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涵拉過舟向晚,安撫道:“晚兒,沒看見你爹正會客麼?”
舟向晚打量着陸離等四人,急道:“可是娘,小三姑娘真的不見了。”
“娘知道,娘這就讓爹派人去找。還有,你也是大人了,可不能再這麼毛躁了。”江涵耐着性子說道,“還有啊,別一口一個小三姑娘了,你連那個姑娘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怎麼能娶人家呢?”
“娘,我知道,我都知道。”舟向晚急着說道。
陸離看見柴如歌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這一幕,仔細想來,若是當時江涵沒有離開柴如歌,或許柴如歌的孩子也就這麼大了吧。
“來人,來人。”舟行早在庭中叫道。
很快,一個人影出現在了院子之中,“老爺,有什麼吩咐?”
“封鎖府內,看看有沒有什麼可疑的人,還有,去附近找一找有沒有人看到那個女子的身影。”舟行早不緊不慢地說道。自家的兒子自己知道,舟向晚雖說娶了兩房媳婦,可是自己卻沒有多少成長。這全是因爲他年幼時,曾經感染過一場風寒,體熱焦躁,影響了他的智力。雖說平日裡與常人無異,但是一旦遇上點什麼事,就頓時亂了方寸。
看着兒子臉上微微露出一絲放鬆的神情,舟行早搖了搖頭,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自己武榜第九的一手慢劍,可以傳給外人。可這份家業,終究是要給自己子嗣留着的。這孩子,如何能夠挑起舟家未來的大梁?
舟行早想到這裡,又看了一眼柴如歌,眼底之中露出一絲猙獰。當年柴如歌使詭計拐走了江涵,而且破了她的完璧之身,讓她懷孕。等江涵回心轉意的時候,她毅然選擇了藥流,結果卻壞了身子,傷了元氣。
江涵好不容易調養好身子,生下了舟向晚。但是那以後,她的身體就不允許再生育了。所以,舟行早也就只有這麼一個兒子。而舟向晚年幼之時,那一場大病,也是拜孃胎裡先天不足所賜。
這讓舟行早如何不恨柴如歌?
看着柴如歌現在依舊盯着江涵的模樣,舟行早氣不打一處來。“說了送客。怎麼要我主隨客便不曾?”
公子嫣正想發作,卻被陸離一隻大手按在肩頭。“既然舟大俠還有家事,那麼我們就不叨擾了。告辭告辭。”說着,陸離拉着明顯冷了面孔的公子嫣快步走了出去。
辰源至始至終沒有說任何一句話,彷彿根本不存在一般。不過這個時候,他也拉了拉柴如歌,讓他不要發愣了。
“你走,你給我走。”江涵看着柴如歌,有些不敢去看他的眼。但是她的口中依然說着讓他走。
“嗯,我走。”柴如歌的聲音細如蚊蚋,沒有半絲平日裡那嬉笑。他隨着辰源的腳步,亦步亦趨,如同失了魂的提線木偶,一步步走出這舟府。
陸離已經走到拐角,這時候卻聽到了一人說話的聲音,“老爺,我們發現了隱藏在後院的那個女子,不過,他被一個男人挾持着,正在與我們交手。”這應該是剛纔那舟府護衛的回報。
陸離與公子嫣立刻對視一眼,兩人快步走出,從舟府之外,直奔後院而去。雖然是白天,但是在城內運用輕功追擊,並不是什麼驚世駭俗的事情。長陵本是堇都尚陵,在貟朝四國之中,是唯一一個重文甚於重武的國家。自從被大乾軍的鐵蹄蹂躪之後,原本的大家閨秀尚陵,便被改名爲長陵。長陵因爲其地理位置特殊,所以哪怕沒有當年尚陵那般氣派,但是也絕對是夠熱鬧。
陸離和公子嫣來到舟府後院,卻是被院內的景象嚇了一跳。
後院之內,幾乎佔滿了人。陸離一個一個數過去。“李白虎,司叄陵,飲血老祖,蘭渺渺,呂大嘴。”這幾個,是他認識的人。可是還有幾個人,陸離根本不認識。
“武榜十六,斷絃秦軒。地三仙,濮忒透,艾戈湃,潘裴。”公子嫣說出了剩下的人名。
公子嫣和陸離兩人找了屋頂一處遮擋之處,觀望着。面對這麼多人,而且還有凝聚罡氣境界的高手,至少先看看情況再說。這些人可以說包圍了舟家的後院,他們分成了兩撥,在院中交手。院子裡的地上還有幾個舟家的護衛躺在那裡,生死不知。
“他們應該和那什麼小三姑娘有關吧?”陸離小聲地在公子嫣耳邊說道。公子嫣感覺耳朵有點癢癢的,伸手撓了撓,說道:“不清楚,不過,舟行早有問題。”
“什麼問題?他在向我們隱藏什麼。”公子嫣說道。
陸離聽聞點了點頭,一股淡淡的香氣鑽進了他的鼻子。那是公子嫣身上的味道,這讓他有些不適應的同時卻又有幾分沉醉。真是古怪的感覺。可公子嫣彷彿茫然不覺,依舊在那邊講些什麼。
“那個手上亮晃晃的那個人,是斷絃秦軒,是以絲線作爲自己的武器,再配合他的罡氣,效果也是威力無比。哦,對了,他還有個徒弟在囚牛島,好像叫姚奚來着。”公子嫣小聲地說道。
陸離挑了挑眉毛,他想起了在囚牛島上,姚奚就是用得一手細絲,擅長將人絞成肉末。“瘋狗姚奚麼?”陸離反問道。
公子嫣沒有理會他,繼續觀察着舟府後院那一片混亂。
“那地三仙,據說來自朔夜,可看他們的面相,卻完全沒有草原人的特徵。老大叫濮忒透。名字很怪,武功更怪。老二叫艾戈湃,使用得是一根木棍。老三叫做潘斐,這個人說他自己是草原人,可是他沒有一點像草原人。”公子嫣在這個時候,竟然還有心情研究八卦。果然是女人的天性啊!
