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旋風和江玉琴說笑着往前走去。不知不覺隨着人流,來到城裡最熱鬧的地方。
這裡是中央廣場,新搭起一處平臺,掛着黑色布幔。平臺上面站着一羣身穿白色教士服的人,唸唸有詞。白衣與黑色的背景襯在一起,甚是顯眼。居中一名教士雙手向天,又降至胸前,再向天,再降至胸前,如此反覆不已。周圍教士配合着他的動作。場內的觀衆則以各種方式迴應着教士們的舉動。有的也同樣作運氣發功狀,有的顫動不已,有的時哭時笑。
這是教士們在舉行集體發功大會。旋風對這名教士的發功動作研究了半天,只覺得和圖普並不相同,看來不行萬里路,不知天下事,即使《朝陽啓信錄》上做過統一要求的修練功法也可以變換許多花樣。
“魔鬼當道之際,濁氣瀰漫之際,人慾橫流之際,末世降臨之際。您,偉大聖明的教祖救我們於水火之中,挽人類於懸崖。自此天得以復明,水得以復清。教祖永在,真理永存!蓋婭……”
這個法號在世上回響了一千年,每次教徒集會,必先吟唱歌頌卡欽斯基的誦詞。旋風等人雖然偶入會場,也要跟着敬禮吟誦。
“氣生於天,行於體,毀於病。病氣無形無像,唯有德之人識之,唯有德者破之……”教士開始轉向集會的主題。原來此地正流行瘟疫,教士們則用集體發功的方法給鄉民除病。
“魔氣乃魔鬼時代所遺禍根,變換方式感染我們。有德者避之,無德者染之。本次瘟疫如此猛烈,必傳播於德行墮落之人。”教士的目光向人羣中掃過來,像根鋼針刺得人非常難受。
《朝陽啓信錄》稱,世上存在各種“病氣”。遵守教義,品德端正的人即使沾染病氣,只會有小病小癢,無致命危險。在魔鬼時代裡,魔媒用邪術擴大病氣危害,使之成爲魔氣。甚至投入戰場,以求毒殺敵人。魔氣一經制造就會失控,散佈世界各處,甚至深入草木磚石之間。有時候集中暴發,就稱爲魔氣外泄。
真理時代之後,人們遠離魔鬼,恢復天人合一、德性高尚的生活。然而總會有人道德墮落,被魔氣所乘。每次傳染病大流行,就會有人成爲替罪羊,教士們指責這些人道德墮落,致染魔氣,傳染公衆。被指控的人不是被隔離,就是遭私刑處死。
教士那犀利的眼光掃過人羣,突然停在旋風這邊,周圍羣衆也把目光轉過來。旋風暗地作個手勢,要同伴們離開。不料他們剛退到場邊,幾個白衣教士便圍上來,發出警告:“請諸位回場內!”
“爲什麼?”旋風一驚,進來時並沒有人管,出去怎麼就有了障礙?
“戴亞教士已經找出病因,魔氣就附在場內某人身上,現在誰也不能離開會場。”
從服飾上判斷,臺上那個戴亞只是中教區的主持教士。旋風的教階還高上一級,本不把他放在眼裡。只是旋風不想在陌生地方招惹事端,於是擺擺手,讓大家回到場內。
“在那,就在那。”教士的手遙指他們這邊,大喝一聲:“爲魔氣附染的就是那個白人!”
旋風左右看看:周圍站着這麼多人,偏巧只有奧德里奇一個白人!
有魔氣!周圍教衆嚇得你推我擁,紛紛向後躲去,旋風周圍留出一大片空地。白衣教士們或許是功高人膽大,見到教士指明真兇,並不躲閃,反而闖過來欲將奧德里奇拿下。江玉琴和兩個稽察隊員見狀,立刻貼緊奧德里奇,從懷裡掏出傢伙。
旋風不得己,掏出懷裡的紅卡,高聲喊喝:“兄弟羣島大教區稽察隊副隊長旋風在此,請準與戴亞教士交涉!”
旋風個子不高,聲音卻很洪亮,一下子全場的人都聽到了。圍上來的幾個教士也都停住步子,猶豫不決地望着戴亞。一個教士的隨從臺上跳下來,驗看了旋風的紅卡,然後走回臺上,在戴亞耳邊低語幾句。戴亞點點頭。那個隨從遠遠地向旋風喊道:“旋風副隊長請過來,餘下的人呆在原地,免生意外。”
旋風向同伴作了一個保持鎮靜的手勢,然後走上臺去,站到戴亞面前。
“副隊長,兄弟羣島與本地相隔萬里。本教士從未聽說稽察隊押解犯人,要單獨走這樣遠的路?”戴亞懷疑地打量着他。
“確實罕見,內中隱情恕不便相告,如一定要過問,我只能向貴教區稽察隊長解釋。現在,您覺得我的證件可有問題?”
“你的證件雖無問題,但那個白人有問題。他身上魔氣凝聚,深埋禍根,必須交我們處理。”戴亞毫不退讓。
旋風頓覺無話可說,魔氣無形無像,戴亞更不會講出他是如何辨別一個人是否沾染魔氣,那是教士們的不傳之秘,說你有,你便是有。旋風回過頭,發現江玉琴等人已經被教士們團團圍住。那幾個教士雖是神職人員,竟非常懂得陣法,包圍的方位恰到好處。
旋風心裡一亮,回身對戴亞說:“您功力高深,相信不會辨錯。但我們也有職責在身,總監大人要把這個白人帶到蓋婭城,他的命令不得不從。這樣吧,我想了一個兩全之策……”
旋風言辭謙恭,談吐流暢,誰也沒注意他的身子正朝戴亞靠近。兩人之間本就不遠,旋風只移動幾步,便到最佳位置,飛身躍向戴亞,“嘭、嘭”兩聲,兩名貼身教士向左右飛出去。旋風手中的護身匕首架在戴亞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