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姑娘?”楚念突然腦子轉不過彎來,紅綃表情一變,想看怪物一樣瞥了楚念一眼,“你不會以爲——阿月是男人吧?”
楚念眼睛眨了眨,似懂非懂的喔了一聲,“原來是小生誤會了,小生起初還以爲江公、江姑娘與花公子是斷袖情深。”
“我呸。”江浸月兩眼一翻,就算自己是男人,什麼斷袖情深,深個屁。
“好了,那既然有了雲媽,就趕緊回客棧吧。”紅綃笑道。她可不想這兩個冤家又半路上吵起架來了。
一行人剛開始趕路,花瑟卻突然停下了腳步,此時江浸月早已帶着老婦人先行一步了。紅綃見他停了下來,又看了眼徑自向前行的楚念,腳下步伐也就此打住,然後笑道:“怎麼?你也覺得不對勁?”
“恩,可否麻煩你件事?”他嘴角隱隱着笑意,眼裡卻分明寒意未消。這種聽似誠言懇請的問句,實則爲壓迫重重的陳述句,或者說更貼切點,就是命令句。她柳眉彎彎,笑裡藏刀:“這是哪裡話,你是阿月的夫君,你說的事我自然是要幫的。”
花瑟笑意漸深:“那就請你一直等在這裡,直到見到那個老管家爲止,然後無論你用什麼法子,一定要請到這個老大爺,明日一早,我們在原先的城郊外等你。”
紅綃臉上的笑一僵,“你……不是吧?他們要是沒見到我,會很擔心地。”
“喔,這個你放心好了,我會告訴他們你武功不差,自保還是綽綽有餘的。”花瑟嘴角的弧度一斂,雙眸似星。
“想我好歹也是七色國的第一才女,多少王公貴族,武林豪俠視我爲心中女神,我好歹也是你的友人,你不懂憐香惜玉,不解風情也就算了,還老是坑我。虧江湖上還稱你什麼瀟灑翩翩,溫潤如玉,我看阿月所說一點也不差,你腦子裡就是裝了豆腐渣。”紅綃憤然地嘀咕道,她和江浸月呆久了,自然臉皮也薄不到哪裡去。
花瑟回眸看了眼紅綃,悶悶的笑了起來:“這世上縱有再多的人憐你惜你,哪比得上一人對你有憐香惜玉之心?”
紅綃乾癟癟的笑了笑,嘴角漸攏,看着花瑟轉身離開的背影,那一抹勝雪的白色突然在她眼中變得刺厲了起來,她驀地回憶起第一次與那人相識的場景,她站在合歡樹下,阿月帶着那個看起來羸弱無力的小公子走進了她的院子,他說起話來神氣十足,雙目如甘泉,暗藏慧根,總對着他們有禮一笑,紅脣劃開,整個人生動非凡。初識他的那段時日,他也喜穿白衣,每一件衣服都勝似白雪。與他那異於常人色澤的紅脣相映成輝。
不知不覺,嘴角微微提起,花瑟說的沒錯呢,我紅綃一直以來,都只願得一人心。至於白首不相離這願望,不知老天給不給機會成全。
到了客棧後。進房間,關好房門窗戶,落下屏風簾帳,屋子裡安靜的立着三人,誰也沒有出聲。
花瑟看着雲媽有些拘束,便柔下聲來,“雲媽,可以開始了。”
雲媽輕輕‘哎’了一聲,便轉過頭問楚念:“公子身上可有什麼胎記?”
楚念苦思了半響,突然“啊”了一聲,對着雲媽說:“小生的肩後處有一顆硃砂痣,這算不算是胎記?”
雲媽一愣,“硃砂痣?”楚念點頭:“是啊,就在這。”說罷便將手點了點蝴蝶骨那一處。
“這硃砂痣……”雲媽面露猶豫之色濃重,花瑟見狀便問道:“這硃砂痣如何?”
雲媽瞧了眼花瑟,目光復雜,然後走上前幾步將花瑟拉至一邊說了幾句話,花瑟目光沉靜似墨,說了聲“無妨”。雲媽便回過頭對楚念道:“公子身上可還有什麼胎記?”
楚念愣了愣,又是苦思片刻之後,臉色突然漲成通紅,頗爲尷尬地吞吞吐吐道:“小生記得好像是有個梅花印跡,但似乎……不像是胎記。”
“梅花印跡?”花瑟詫異。
雲媽臉上卻忽然沒了先前的神色,甚至有些如釋重負的欣喜感,對楚念道:“那個梅花印跡可否讓老奴替公子瞧一瞧?”
