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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雲沁雪和蕭馨然相攜從內堂走了出來,他們看到蕭輕寒和東陵弈桀坐在正廳內,兩人之間的氣氛緊張而怪異,隱約有股濃重的殺氣在暗暗浮動。

就連空氣都變得有些壓抑起來,雲沁雪和蕭馨然自然也注意到了,尤其是東陵弈桀臉色很不好看,深幽的眼中佈滿了紅血絲,有種整晚沒睡的憔悴神傷。

蕭馨然輕咳一聲,環顧了四周一眼,低聲問道:“怎麼就你們兩個,殤兒呢?這孩子也真是的,今天我們都要回陽城了,他也不早些出來,輕寒,你去叫叫他……”

雲沁雪聞言,連忙拉住了蕭馨然的衣袖,低低的說道:“馨姨,讓我去叫吧!”

蕭馨然見她緊皺着眉,表情帶着一絲渴求,點了點頭,低聲道:“可是可以,不過,殤兒的起牀氣重,一般人都叫不醒她,你可得小心點!”

殤兒那孩子有些怪癖,尤其是半睡半醒的時候,總是對人亂吻一通的,她真怕嚇到清兒。

雲沁雪側目看了兩人陰沉的臉色,連忙點了點頭,無論怎樣都好,她想盡快離開這裡,免得和東陵弈桀尷尬相對,她真的被他們兩人弄得不知所措了!

就這樣,雲沁雪迅速出了正廳,呼吸總算是平緩了下來,調整好心緒,來到月無殤的房門前,卻見門緊緊閉着,裡面一點動靜也沒有,只怕還沒起來,不由敲了敲門。

敲了半天,裡面卻一點動靜都沒了,到了最後,終於失去了耐性,大聲叫道:“月無殤,再不過來開門,我可要走了!”

話音一落,門果然打開了。

月無殤肩上鬆鬆披了一件白色衫子,胸前春光大露,睡眼惺忪的看着她,這是第一次,見到他穿紅色以外的衣衫。

陽光透過窗子細碎的灑進來,他的頰邊,不自覺地浮着一抹自然的紅暈,右手擡高,輕倚在門欄上,體態修長精壯,慵懶的神情,像只冬日裡的妖精。

他緩緩湊到他的耳邊,聲音沙啞的開口,性感的脣形,隨之緩緩而動,“什麼事?”

那迷人的嗓音磁性悅耳,而眼神,妖媚得讓人隨時都想撲上去。

雲沁雪不知他打什麼主意,只感覺耳畔溫熱的氣息縈繞,她不由後退一步,擡手,捂住了發燙的耳朵,警惕的看着他,叫道:“幹嘛湊這麼近。”

月無殤的眼底閃過一抹得逞的笑,風情萬種的打了個呵欠,修長的手臂,在淡陽下發着金色的光暈,肩上的紅袍搖搖欲墜,彷彿隨時都要落下來。

雲沁雪微微蹙起秀眉,看了看外面的天氣,淡淡的問道:“不覺得冷麼?”

月無殤聞言突的愣住,臉上邪媚的笑有些掛不住,似怒似笑的模樣,很是滑稽,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半響,確認她不是開玩笑。

突然,挫敗的斂了笑容,繃着一張臉,銀牙咬得咯咯響:“臭丫頭,怎麼這麼不解風情!”

他可是在犧牲色相,怎麼這丫頭,連一點臉紅的跡象都沒有?

雲沁雪無奈的瞅了他一眼,正因爲他是這樣個性,所以,她纔不會當真啊!

不過,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她確實感到很輕鬆愉快,想到這,她淡淡一笑,道:“馨姨讓我叫你去正廳用膳。”

月無殤看着她的笑,心中不由一動,想伸手去捏她的小臉。

突然,肩上披着的長衫,卻猛地滑落,露出纖瘦精壯的修長身軀,一瞬間,大露的春光傾瀉,那衫子直直墜地,兩人不由都愣住了,大眼瞪小眼,瞪了半響。

雲沁雪覺得十分尷尬,抿脣輕咳了幾聲,吱唔道:“你快些準備,我就先過去了!”

說完,轉身就要離開,而月無殤的臉上,浮過一抹可疑的緋色,突然伸手攔住她,笑得燦爛,卻帶着別樣的羞澀與尷尬,他道:“都看光了,就想一走了之麼?”

雲沁雪微微怔住,羞惱的瞪了他一眼,不自在的問道:“那不然怎樣?這是意外!”

月無殤很無辜的攤開手,有些耍賴的勾起脣笑,笑得邪佞:“你要對我負責!”

負責?!

雲沁雪皺眉看他,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無奈道:“月無殤,別拿我尋開心了,快些穿上衣服出來,再磨磨蹭蹭,飯菜都要涼了。”

說完,抿着脣要走,還未走幾步,衣袖就被人緊緊拉住。

她不解的回首,她看到月無殤眸中閃過黯然神色,也僅僅是一瞬間。

他收斂起那抹神色,不懷好意的看着她,口吻變得狹促起來:“被你佔盡了便宜,總要做點事賠罪吧,你來幫我着裝!”

