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在未解開之前,往往神秘的驚天動地,令人動容。可一旦解開,即會變成赤裸裸的人性。
什麼是人性?其實很簡單,所謂的人性就是貪婪、慾念。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要的東西,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貪念,若沒有這些慾望,就不會有龐大的地下宮殿。若沒有這些慾望,我也不會出現在地底。當人類想要吃飽穿暖的時候,慾念就已經產生了。
我嘆了口氣,不再去研究牆壁上的壁畫,緩緩給自己點上了一根菸。這裡是什麼地方,我心裡已經明瞭,對於錯綜複雜的歷史,我不想多做評價。歷史就是歷史,只有成王敗寇,沒有誰對誰錯。不管哪個時代,法律和道義永遠是用來約束老百姓的手段。
我緩緩走上陡峭的螺旋石梯,來到了密室第二層。令我驚奇的是這間密室也有一個萬年隕鐵打造的鐵棺材,這讓我一陣無語。
不過,這具棺材並沒有封死,我拿出撬棍,把棺材蓋子掀起,裡面赫然又出現了一具乾枯的骷髏。
這具骷髏的骨架明顯比溼婆的骷髏骨要大上許多,它的雙手交叉,抱着一個嬌小的皮袋放在胸口上。我皺了皺眉頭,掰開它的手指,把皮袋拿在了手上。
這個皮袋手感有些硬,像是未處理好的鱷魚皮,但明顯和鱷魚皮又有所不同,上面佈滿了細細的鱗片,不知爲何物打造。袋子的重量有些沉,我緩緩打開袋口,赫然看到一具棕色的骷髏靜靜地躺在那裡。這令我欣喜若狂。
我顫抖的撫摸着這具久違的骷髏,心中百感交集。歷千難萬險,我終達成所願,找到了十二骷髏當中的最後一具。只要再找到幾具骷髏遺失的骷髏頭,我即可以想辦法盜取道家秘術,復活高胖子等人。
當然,我知道這說起來簡單。實施起來談何容易。道家雖被佛教強壓一頭,但畢竟擁有上千年的根基,沒有那麼好對付。所以我必須想辦法救出爪子龍,只有和爪子龍匯合,我纔有可能達成所願。
我把這具棕色骷髏小心翼翼的重新包好,放到了行囊內,背起行囊準備離開。棕色骷髏名極樂骷髏。傳說中多寶妖僧正念化爲如來佛祖,邪念則凝聚成了一具骷髏。
傳說多不可信,但亦不可完全不信。如來佛祖即釋迦摩尼,倘若這具骷髏真是如來佛祖的邪念凝聚。那棺材中那具枯骨...?
我猛然打了一個冷戰,釋迦摩尼和溼婆、梵天、毗溼奴同歸於盡,但不代表他真的死了。倘若我是阿育王或耆那錫克。在達到目的後,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把釋迦摩尼和溼婆等衆神一齊封印,絕不會讓他們其中的任何一方繼續存活。這也就是說....。
我顫抖的轉過頭,驚恐地望向鐵棺材,卻赫然發現,棺材上方雲霧繚繞。彷彿突然多出了層層霧氣,讓我看不清棺材裡的景象。可剛纔明明風淡雲輕,哪裡有什麼雲霧。況且,這裡是深不見底的地下,怎麼可能有霧氣。
我抓起行囊,不顧一切的朝石梯衝去。倘若我沒猜錯,極樂骷髏與我腰中的那把短劍有異曲同工的作用。拔出溼婆胸口的短劍,即等於解除了封印。令溼婆重生。同樣,拿走釋迦摩尼胸口的極樂骷髏,他一樣會復活。
不料,我剛衝到石梯前,一道古怪的梵語傳入我腦海中。這道梵語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我卻聽的異常清晰。我也不懂梵語,卻偏偏聽懂了這句話的意思。這句梵語的意思赫然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頓時嚇得牙齒打顫。差點一屁股坐到地上。
許多時候,所謂的正道要比魔道更加令人感到厭惡。什麼是佛?大家都是人,哪裡有什麼佛?在人類爲主宰的世界,任何神魔佛道其實都是妖怪。佛要渡人。可憑什麼渡人,人又爲什麼要被渡?
我突然停下腳步,緩緩地轉過頭,不再害怕,不再惶恐。或許我做過錯事,或許我後悔自己爲什麼喜歡冒險。但只要是人都做過錯事,若沒有後悔過,那人生多無趣?
做就做了,哪怕後悔,也要勇敢面對事實。我就是我,一個只想復活同伴,平淡過完餘生,卻絕對不甘心被人欺辱,睚眥必報的男人。別人惹我,那我就還回去好了。
爲什麼要怕?爲什麼考慮那麼多?倘若我沒有面對自己本心的勇氣,連真實的自己都不敢面對,那還是我嗎?
