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外神奇的事情發生了,在被秦思藝這樣緊緊抓着手之後,江絮晚的狀態以肉眼可見的在變好。
就是看到這樣變好的狀態,秦思藝反而緊張了起來。
雖然很擔心被醒過來的她看到,可是,他仍然想見證她慢慢醒過來的這一刻。
緊張地等在那裡,用自己的愧疚和期盼等待着她醒過來。
然而一秒,兩秒,三秒,時間在一點一點的流逝,可是她的狀態雖然變好了,卻仍舊停在了那關鍵的一點。
最終秦思藝的希望也被消耗殆盡了。
一切都過去了。
而她終於還是沒有醒過來。
“誒,別這樣啊……你這樣——”秦思藝漸漸的有些哽咽起來,但仍舊止不住想說話的慾望,“如果換做是衛戈在這裡,你應該早就醒過來了吧?別這麼差別對待好不好?”
又一次!
秦思藝呆住了,她緊握着江絮晚的手,當她說到“衛戈”兩個字的時候,她的手居然輕輕抽動了一下。
於是秦思藝試探性的又問了一句,“衛戈他很想你……”
又一下,那並不是秦思藝的幻覺,江絮晚的手確確實實的動了。
秦思藝苦笑着輕輕說了一句,“看來還是需要他對吧?”
說完這句話,她深呼吸了一下,看向病房的門邊——還好,暫時不會有人進來的樣子。
她起身輕輕的跑到門邊把門邊那張很重的桌子推到了門後邊,抵着,再回到窗邊,打開窗戶朝下看去——因爲病房在一樓,所以並不是很高。
她再往牀上看了一眼,搭在窗臺上的手愈發收緊,終於,她還是下定了決心,跑到牀邊把江絮晚給橫抱起來。
這些日子,江絮晚好像又瘦了,什麼輕輕鬆鬆的就抱到了懷裡。
本來以爲把她帶出窗外應該很困難纔是。
不過加上江絮晚本身身材高挑,秦思藝輕鬆地將她帶出了窗外。
當她正準備擡腳飛奔的時候,秦思藝感受到了夜風的涼意,趕忙脫下身上的小外套給江絮晚包上了。
接下來便是飛一般的狂奔。
而在狂奔中,秦思藝的腦海中一直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好像這樣的瞬間曾經深深的刻在腦海中過。
但她並沒有被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給影響到,腳下的步伐不曾減速一分一毫。
直到她終於把江絮晚背到了離醫院很遠的一個路口。
趁熱打鐵,她趕緊撥通了自己母親的電話,焦急的告訴了自己的母親自己所在的位置。
而等到柯靜趕到的時候,她並沒有露出過於驚訝的神色。
沉着萬分,直接幫着自己的女兒把江絮晚搬到了車上,等到車子發動了,她纔開始問話。
“你這是什麼情況,直接把人給綁架了?待會兒他們父母找起來怎麼辦?”
雖然柯靜支持自己女兒的所有行動,但不代表她不擔心女兒的作爲會引發怎樣的後果。
“我只知道我必須這麼做。剛纔我跟她說話,她有反應了。”
“明明她的父母在身邊,可是一點反應都沒有,我今天剛來,只是隨便的說了兩句話,她都有反應了。”
“或者更直接的說,其實她的反應是因爲我提到了她喜歡的人。”
“是那個男孩兒嗎?”柯靜知道。
“對,所以我的打算就是把她趕緊帶回去,讓他們兩個見一面。雖然晚晚媽媽說,在這之前,起初晚晚剛暈倒的時候,兩個人就一直在一起,那個時候衛戈是一直陪伴在江絮晚身邊的。”
“可是我覺得不對。”
“是不太對勁的,應該是在昏迷的過程,中江絮晚的意識慢慢的也有了自己的修復。”
“所以不管怎麼樣,現在趕緊試一下。”
“剛剛在路口等你的時候,我已經打電話給衛戈了。”
“爲了節省時間,我們就在中間碰面,到中間那個火車站,他接了電話後,已經飛快的趕過來了。”
“那個男孩兒沒有怪你嗎?”不管怎麼樣,作爲母親最擔心的首先還是自己的女兒。
這一點放在任何愛孩子的母親身上,是永恆的真理。
“當然怪我了,罵我罵的狗血淋頭。不過現在江絮晚在我手上,衛戈他不過來也會過來。”
……
衛戈接到電話的時候,剛剛洗完澡,正搓着頭髮,然而在下一秒他就直接慌了神。
聽到電話裡面秦思藝那樣輕描淡寫的語氣衛戈簡直氣得要把手機給整個捏爆。
可沒有辦法,現在江絮晚在她懷裡。
“你他媽瘋了嗎?”
