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界,恪妖王宮,瞰瀾廳
昱靈王知道錯不在玉帝,人間俗語人心隔肚皮,他們三人管得了行爲,卻管不得思想,否則三界就很難前行了。
恪妖王只點了點頭。恪妖王妃是欲蛟的事他雖無意隱瞞,但也無人提及。恪妖王妃出任妖主之時,恪妖王是兵,對下面的議論多少會聽到一些,但絕沒有質疑恪妖王妃的言論。如今他任妖主,恪妖王妃的出身就成了手下人攻擊她的武器,恪妖王妃行走三界,定是知道一些的,她卻絕口不提,更惹得恪妖王自責。
妖界,恪妖王宮,摯薰殿
玉帝王母隨昱靈王和恪妖王來到摯薰殿看望司徒擎雪和瀛燎。兩個孩子吃了藥,身上的青紫之氣正在緩緩退去。昱靈王妃和恪妖王妃已經給他們穿好了衣服,待會兒昱靈王夫婦就帶司徒擎雪離開。
玉帝和王母看過孩子,確認問題不大之後,又說了些安撫的話,便離開了。
“小雪,你出來一下。”昱靈王邊往門外走,邊叫昱靈王妃。昱靈王妃心知不妙,回頭讓恪妖王妃和恪妖王看着點孩子,她便跟了出去。
摯薰殿屋頂,昱靈王拉着昱靈王妃偕肩坐下,似笑非笑地看了她好一會兒,才輕柔開口。
“小雪,你是不是有些事情需要告訴我?”
“有嗎?”昱靈王妃低頭玩着自己的長髮,自動忽略昱靈王探究的眼神。
“看着我。”昱靈王聲音仍是柔柔的,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語氣,長指輕擡起昱靈王妃的下巴,逼她與自己對視。
“看着了。”昱靈王妃笑嘻嘻地插科打諢。
昱靈王也不介意,他什麼都沒做,只是一動不動地看着昱靈王妃,也不許她動,沒一會兒昱靈王妃就藏不住了。
“好了,我說!你先放手。”昱靈王妃撥開昱靈王的手,頭輕輕靠在他肩上,緩緩輕訴。
“你記得上次你幫我把血打進地下嗎?那次之後,我就經常能聽到三界裡有關我的消息,不好的。都是身邊的綠植傳回給我的,我不想聽,但一直都有。”
“所以你才能一口氣說出三界那麼多參與者,一個不漏?”
昱靈王在石屋外初聽到昱靈王妃的話時也很意外,她瞞得很不錯,若不是此次事情特殊,恐怕他還被矇在鼓裡。昱靈王妃靈力盡失後,雖有重新修煉,但一時半刻也不可能達到輕易發現十八個三界高人的程度,又準確報出了他們的名字,之後她還一舉找到了被藏在溫泉池中的司徒擎雪和瀛燎,太匪夷所思了!
“嗯,算是吧。”昱靈王妃垂眸不再贅言。“有些累了,咱們帶擎雪回家吧?”
“好。”
靈界,落櫻谷
回到昱靈王宮中九日,司徒擎雪每日躺在牀榻上,雖然青紫之氣盡褪,面色紅潤,但就是不見睜眼。瀛燎也是如此,恪妖王妃着急得不行,但各位王爺都已經給兩個孩子診過,沒有問題。昱靈王妃也問過綠植,她那日配的藥確實沒問題,而且還是她和恪妖王妃親自煎的。
這日深夜,確認昱靈王在日月樓睡熟之後,昱靈王妃偷偷潛回了落櫻谷。她有件事是瞞着昱靈王的,她的靈力恢復了,甚至更勝從前,因爲雪櫻樹融進了她的身體,三界綠植精氣隨之都歸入了她的體內。體溫也由昱靈王妃自己控制,她選擇不凍着旁人就好。每次睡下,她的修煉渡劫都在繼續,這一切都是從昱靈王放她出竹屋那日開始的。她從不顯露只是因爲她知道一切還沒結束。昱靈王妃的生活又迴歸了正軌,繁花潭、落櫻谷,偶爾與其他王爺王妃小聚,總有人陪着,昱靈王或者雪靈。
雪靈盡職地守在花圃邊上,在它看到昱靈王妃之前,昱靈王妃已命令酩傘蘿讓它醉了過去。