我冷冷望着詭異漂浮到空中的鐵棺材,猙獰的抽出了匕首。或許我的身體不堪一擊,或許我連如來的一個指頭都敵不過。但在我這平凡的身軀下,有一股不屈的信念。我會死,信念永不會死。它刀槍不入,不懼怕任何危險。有了它,即使面對佛祖我也無所畏懼。佛要阻我,那我就殺佛成魔。
我一聲長嘯,猙獰的朝鐵棺衝去,體內的陰陽圖瘋狂旋轉,大量道氣涌入我手中的短劍,短劍劍尖之上,竟然詭異的冒出了三尺青芒,凌空一劍劈向了鐵棺。
刺耳的碰撞聲迴盪在密室,鐵棺則應聲被我劈成了兩半,跌落地面。大蓬的鮮血揮灑,一個足有兩米高,體型魁梧,稍微有些胖的大和尚出現在我面前。
這大和尚眼如銅鈴,冷冷的望着我,雙眸中沒有半點悲天憫人的氣息。他的右胳膊尚在往下滴血,顯然被我剛纔的攻擊劃傷了手臂。他緩緩擡起雙臂,雙手合十,嘴巴詭異的衝我一張一合。
一段段苦澀難懂的梵文從他口中冒出,鑽入到我的腦海之中,我的大腦頓如燒開的沸水般瞬間炸開。
我大驚失色,痛苦的捂着腦袋。但我沒時間去呻吟,我亦不打算逃跑。面對強敵,只要我動了逃跑的心思,那我就輸了。可我輸不起,我不想死,那就只有讓對方去死。
我揮舞着短劍,不顧一切的衝到大和尚面前,可他的體表外突然冒出了萬丈金光。硬生生的擋住了我的短劍,不管我如何用力,都無法將短劍在遞進半分。
蒲扇大的手掌揚起,一掌按在我的胸口,我頓感騰雲駕霧般飛了出去,重重的撞在對面牆上。
鮮血從我口中噴出,有點腥鹹。有點滾燙。我掙扎着從地上爬起,猙獰的瘋狂大笑。
短劍已經崩飛,跌落一旁,我突然雙手結了一個奇怪的印,口中唸唸有詞道:“吾受天師心寶印,佩受自然。通幽達冥,上徹洞天。隨吾禹步,願得昇仙。違吾禹步,形神俱滅。都天統攝三界鬼神之印,急急如律令。”
我發瘋般再次衝向大和尚,手中印法硬生生的刺開了他的佛光,擊打在他身上。將他擊退了一小步。他冷冷的看着我,眼神變得更加冷酷無情。
一隻參天大手從天而降,猙獰的拍向了我的腦袋。我忙舉起雙手,妄想對抗這恐怖的佛手。清脆的骨骼斷裂聲傳來,我的雙臂應聲折斷,一道裂紋出現在我的雙腳下,如蜘蛛網般瞬間冰裂,變成無數裂紋。
但佛手的力道並未減退。重重拍在我的腦袋上,我腳下的地面再也承受不住這無與倫比的詭異力量,轟然塌陷,我從密室二層跌落到了一層。
大和尚並沒有繼續追殺我,他也落到了密室一層。其實我並不能確定這和尚究竟是不是如來佛祖,但就算不是,淵源也應該很深。
在大和尚看來。凡夫俗子,捱上這一記,八成死的不能再死了,我也確實受了重創。但即使我身體傷殘。我那顆倔強的心卻沒有屈服。它支持着我從漫天塵土中,緩緩爬起,再次站在了大和尚面前。
“天上地下,大力天丁。輔助吾法,掃蕩妖氛。穢炁速滅,蕩遊妖氛。壇場速淨,道衆長存。急急如律令。”
我不顧一切的再次請神上身,我知道以我現在的身體情況,勉強使用神打,只會讓傷勢更加嚴重。甚至有可能使我命喪黃泉,可我沒有選擇。哪怕死,我也要像個爺們一樣勇敢的死去。
鮮血不斷從我的皮膚毛孔中涌出,我的耳鼻口全在往外冒血,轉瞬之間,我已經變成了一個血人。我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的鮮血,面目扭曲的彷彿像惡魔。
令人顫抖的骨骼摩擦聲響起,我斷折的雙臂詭異的完好如初,整個人猶如充了氣的皮球,瞬間變成了一個高近三米的巨人。我衝着大和尚微微一笑,露出了滿口森白的牙齒道:“來,我們繼續。”
我打出了真火,體內的亡命徒本質徹底激發,我已經記不清,自己有多久沒這麼瘋狂過了。我右腳輕輕一蹬地,整個人瞬間躥了出去。揮舞着右拳,一拳狠狠的打向了大和尚。
空氣一陣顫抖,發出了令人驚懼的嘯聲,我的拳頭狠狠砸在大和尚體表的佛光護罩上,詭異的一幕發生了。這用佛光凝聚的護罩,竟然如實質般出現了一道裂痕。雖然這道裂痕轉眼就被佛光彌補消失,可這卻給了我莫大的勇氣。我吃驚的望了望自己的拳頭,猙獰的放聲大笑。