衛戈直接對着電話一通怒吼,連門也沒來得及鎖,直接跑出門打了車,衝向了車站。
“衛戈你聽我說,你現在先冷靜一點,衝動是無濟於事的,在這個節骨眼上的,你必須聽我說的話。”
“你要知道,這段時間以來,阿晚都經歷了多少的痛苦和折磨。”
“你既然知道爲什麼要把他偷偷帶出來!萬一要是出了點什麼事怎麼辦!你他媽的擔待得起嗎?!”
開車的司機聽到後座的男生這麼怒火沖天,嚇得趕緊加速,直接把車衝到了車站。
還好衛戈主動掃碼付了錢,不然看他這麼怒火沖天的樣子,司機甚至都不敢開口要錢了。
電話那頭的秦思藝還在認真的解釋和安慰着,“你先讓自己冷靜下來。”
“不管怎麼說,我就問你一句話,你想不想讓江絮晚醒過來?”
“我踏馬——”
“如果你還想讓她醒過來!”秦思藝直接打斷衛戈的話,“那就給我閉上嘴巴,好好的聽我說。”
“我今天趕到醫院,聽他媽媽說這麼長時間以來,她的意識根本收不到外界的一點刺激和干擾。”
“所以說我們這麼白白的等下去根本無濟於事,根本一點作用都沒有!”
“然後你猜怎麼着?說起來也好笑,我居然還要忍着心痛把這些話告訴你。”
“沒錯,我在她身邊隨便唸叨了幾句話,只是帶到了你的名字,她就有了反應。”
“衛戈……趕緊過來。”
……
秦思藝發暈的揉着自己的腦袋,望着窗外呼嘯而過的夜景,彷彿自己的人生也會這般呼嘯而過。
一切的一切都會過去吧?
可爲何此時此刻感覺一切都這麼漫長。
或許人生本來就是一種短暫的漫長,不管你有感於否,人生就是那樣慢慢的進程,你從不受你的一點干擾。
如果你想要干擾它,要付出的必定是格外沉重的代價。
而貪得無厭的人,終究都沒有什麼好下場。
……
終於雙方在中間的車站碰了面。
衛戈衝出車站後,一眼就瞧見了被秦思藝抱在懷裡的江絮晚,話都沒說一個字,直接過去,把江絮晚揪回了自己懷裡,抱的很緊很緊。
這些日子以來的思念從來沒有停止過增長,而在見識這種思念,甚至可以讓人發了瘋的想要索取。
秦思藝彷彿是一個旁觀者一般,冷眼望着這一幕。
“衛戈,你對於他的重要性可能遠遠超過你自己的認爲。雖然我嫉妒,可是我仍然要告訴你這個真相。”
“就這樣吧,讓這一切都變成新的開始。”
“我幫你們訂了最近的一間酒店,你趕緊帶她過去休息,我幫你把後面的事情解決好。”
“……你?”這時,微微偏轉腦袋,衛戈看到了秦思藝的母親,有些許的尷尬,不過他仍然問了句好,“您好。”
因爲他的小土豆經常告訴他,一定要有禮貌。
“不管怎麼樣,我先說一句謝謝。或許我也確實不應該墨守成規,我應該邁出創造性的這一步。”
“大不了,我陪她一起,不管去哪兒。”
“好了,我在這兒可不是爲了聽你這些肉麻兮兮的情話的。趕緊把它帶過去,能說多少話就說多少話,一定要告訴他,你是魏哥,你一直在認真的等着他,一直希望他醒過來。”
“如果她不能醒過來過來,你會崩潰的。”
……
“丫頭,你就這麼把她讓出去了。”
柯靜和自己的女兒一起,望着兩個人離開的背影,深沉地說了這麼一句話。
是的,這就是事實的真相。
秦思藝做到這個地步上,也是因爲她的愛,早就超過了對於自己的愛。
“說過我不這麼做,她就不會醒過來。”
“我對他的喜歡不能建立在傷害他的基礎上,而且嫉妒心……誰都可以傷害到。”
“包括我自己。”
“好了媽媽。”秦思藝趕緊打起精神,“媽媽,你趕快把我送到醫院,我去把後面的事情解決一下。”
“沒關係,剛纔媽媽來的時候已經打電話了。”柯靜握住自己女兒的手。
秦思藝陷入了徹底的震驚之中,“你說什麼媽媽!打電話!打給晚晚媽媽了嗎?”