落腳在雪櫻樹消失後留下的裸露土壤邊,昱靈王妃蹲下身子,手掌掌心向下,在離地一指處懸浮。片刻之後,察覺有異的昱靈王妃只皺了下眉,便又繼續“開工”。不稍費力,一粒綠豆大的晶瑩露珠凝聚在了她手心,香甜沁潤。待露珠差不多有珍珠大小,昱靈王妃翻掌握緊,轉身離去。
靈界,昱靈王宮,花園
司徒擎雪安靜地躺在牀上,昱靈王妃瞄了一眼桌上對牀而置的晨夕鏡,一層濛濛薄霧便覆住了鏡面。
她輕手輕腳走到牀邊,愛憐地撫了撫司徒擎雪散開在枕頭上的長髮,纖指捏住那顆晶瑩剔透的滾圓露珠,放在了司徒擎雪眉間。一縷白煙飄散,露珠滲進了司徒擎雪的皮膚。一切好像都沒變,一切又好像都變了,也許是心理作用,當司徒擎雪睜開緊閉多日的雙眸的一瞬間,整個房間都被照亮了。
“母妃!”司徒擎雪輕喚了一聲,聲音沒有一絲沙啞。
昱靈王妃淺笑地看着他道,“天還沒亮,再睡會兒吧。”
司徒擎雪懂事地點點頭,又閉上了眼睛,當他偷偷眯眼看昱靈王妃時,只看到了一個朦朧的背影。
昱靈王妃用同樣的方法叫醒了瀛燎,只是瀛燎並沒有看到她,只看到了恪妖王妃的背影。
靈界,昱靈王宮,日月樓
“起牀啦!”昱靈王妃邊往桌子上端菜,邊叫醒昱靈王。
“昨晚上出去了?”昱靈王睡眼惺忪地問。
“睡不着,去看了擎雪,他醒了。”
昱靈王支着上身看着昱靈王妃,神情有些古怪。
“怎麼了?這麼看我!”昱靈王妃明顯感覺到昱靈王的懷疑,走到牀邊大膽與他對視。
“小雪,有事一定要告訴我,好嗎?”
昱靈王隨手幫她整理着額角垂下的碎髮,在她櫻脣上輕啃了一口,語氣像是在乞求她。依照昱靈王妃的脾氣,司徒擎雪醒來,她怎麼可能還有耐性去做早飯或者等昱靈王睡醒,早就該拉着昱靈王去看望了!此刻的情況只能說明昱靈王妃早就知道!
“嗯,起來吃飯啊,待會兒陪我去看擎雪。”
昱靈王妃轉身背後,昱靈王溫暖的眼神變得落寞,該死的命運把昱靈王妃越逼越遠,昱靈王就快要找不到她了。
早飯間,恪妖王宮就傳來了消息,不出所料,瀛燎醒了。
靈界,繁花潭
昱靈王妃正在查看各處報上來的綠植需求量,恪妖王妃隻身不聲不響地走了進來,在她對面駐足,表情嚴肅。
“姐姐,你怎麼這會兒來了?”昱靈王妃摒退左右後收起書卷,笑着問恪妖王妃。
恪妖王妃對昱靈王妃的問話置若罔聞,她突然掀翻了兩人之間的桌案,任上面的東西散落一地。幾乎是同一時間,她右手狠力掐住昱靈王妃的脖頸,將她按倒在地。
“姐姐,你幹嘛?!”昱靈王妃雙手拉住恪妖王妃手腕,拼命掙扎。
“你是誰!?你的靈力呢!?昨夜擅闖恪妖王宮,意欲何爲!?”恪妖王妃眼中殺氣翻騰,只需稍再加力,昱靈王妃就會立即斃命當場。
“我是櫻雪啊!姐姐!”昱靈王妃困難地出聲解釋道,“昨夜我是去給燎兒送藥了!”
“不對,櫻雪沒有靈力的,昨夜我分明看到你化成我的樣子,回昱靈王宮後又變成了現在的樣子!”昱靈王妃前一夜進出恪妖王宮都沒能逃過恪妖王妃的眼睛,司徒擎雪屋中只放了晨夕鏡,而瀛燎屋中除了明面上的墨白淺絳,還有不時到訪的恪妖王妃。
“此事說來話長,你放我下來,我保證給你一個合理的解釋!”
恪妖王妃迅速將一粒鎖星丸餵給昱靈王妃吃下,此藥是恪妖王配的,可鎖住靈力兩個時辰。防備地撤回手,恪妖王妃死死盯着整理衣服的昱靈王妃。
“說吧!”
昱靈王妃未及開口,先一揮手收拾了一地狼藉,而後悠然邀恪妖王妃坐下喝茶。
“姐姐,姐夫給你的鎖星丸只能抑制靈力萬年以下的人,對我是不行的。”昱靈王妃這話不光是告訴恪妖王妃,她有極高的靈力,而且她還很瞭解她們姐妹之間的事!
“你究竟是誰!?”