“嗯?那人是?”公子嫣忽然指着一道跌跌撞撞的身影,那人的身後揹着一口巨大的口袋,看上去頗爲沉重。
那道人影四腳着地,以一種極其古怪的姿態向前奔行。他是想要繞開正在爭搶出手的人。
“那人好像一條狗哦。”公子嫣指着那人說道。
陸離順着公子嫣所指的方向看去,那個揹着大口袋的人,分明就是曾幾何時在絕仞峰上見到的臭狗。臭狗揹着一人多高的口袋,樣子很滑稽。可是他行進的方式,卻是極爲獨特。因爲他在膝蓋,腿腳這些地方綁上鉤爪,所以在他配合真氣用力的時候,鋼爪就可以發揮意想不到的作用。比如說現在,他藉着勾抓之力,在牆上飛奔。
“我們走。”陸離對着公子嫣說道。
“去哪?”公子嫣沒有懂。
“我敢打賭,這絕對會和那林凌雁有關。”陸離看似胸由成竹,實際上也只是一種猜測。很簡單的換位思考。能夠驚動這麼多人,必定是關係重大。再加上臭狗現在的表情和動作都帶着幾分詭異,他分明是在逃避什麼!這麼一聯想,最近的江湖之中似乎就只有林凌雁,還有在她手中的寶藏鑰匙能夠達到要求。。
臭狗這樣的行爲,明顯是想吃獨食。
“我們出手吧。”公子嫣忽然說道,說着她就想拔刀而上。這個時候搶回林凌雁,她就會重新取得主動。
陸離制止了她,他說道:“再等一等。”因爲他看到有人動手。
急匆匆趕來的舟家家主,舟行早!
舟行早一臉沉靜,但是他抓着劍柄的手,卻是握的緊緊的。“你們是什麼人?”他大聲地呵斥道。
然而沒有人去理會舟行早。
秦軒操控細絲差點削掉飲血老祖一隻耳朵,飲血老祖回身撲來,就是把秦軒摁倒在地。可是秦軒倒地之後,雙手的細絲卻纏繞住飲血老祖的手臂。
飲血老祖真氣催發修煉而成的血手,在天蠶金絲織就的細絲面前,無異於以卵擊石。雖然血手這門功夫的霸道,算不上脆弱。
可是畢竟血手還是手,手會疼,會受傷。因爲秦軒凝聚了罡氣,而飲血老祖只是踏入了半隻腳。
高下立判。
那並稱地三仙的三人,各自攔住了蘭渺渺,呂大嘴,司叄陵。地三仙他們的實力,由此可見一斑。濮忒透的武功,真的是行雲流水。一套拳法接着一套拳法,沒有絲毫地停歇。打壓得對面都沒有絲毫脾氣。
而艾戈湃則不然,一套棍法翻來覆去,力求精益求精。他的對手是呂大嘴。這個不怕流血的人,面對棒子造成的傷害,反而是讓他無所適從了。這種傷人不見血的方式,簡直就是他的剋星。
潘裴碰到的是司叄陵,司叄陵還是那身打扮,妖嬈宛若盛開之花。這讓潘裴不停地起雞皮疙瘩。司叄陵的妖嬈身段,穿上華美衣裳之後,更顯細腰。一招一式隱藏在水袖飄舞之間,動手之際也是擁有舞蹈般的優雅。
舟行早見後院還是一片混亂,心中憤怒無比。見有個人正揹着一個大口袋,他大步而上,手中劍慢慢出鞘。卻是準確無比地架在了在牆上行走的臭狗身上。
臭狗吞了口口水,不敢妄加動彈。因爲他從舟行早的眼神之中,讀出了一種名爲殺機的東西,在慢慢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