“是的。”
“那你都是怎麼說的啊?”
“我就告訴她媽媽,我認識一個很好的醫生,剛好今天要飛國外,影響不了他的行程,只能趁着機會把她女兒帶出來。”
“之後我會按時把她女兒送回去的。”
“她直接相信了嗎?”
柯靜回憶起來,電話那頭,陳婉茹的聲音,“她媽媽說,她很相信你對江絮晚的喜歡。”
“女兒,這一次或許真的是你起到了最好的作用。”
秦思藝聽到這樣的好消息之後,整個人都有些癱軟下去,幸好自己媽媽事實的把自己給抱緊了。
“是我嗎?恐怕不是吧……”
“丫頭,媽媽支持你做這些事情,更支持你義無反顧的選擇善良的愛一個人。”
“很多時候,大多數人都不知道如何去哎。甚至於愛起來的方式備受衆人詬病。可是在你身上,有着最純摯的愛。”
“我真幸福,能夠看到這麼純粹的愛一個人的模樣。這會讓我想到,你以後一定會幸福的。”
“真的嗎……”
……
拿着秦思藝給的房卡,衛戈抱着江絮晚進了那間房,然後把她溫柔的放到了牀上。
不知爲何,這個孩子現在竟滿頭大汗。
衛戈趕忙去衛生間搞了一盆水過來,因爲擔心酒店的衛生原因,衛戈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紙巾來,沾溼了水,擱到了江絮晚的頭上放着。
他坐在牀邊,回顧着秦思藝對自己說的那番話,趕忙實行起來。
“阿晚,我來了。”
“我是衛戈。”
然而這句話說完,牀上的江絮晚似乎並沒有什麼反應。
衛戈趕緊又靠近一些,把江絮晚的手緊緊抓住,聲音也放大放柔了,“小土豆,是我啊,阿宇。”
“你還記得我嗎?是那個跟你一起坐在牆頭上看日出的阿宇啊……是一直不敢告訴你真相的阿宇。”
“對不起,在最開始沒能把你推出黑暗呢。”
猛然間,江絮晚的眼角抽動了一下!似乎是對衛戈說的這些話有了些反應!
衛戈急忙繼續說着,乾脆把江絮晚的另一隻手也抓了起來,“你不是說未來的刻畫可能沒有我嗎?其實。那也沒有關係的。只要能讓我認真的看着你,不管在哪個角落都可以。”
“以前我還很貪心,貪婪的想要更多,以一直向你索取這情感上的慰藉,可是現在我什麼都不想要了。”
“阿晚……”衛戈的聲音開始顫抖,低啞,“你醒過來好不好?我只要看着你好好的就好了。”
“我也會講禮貌,我最近學習還很進步呢……你看我,你不醒過來糾正我的語法毛病,我連話都說不好。”
“阿晚……我是你的阿宇啊……”
就這麼唸叨了幾番,衛戈感覺自己情緒上的振奮愈發明顯,好像真的預感到了,接下來會發生些什麼一樣。
終於——
“阿……宇……”
躺在那的江絮晚,痛苦的皺縮起五官,輕聲的呢喃出兩個字來。
是阿宇。
是在喊她的阿宇。
“是我!我在!我來了,我應該早一點來的,對不起!你快,你快醒過來,看看我現在多滑稽!我鬍子都還沒有刮,感覺像個小丑一樣,你肯定會覺得很搞笑的,快醒過來,看着我,笑一笑吧?嗯?”
一秒。
兩秒。
三秒。
終於,牀上的人漸漸睜開了雙眸!
不過,眼皮撐開的程度有些微弱,藉着光影,江絮晚看着衛戈輕聲喊了一句,“帶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