 金劍現江湖第三十三章 火牆拒敵第十一章 恩怨兩分明第三十一章 以身殉道第四十五章 金頂丹書第一章 江東第一嬌第十三章 嬌媚集一身第三十八章 妙手回春第四十三章 舍已救世第二十八章 十絕毒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