“啊?這……這有些不妥吧……”這下換楚念面露難色。雖然對方是老人家,但他這麼大一個人了,而且印跡還是在隱秘之處——屁股上,這這未免強人所難了。
“沒事,公子你小的時候可是老奴伺候你沐浴的呢,哪都看光了,這時候還害什麼臊呢。”雲媽笑了起來,一邊已經探手去解楚唸的褲子了。花瑟眼睛微眯,嘴角忽有一絲笑意。
楚念一緊張,就喊了起來:“哎呀,不要啊。”
“哎喲,小祖宗!”雲媽來不及捂楚唸的嘴,也同他一起叫了出來。
就在這時,房門突然被踢開,一個人影衝了進來,三人還沒看清來人,便聽見來人一頓噼裡啪啦的怒斥:“好你個花瑟!就知道你鬼鬼祟祟的關着門不讓人進來有問題!你對楚念下手也就算了,你還對手無縛雞之力的無知婦孺下手你還是不是人啊你!怪不得剛纔見你走在後面一臉奸詐,還好老孃聰明識破了你的奸計一直侯在門外看你有什麼動靜!現在人贓並獲了!你,你還有什麼可以說的!”
楚念瞠目結舌的望着隔着一層紗簾外的江浸月。
花瑟眉間微蹙,淡定的臉上似乎還蒙着一股莫名。
雲媽:“……”
江浸月瞪大眼睛來回審查了一下簾內的動靜,驚覺裡面的情形和自己腦海中的情形有所出入,而且出入還不是一般的大,她突然頓悟了,“哦呵呵,你們繼續,我剛纔只是在練習自己的
口才……”
急着想逃離的時候,手腕驀地被擒住了,一股力道將自己生生定在了原地,愣是怎麼用力,雙腳都邁不出一步。她深吸了一口氣,心中默唸自己死定了,然後故作鎮定的回過頭,非常得體的露出了一個笑容:“夫君還有什麼事麼?”
捏着她手腕的人嘴角一翹:“既然來了,又何必急着出去?“
這般口蜜腹劍的模樣,春山如畫的笑和漆黑黑咄咄逼人的眼神直接將江浸月好不容易裝出來的鎮定給直接扼殺了。她殘笑:“那便不出去了。”
那人甚是滿意她這副恰似大鳥依人的殘樣,又是不深不淺的一笑,這笑……江浸月縮了縮腦袋,也爲免太有內涵了罷……
“既然娘子你留了下來,那我們就關門把話都說清楚了。”他話畢,房門就‘嘭’的合上了,江浸月臉色驟變:“你又想怎麼樣啊!現在辦正事要緊,算賬的話,回去再算!”
花瑟呵呵一聲,皮笑肉不笑的模樣令人心寒:“我就是辦正事啊,雲媽,你說對不對?”
他突然扯到雲媽,江浸月一愣,楚念不解,雲媽則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回道:“是啊,是啊,我這就看看小公子屁股上的梅花印跡。”
“等等,”江浸月突然伸手擒住了雲媽的手,雲媽眉頭一跳,笑道:“姑娘?”
“你怎麼知道林鄂的梅花印跡在屁股上?”
雲媽一愣,旋即笑道:“啊……就算老奴已有十多年未見公子了,這公子出生那段時日卻都是老奴伺候的,怎麼會不知胎記在哪呢!”
“哦……是嘛。”江浸月眉頭舒展開來,眸底微微泛着柔亮的光澤,就連嘴角都牽了起來,這個人突然安靜了下來,雲媽以爲她不會再說什麼了,便想掙脫開手,但是孰料,扣在自己手上的力道卻越來越緊,她眼眉間閃過一絲慌亂,便開口道:“姑娘還有事?”
江浸月嫵媚一笑,彷彿捏着雲媽手腕的人不是她,她開口那一剎,眼底的柔光剎那消失盡無,唯留一抹寒意,戾氣重重。“他屁股上的梅花印跡是他十五歲生辰那日被我不小心燙到的。雲媽啊……你那個時候難道見過他?”
雲媽驚愕的張了張嘴,想辯解卻被花瑟的眼神逼得一句話也說不出。
花瑟伸手輕撫過江浸月肩頭,低下頭,溫綿的氣息拂過她的耳畔,弄得她癢癢的,耳根已是滾燙。“沒想到娘子真是聰慧過人。也算是彌補了自己的過錯。”
江浸月冷笑一聲:“你原是早就知道了,非要演一齣戲才肯,你還真是個死混蛋啊。”
花瑟低低一笑,手觸在她肩上,看着她野性難壓的眼神,清麗中透着一絲嫵媚的臉龐,和微紅的耳根,心底突然油生起一絲安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