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瑾泓看完了吳德勇呈上來的搜找牌位過程的詳細報告,聽到吳天稟報說皇后和喬綰同時來了甘露殿外求見時,一點也沒有驚訝的樣子,相反吳天說的時候都帶着點奇怪。
“陸念筱什麼時候押上來?”莫瑾泓問。
吳天回道:“已經通知過天牢的人了,應該一刻鐘之內可到。”
莫瑾泓點點頭,道:“讓她們兩個進來吧。”餘光掃到了自己正對着的那張紫杉弓,想到喬綰會見到自己把這張弓放到這麼顯眼的位置,莫瑾泓下意識的想叫吳天把它先收起來,可是猶豫了幾秒,這個時候吳天已經走了出去了。
因爲禮數,皇后與喬綰一前一後進了甘露殿,皇后一眼就看到了莫瑾泓對着的那張紫杉弓,想到自己第一次看到那一幅山水畫換成了這張破弓時候的心情,皇后的臉色也爲之一變。
喬綰也留意到了正對着御案的,端端正正掛在牆上的紫杉弓。
原來……他沒有隨意把自己送的這張紫杉弓壓在箱底。
原來,他還把紫杉弓掛在了他每天都能看到的地方。
喬綰貝齒咬了咬下脣,擡頭看了莫瑾泓一眼。
兩人向莫瑾泓行禮後,皇后自然而然的坐在了莫瑾泓下,左邊第一個位置上,喬綰便到右邊第一個位置上坐下,與皇后面對面看着。
“陛下,陸才人帶到。”吳天此時道。
莫瑾泓點了點頭,然後嘲弄般的掀起薄脣:“你們兩個,還真是及時。”
皇后和喬綰對視一眼,彼此都沒有說話。
陸念筱被兩名侍衛壓了進來,她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單衣,頭髮雖然依然梳着髮髻,可是已經變得凌亂了,應該是不想被抓所以猛烈掙扎後弄亂的。
“陸念筱,那牌位是在你房中的什麼地方找到的?”莫瑾泓第一個問題問的很新穎,並不像那些審判的官員一樣一審罪犯就是你爲何做這事,你如何做這事。
這讓一開始就想回答自己冤枉的陸念筱有些懵了,她答道:“是在枕頭下找到的。”
“在太廟裡,你進過多少次屋室去拜祭皇家先祖?”莫瑾泓又問。
這依然脫離了陸念筱的設想,“就……一次。”
“爲什麼要提議吳德勇搜太廟?”猝爾不妨的,莫瑾泓亮了一招大招。
陸念筱腦子已經短路了,結結巴巴的,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就是……覺得搜廟,可能……或許可以找到吧。”
“那,你爲什麼要讓他們在琬賢妃的房間裡找兩次!說!”莫瑾泓泠然的一聲喝,震得地上擺着的椅子都有輕微的搖晃。
陸念筱心理防線已經被擊潰了,脫口而出道:“這是因爲那個道士告……”
還沒有說完,一直坐着的皇后突然一個箭步上前,伸出指甲修剪得細長的右手,朝陸念筱的臉上狠狠的摑了兩個巴掌。
皇后這一個大家族出生的千金小姐,真沒想到還會有這樣的狠勁,兩巴掌下來打得陸念筱嘴角出血,向右邊的地上撲了過去。
“皇后你在幹什麼!”莫瑾泓大聲的叫道,喬綰也騰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皇后卻不管不顧的朝着陸念筱的肚子一腳踢了過去,陸念筱慘叫一聲,暈倒在地上。
如此一連串殘忍的行爲,看得吳天與一衆宮女太監都不寒而慄,這還是平時那個和眉善目的皇后嗎,怎麼感覺像是厲鬼一般。
“陛下,念筱是臣妾的堂妹,臣妾實在痛心她這樣胡作非爲,對祖宗大不敬的行爲,愛之深恨之切,剛剛纔會失了理智,請陛下降罪!”皇后見到陸念筱失去意識暈了,這才轉過身來,行禮道。
莫瑾泓看皇后的目光儼然是大怒將至,這樣目無皇帝的行爲,是爲君者的大忌。
“皇后治理後宮不嚴,儀態有失,今日起,暫撤後宮的管理權力,由琬賢妃和德妃一同暫代!”莫瑾泓金口一開,削了皇后的權。
皇后緊緊的閉起眼,她就猜到會是這樣的處罰,可是比起讓陸念筱越說越多,把慕容道長供出去,讓莫瑾泓順藤摸瓜找到證據證明她就是指使偷牌位的那個人,處罰只會更大!而且,傳了出去,對自己顏面的影響也會更大!
所以,她只能這樣做,把對自己的傷害,減至最少。
喬綰親眼見識到皇后的狠辣,也猜到了她當場採取的舍小保大做法,不禁從心底深處緩緩升起一縷駭人的寒意。
如今陸念筱傷成這樣,也不可能繼續審問了,只能夠吩咐把她運到掖庭局裡,讓太醫給她醫治,等她醒來以後再續審。
即使現在皇后管理後宮的權力,已經暫時落在了喬綰的身上,可是喬綰卻沒有感覺到一絲的輕鬆,更加沒有什麼喜悅。
在皇后離開了以後,她對莫瑾泓行了一個禮,聲音沉得有些寒:“臣妾先下去了。”
說完站起來,莫瑾泓望着她臉上覆雜的表情,手緊了緊,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想要說什麼,但終究是看着她離開了。
喬綰不想回凌菡宮裡面,想了想,去了德妃的晨夕宮。
德妃剛剛送走了來宣旨讓她與喬綰暫代皇后之權的小太監,就見到另外一個主人公來了自己的宮中,而且臉色並不好看。
“是皇后那裡,發生了什麼嗎?”德妃問道。
喬綰嘆了口氣,把剛剛甘露殿裡面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德妃,德妃聽完以後,除了嘆氣,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皇后是一個狠起來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人,這個她之前也就知道了,只是現在聽到她竟然如此對待自己的堂妹,德妃還是覺得有點難以接受。
“不管怎麼樣,現在我們兩個暫時得到了共同的管理後宮之權,皇后還是損失了很多。”德妃道。
喬綰點頭,眼中晶瑩流轉:“只是那陸念筱的性命,應該保不住了。”
一陣沉默,窗外雖然風和日麗,豔陽高照,可是卻沒有一點溫暖的氣息能透進這個屋子裡來。
“既然皇后指使了這樣偷牌位的事情嫁禍於你,看來她是把你視作最大的威脅,想要把你除掉!”沉默過後,德妃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