雲沁雪白了他一眼,卻拿他沒辦法,這樣的美景,她是無福消受的,可是,若是這麼讓他一直晾着,着涼了可就不好了!

她靈巧的側過身,閃進屋內,打開衣櫃,拿出內衫和外套披在他身上,叫他自己穿,他只給一個男人穿過衣裳,也許這一生,不會再爲其他男人着裝了吧!

月無殤捉住她的手腕,懲罰似的打了一下她的掌心,陽光下,他笑得燦爛卻憂傷,突然,低低的開口,問道:“丫頭,你也要走了吧!和他一起……”

雲沁雪微微一愣,自然明白,他口中的‘他’,是指東陵弈桀,輕嗯了一聲,不再說話。

×××

終於到了臨別的時刻,蕭馨然失落的挽着雲沁雪的手,再次開口問道:“清兒,真的不和我們去陽城嗎?雖然路途有些遠,不過,要回天玥來,還是很方便的!”

雲沁雪搖了搖頭,低聲道:“不了,馨姨,有機會,我會去看你的,只是現在,我還有事情沒處理好!”說罷,她偷偷的看了東陵弈桀一眼,沒再繼續說下去。

蕭馨然心照不宣的點點頭,年輕人的事,交給年輕人去處理,她不會擅自插手清兒的感情,只是希望,眼前這個男人,是值得清兒託付終生的良人。

她私下去派人調查了一番,他就是那個寒王東陵弈桀,和傳聞的冷血魔王的印象有些不同,她自然不會輕信那些傳聞,只會相信自己親眼所見。

昨晚,她和輕寒聊了一會兒,從他言談之中瞭解,這個男人,對清兒的感情很真很深,不亞於輕寒的用心,她得知這些,才放心的和輕寒一起回陽城。

臨別時刻,蕭輕寒輕輕的擁住了雲沁雪,喃喃道:“小隱,再見……”

雲沁雪緩緩擡起手,回抱住他,頭依在他的懷中,嗓聲顯得有些哽咽:“輕寒哥哥,再見!”

僅是短短一刻,他們兩個人分開來,蕭馨然輕輕的牽着雲沁雪,緩緩的走到東陵弈桀的面前,銳利的目光盯着他,低聲道:“我不管你的身份有多尊貴,但是,我絕不允許清兒,在你這受半點委屈,若是你待她不好,我會立刻再給她找個好男人!”

東陵弈桀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沉聲宣告道:“我不會讓這種事發生,她,一輩子,都是我東陵弈桀的妻子!”說完,意有所指的看了蕭輕寒,那是一種無聲的

蕭馨然聞言微微一笑,似滿意於他的答案,將雲沁雪的手,交到了他的手中,而後,側過身,附耳對她輕聲說道:“清兒,你很幸運,也很不幸,若能得到一份至死不渝的深情,那便是幸運的,可是,你卻得到了兩份,與之取捨的結果,希望你沒選錯!”

說罷,她和輕寒上了馬車,看着那輛馬車漸漸消失在眼前,雲沁雪緩緩地回過了頭,卻看到東陵弈桀微慍的臉龐,她靜靜地跟上他,有些不明白,他今天是怎麼了,滿身的火藥味,連看都不看她一眼,而且,還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行走的步伐也紊亂急促,她終於忍不住問道:“你怎麼了?”

東陵弈桀卻不回答她的話,只是快步向前走着,一臉火氣沖天,沉沉鬱鬱,過了半晌,忽然開口道:“你們昨晚琴簫合奏,外人看來,只怕以爲你和他,纔是真正的夫妻呢!”

此言一出,雲沁雪算是明白怎麼回事了,心裡不禁沁出絲絲的甜味,原來,他是因爲這件事啊,只是縱然他們冰釋前嫌,他也不應該,如此的疑心她啊!

見他已經產生了誤會,雲沁雪嘆了口氣,避重就輕的說道:“輕寒哥哥在音律方面,可說是無人能及,我不過是向他學習罷了!”

東陵弈桀聽到她這般誇獎蕭輕寒,什麼叫無人能及,他年少時就已是京城第一了,若不是沒什麼機會與她合奏,他會被蕭輕寒給比下去嗎?

加之昨晚的事,讓他是越想越氣,整夜都無法入眠,滿腦子都是他們兩人相視一笑的情景,還有琴蕭相合的默契,他妒嫉得快要發瘋了!

他忍受不了心中的酸澀,冷冷地道:“那首‘鳳求凰’,你若是知道其中的縕意,也不會和他共奏這樣的曲目吧!”

雲沁雪皺了皺眉,她這才明白,有時候,男人吃起醋來,也挺沒理智可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