恪妖王妃耐性明顯不足,自信心也弱了不少,但她還是執着於此行的目的。昱靈王妃落在眼前這樣一個人手上,定是凶多吉少的,雖然她確實沒做什麼出格的事。
靈界,繁花潭
“姐姐,我真的是你妹妹,如假包換!”昱靈王妃笑容不減地給恪妖王妃倒了杯花茶說,“我的靈力恢復了,雪櫻樹和我融在了一起,就在我陽魂極魄修煉成功的時候。也是在那個時候,我夢中渡劫的事又開始了。這些事我一直沒講就是怕你們擔心。我昨夜去疏陽宮給燎兒送藥,之所以那麼做是不想節外生枝。”
“你怕事情還沒結束?”恪妖王妃難以置信昱靈王妃所述,但眼前的女子看上去真的沒有疑點。
“不是我怕,是真的還沒結束!”昱靈王妃決定一吐爲快,“你忘了你在落櫻谷看到光幕的事了?雪櫻樹在我身體裡,我已經知道了。沒事的,那光幕中的事只關於我,你們不會有事的!”
“死丫頭,我說的不是這個!我們有沒有事跟你有沒有事是一樣的!”恪妖王妃氣急敗壞地狠戳昱靈王妃腦袋,指頭都疼了才稍有解氣,“那你打算怎麼辦?一直這麼瞞着昱靈王?還有,你到底有多少事瞞着我們,快一併都說出來!”
“沒了沒了!不用瞞多久的,過不了多久就結束了。你可千萬要幫我保密啊!”
“對了,你昨晚上送的什麼藥啊,神秘兮兮的,擎雪和燎兒不是已經吃過草藥了嗎?”恪妖王妃狠嗔了昱靈王妃一眼。
“不一樣的,你看他二人不是服過藥就醒了嗎?”昱靈王妃有意避諱,恪妖王妃也問不出什麼。
靈界,昱靈王宮,八方廳
“爺,您交代的事情都已備好,王妃生辰您還有其他吩咐嗎?”
這日,昱靈王妃剛出宮去落櫻谷,林章身後帶來三個靈差,將三個錦盒呈到昱靈王面前,讓他過目。再過半月便是昱靈王妃二十歲生辰,昱靈王一個月前就已經安排林章準備了。
一張紫檀古箏、一件靜思草披風、一支靈骨玉筆,三樣東西,樣樣精細,件件難得,縱然有昱靈王周密安排、詳細指點,林章準備下來也費了不少力氣。
紫檀古箏用的是取自天庭御花園的千年紫檀木和金絲楠,玉帝心疼了好一陣,也是含淚無償提供。琴絃自然是用昱靈王宮中昱靈王最愛的那匹穿雲的馬尾。靈界頂級樂師涼屏親手製作,琴身光滑如緞,琴音若空谷溪流,潺潺而動,直撥心絃。
靜思草披風就更妙了。靜思草是昱靈王宮花園中的獨有綠植,通體烏黑油亮,細軟若蠶絲,一尺來長,生而無根,只在離地一尺處漂浮,摘下不死,跟飲血草很像。靜思草通曉人心,只要接觸到人體,它就能按照人心所想排列成相應的圖案。昱靈王巧思之下,安排大量種植,上月成熟之後一起採下,將其根部朝上密密織在一起,一排排縫合後製成了一件華美靈動的貴重及地披風。昱靈王妃上身後,披風會根據她的想法自行改動造型,想她不喜歡都難!
至於靈骨玉筆,是昱靈王許久之前偶得的一塊靈骨玉精雕而成,通身血紅,不用蘸墨也可在任何東西上書寫作畫。紙上自不必說,奇就奇在使用靈骨玉筆,使用者不費吹灰之力亦可入木三分,金石玉器自然同理。贅述一下,靈骨玉乃千年靈骨化玉,靈血浸染,昱靈王自己有一支,只做審判之用。
昱靈王一一驗過三樣奇品之後,很是滿意,遞給林章一份清單,上面全是各類食材,命他在昱靈王妃生辰前一日準備好。
靈界,昱靈王宮,日月樓
“昱?!”清晨,昱靈王妃迷濛睜眼時,一身黑衣又圍了淺粉圍裙的昱靈王正在桌邊擺碗筷。
今日是她的生辰,按以往的慣例,昱靈王一定會親手做一餐早飯給她,送她不少奇思妙想的禮物,然後送她出門,待晚飯之後再跟她一起出去遊玩。她什麼都不用想,只要期待就好。
“起來吃飯!”昱靈王捧來一套墨色中衣給昱靈王妃換上,給她淨手潔面,漱口綰髮之後,兩人一起到桌邊坐下。兩涼四熱一碗粥和饅頭,少不了的白煮蛋,正適合兩個人食用。
吃飽喝足,昱靈王將林章半月前備好的三樣禮物拿出,一一給昱靈王妃展示過又收回,便送她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