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剛剛說了一句“李儒蕭”,就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一個女子急急忙忙的說道:“琬賢妃,手下留情!”
喬綰立刻轉身,同時驚訝的開口:“長公主,你怎麼也會在這裡?”
一見到安陽長公主一副宮外平民婦女的模樣,素面朝天,藍布綁發,粗麻作衫,還揹着一個包袱,喬綰馬上就明白了。
低聲說:“你們這是要私奔嗎?”
李儒蕭見喬綰竟然識破了他們兩人的目的,一下子也顧不得藍嵐的鉗制了,說道:“琬賢妃,一切事情都是我李儒蕭的自作主張,是微臣強迫長公主的,所有的懲罰微臣一力承擔!”
沒有聽到喬綰的迴應,李儒蕭緩緩擡起頭來,發現喬綰正一臉促狹笑意的望着他,而旁邊的長公主,則有一點尷尬。
長公主說道:“儒蕭……琬賢妃不是那樣會告狀的人,你不用擔心的……”
喬綰見到李儒蕭在燈籠之下的臉有一點紅了,就說:“行了,我們先去一個安全的地方說話,這裡巡邏隊巡查得很密。”
來到距離宮西門比較遠的一處涼亭,喬綰示意藍嵐把燈籠滅掉,僅憑着周圍宮殿透出來的燈光照亮。
“長公主剛剛說得對,本宮不會把今天的事情說出去一個字的,你們可以放心。”喬綰說道。
長公主見喬綰如此爽快,知道自己也應該先把事情向喬綰說明白,就道:“陛下的壽宴,會有三國的皇子來參加,他們……都是爲了我而來,可是我一早便與李公子說好了,今生非君不嫁,斷斷不能食言的。”
李儒蕭接着道:“所以在長公主傳信告訴微臣這一事後,微臣便決定與長公主一起到宮外去,微臣家中父母俱亡,無霜亦無塵,如今這官職與和安陽廝守終身比起來,更加是不值一提。”
喬綰靜靜的聽着他們說話,雖然因爲燈光太暗,看不清楚兩人的臉色,可是從他們的話語裡,也能聽出來對彼此的執着和對這一份愛的堅定。
這世界上,還有多少的人,能夠緊守相思不悔。
還有多少人,能夠爲了愛而孤注一擲,放棄一切。
喬綰此時,竟對這兩個人,生起了羨慕之情。
“可是,陛下很快就會發現你們兩個一起出走,到時候全國搜捕,你們又能逃到哪裡去?被抓回來以後,你們二人又將如何自處?”
長公主和李儒蕭那麼聰慧的人,當然早就想到了這一層,只是他們二人琴瑟和鳴,斷斷不會分開。
長公主語氣帶着決絕的說:“若是被抓回宮中,硬要我嫁給那些番國皇子,我安陽即便是死,也不會從的!”
果然,喬綰在心裡面感嘆,長公主外表柔弱,實則內心剛強,寧爲玉碎,不爲瓦全。
這樣的人,其實性子與喬綰十分相似,喬綰自己也很敬佩如此的態度,當下便說道:“你們別私逃出宮了,放心,本宮不會讓長公主你嫁到那幾個番國去的。”
長公主聽到喬綰竟然肯出手幫忙,立時感激的說道:“謝謝琬賢妃,琬賢妃對安陽的恩情,實在是太過澤厚了!”
喬綰扶起就要行禮的安陽長公主,說:“本宮欽佩你們的勇氣,也羨慕你們的感情,所以才幫你們的。不需要在心裡有太大的壓力,本宮不求什麼回報。”
李儒蕭在一旁見到這一琬賢妃竟然是性格如此爽利,有情有義的人,當下十指併攏,左手壓在右手前,舉手至胸前,鞠躬九十度,同時手隨着齊眉,行了一個揖禮,說:“大恩不言謝,點滴在心頭。”
喬綰道:“行了,你們該回公主院的回公主院,該出宮的出宮吧。李儒蕭,你這也不會武功,穿一身夜行衣有什麼用?”
一句調笑的話語,讓大家之前緊繃的氣氛也鬆下來不少,李儒蕭笑了笑,說:“微臣認識宮西門守門的侍衛,是拜託他把微臣放進來的……”
喬綰擺擺手:“一切小心。怎麼來的,便怎麼出去吧。”
等到長公主和李儒蕭向喬綰道別,相繼離開後,喬綰收起笑容,看着兩人離開的方向,嘆了一口氣。
藍嵐也知道雖然喬綰答應得很輕鬆,但其實只是爲了讓長公主和李儒蕭二人放心,不要做傻事而已,辦法哪會那麼容易就想到。
最終,喬綰在尚舍局細細挑選出了本白之角,鹿筋,犀膠來做材料,司舍一直讚歎:“沒想到琬賢妃竟是如此精通之人,真是灑家看走了眼!這要是一般人,絕不會選得出來這樣的搭配。”
喬綰知道司舍的話雖然多爲真心,但是也摻雜着奉承阿諛,所以也只是淡笑一聲,回凌菡宮去了。
深夜三更時分,一隻快要與夜色融爲一體的小鳥從皇宮大內中撲着翅膀,飛向郊外。
昨天下了那麼久的雨,第二天的天氣還是十分悶熱。
去到立政殿請安時,每個妃嬪手都是不離扇子的,可就算她們已經一刻不停的扇手中的團扇,旁邊的宮女也在爲她們扇着大蒲扇,那汗依舊是不停的往下滴。
喬綰便向主位上的皇后提議說:“娘娘,不如等會兒,咱們叫上陛下,一起去公主院後面的小山莊裡避避暑吧?”
衆妃聽到這個建議,紛紛說好,那個小山莊十分涼快,進到裡面就像是到了秋天似的。可平日裡是不開的,只能在陛下去的時候纔會開,所以喬綰這個建議真是說到她們心裡去了。
皇后見到這麼多人都說好,便道:“好,本宮待會就去請示陛下。”
雖然皇后嘴上說着的是她來請示,但,到了甘露殿的時候,她出口的話就成了:“陛下,琬賢妃建議說,讓陛下你帶着衆妃去一下小山莊避暑。”
皇后把喬綰給搬出來,所以如果莫瑾泓怪責這個提議是無理取鬧,那也是怪喬綰,怎麼也怪不到她的身上去。
“小山莊避暑?”莫瑾泓眉毛一挑。
然後“呵”一聲,道:“準了。巳時在山莊門前等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