我的樣子像極了地獄中的惡魔,可我不在乎。在死亡面前,我寧願做一個惡魔。我狂風暴雨般的揮舞着拳頭,狠狠砸向大和尚的護罩,拳速快的在空中留下了無數道殘影。大和尚的佛光護罩經不住這連番的打擊,轟然炸裂,碎成了點點繁星。
我一拳打在大和尚的胸口,把他砸飛了起來,身體則快速的跟在他身旁,狠狠地一拳又把他砸入了地底。
我的速度快的難以想象,若被普通人看到,一定會嚇得目瞪口呆,以爲遇上了妖怪。一聲巨大的碰撞聲響,大和尚硬生生的被我砸入了地面。
不過,密室一層的地面,其實就是上古戰神的身體。大和尚下落的力量雖大,但無法打破這結實的堡壘,詭異的又彈了起來。我冷笑一聲,喊了一個“好”字。我一肚子邪火,正沒地方發泄,既然大和尚願意做沙包,那正合我意。
我抓着大和尚的脖子,一頭撞在他鼻樑上,把他按在地上,一頓暴揍,硬生生的把他頭部砸扁,腦漿四濺。砸到興起,我竟然一激動,一口狠狠咬在大和尚的耳朵上,宛如野獸般猙獰把耳朵咬下,大嚼一番吞進了肚子裡。
一把火在我胸口燃燒,我體內的太極圖爆發出萬丈光芒,變得極其歡快,這讓我大吃一驚。這該死的大和尚竟然是個寶貝,我只不過吃了他的一隻耳朵,就獲得了這麼巨大的一股力量。
不過,熱血消退,我的大腦漸漸從亢奮當中恢復了冷靜。一想到我剛纔竟然吃了一隻耳朵,我就一陣犯惡,想要嘔吐。我喘着粗氣,緩緩從大和尚身上爬起,剛準備拿起行李走人,一隻大手突然再次從天而降,一把掌把我扇了出去。
大和尚詭異的從地面漂浮起來,頭部完好如初。他冷冷的盯着我,目光中滿是憤恨,顯然動了真怒。我不知道這大和尚究竟是什麼樣的怪物,可我出奇的讀懂了他目光中的意思。那是一位高高在上的神魔被卑微的螻蟻傷到後,所發出的憤怒目光。而我就是那螻蟻。
恐怖的力量,潮水般從我體內離去,我恢復了原來的樣子,渾身痠軟,一屁股坐在地上,無力的看着一步步逼近的大和尚,悲哀的等死。或許,這就是我最好的下場。我不需再那麼拼命地想方設法復活同伴,死了就可以和他們會合。但爲什麼我的心會那麼的不捨,那麼的痛。
正當我萬念俱灰的時候,密室的石門突然炸裂,代表復仇、再生、創造的三大溼婆,詭異的出現在石門後,而在他們身邊,還有一個面色有些蒼白,雙眼眼圈有點黑,明顯縱慾過度的年輕人,和一個四隻手臂、青面獠牙的怪物。他們直勾勾的盯着大和尚,眼光中寫滿了仇恨。
真正的仇恨,不會隨着時間的流逝而消減,只會變得更加狂暴。它會日日夜夜的折磨你,讓你無時無刻的活在怒火當中,直至發狂發瘋,變成魔鬼。
刺耳的尖叫聲響起,上古戰神的體內頓時掀起了腥風血雨。千年的仇恨,沒有任何方法化解,只有彼此的鮮血才能澆滅這憤怒的火焰。雙方瞬間戰成一團,血液四濺、羣魔亂舞。而我則趁機咬緊牙關,艱難的拾起地上的短劍插入腰中,拿起行李東躲西藏的爬了出去。
大和尚似乎不甘心讓我逃跑,但他被印度教衆神纏住,分身乏術,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我爬出石門,忍着劇痛一點點的向前爬去。
我的眼前越來越黑,眼皮越來越重,我記不清自己到底用了多長時間再次爬到了三叉路口,當我想要繼續爬行的時候,我再也抵擋不住那濃濃的睏意,趴在地上暈了過去。
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打鬥聲已經停止。或許他們都死了,亦或許他們兩敗俱傷都沒死。但不管哪一種結局,我都不想去驗證,我只想快點離開這裡...。
我艱難的從地上半坐起來,掏出口袋中用於急救的雲南白藥藥丸,塞進了嘴裡。又喝了點水,吃了點東西。休息了一陣後,爬向了上古女戰神那陰寒深不可測的神秘通道。
我知道,這條通道一定可以通向外面,因爲戰神也需要xing生活,若這通道都通不到外面,那當神還真不是一般的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