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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苑的廂房外,棋兒和畫兒佇立在兩側,二人守了幾個時辰,不免有些睏倦。

畫兒見四周無人,忍不住捂脣,打了一個呵欠,手還未放下,眼角瞥見迴廊上,走來一個黑色身影,身形頎長挺拔,心中不由一驚,忙放下手,垂下頭,規規矩矩的站好。

東陵弈桀面無表情的走到門前,棋兒和畫兒趕緊俯身請安,他淡淡的頷首,棋兒會意,連忙替他打開房門,他低頭走了進去。

遠遠的,就見雲沁雪伏在軟枕上睡得香甜,身上搭着緋色的薄褥,清透雪白的裙襬,順着牀檐逶迤而下,她勾着脖頸,隱隱可見俏肩,露出了優美弧度,雲紋錦繡的緞面,有細細流光閃過,映在她的臉上,愈發顯得白皙如玉。

也許是因爲天氣悶熱的緣固,她的手腳均露在外面,他微微皺眉,轉頭,看着伺候的書兒,正在打盹,眸色不禁暗了幾分。

書兒尚在夢中,感覺有人拉她,緩緩睜開眼,瞧見身側站着的一襲黑影,頓時醒了大半,驚的額上滲出冷汗來,慌亂的站起身來,正要開口請罪。

東陵弈桀伸手示意,緊皺着眉,目光冷厲的望着她,轉臉,朝門外看了看,書兒這才如蒙大赦,趕緊躬身退了出去。

東陵弈桀走到牀邊,伸手替她拉蓋好薄褥,眼底浮現一絲暖意,看着她香甜的睡顏,不自覺的勾脣淡笑,神情甚是專注。

沒多久,雲沁雪幽幽轉醒,昏黃的燭光,溫和不刺眼,照的牀帳上的花紋脈絡,清晰可見,她稍稍擡眼,見身側坐着一個高大的身影,身上的黑色衣袍,被燭光一照,彷彿籠上了一層碎金的光芒,光暈將他的臉部輪廊,勾勒着越發俊美冷峻,散落在肩上的髮絲,順滑如綢緞,散發出淡淡的光澤。

雲沁雪不禁有些吃驚,身子微微向後傾,輕聲喚道:“王爺……”

東陵弈桀凝眸望着她,目光幽深似海,看似波瀾不驚,實則暗藏着洶涌的波濤,注視她良久,擡手,拂去她額上滲出的細汗,這才緩緩勾脣,低聲道:“嚇着你了?”

雲沁雪身體微微一怔,心中複雜,搖了搖頭,他微微眯眸,薄脣輕抿,似笑非笑的臉上,浮現一絲柔意,雲沁雪感覺手腕一緊,整個身體依進他中,他有力的臂環到腰上,只覺灼熱萬分,一時間,兩人都未曾說話,靜寂的房內,可以清晰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她光滑白晳的手臂,搭在他的頸上,肌膚相貼,帶來一層暖意,隔了半晌,才聽到低沉的嗓音,從頭腦上方淡淡傳來:“身子還疼麼?”

雲沁雪心中一暖,稍稍擡起頭,低聲道:“好多了。”

東陵弈桀眯了眯眸,微微垂首,炙熱的目光,落到她柔軟的脣上,燈光下散發出紅潤的色澤,他驀地伸手,擡起她的下頷,正欲吻下……

就在這時,門被推開,琴兒端着藥碗,走了進來,雲沁雪不覺鬆了口氣,可是,看到琴兒手中的墨色藥汁,不由皺緊了眉。

東陵弈桀見狀,從琴兒手中接過藥碗,淡淡道:“退下吧。”他眼波含笑,將碗移到她脣邊,剛纔看到她眼中一閃而過的討厭,心中不免起了逗弄之意。

雲沁雪黛眉輕顰,挪開脣,擡眼看他,抱怨地道:“我身體已經好了,能不能不喝?況且,這藥太苦,弄得我都吃不下東西。”

畢竟自己懷着身孕,藥喝多了,總歸是不好,最主要是,這次的藥,出奇的苦,每次喝都是勉強自己,生了病那是沒辦法,可是,現在好好的,幹嘛還要喝呢?

東陵弈桀挑眉看她,眸中閃過一絲精光,神情卻很嚴肅,冷聲道:“不行。”

雲沁雪聞言臉皺成一團,只聽到他淡淡出聲:“上官澈開的藥量是三天,雖然現在看起來沒事,但是身子是否全好,尚不自知,鞏固一下,也是應該的。”

雲沁雪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只是,那藥實在太苦,到現在,舌尖都還殘留餘味,見他神情認真,不由嘆了口氣,低聲道:“等下讓琴兒拿些冰糖過來。”

東陵弈桀見她如此,脣角勾起一抹笑弧,幸災樂禍的問:“真的這麼苦?”

雲沁雪皺了皺眉,恨恨的瞅了他一眼,伸手去接碗,東陵弈桀不由輕笑出聲,喜不自禁的在她臉側一吻,端起藥碗,喝了一大口,俯身向下……

他的俊美的臉龐,迅速的湊了過來,眼底帶着得逞一般的光亮,薄脣輕抿着,近的呼吸可聞,雲沁雪尚未回神,他已經吻了下來,舌尖交纏,苦澀的藥汁,順着舌滑入喉間,氣息糾纏,加深吻的力度,兩人之間的空氣,似乎瞬間變得燥熱起來,讓人幾乎窒息。

一吻結束,如法炮製,一碗藥,如數的灌進她口裡,放下手中的碗,東陵弈桀的臉上浮現笑意,手臂圈住她的纖腰,薄脣在她脣上,淺淺流連。

雲沁雪一直憋着氣,面色染上一層緋紅,得到喘息的剎那,忍不住別過頭,捂脣嗆咳起來,而後,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樣子有些凶神惡煞。

他只覺那模樣,可愛得緊,戲謔的勾了勾脣,將她攬進懷中,她身上散發的淡淡幽香,讓他的心,漸漸平靜下來。

雲沁雪掙了掙,想到現下的處境,便停了下來,忽地,眸中浮現一絲狠色,低低地道:“王爺,你可有查出殺害初蕊的兇手?”

東陵弈桀深吸了一口氣,眸中的厲芒一閃,沉默半晌,沉聲道:“此事是繡心所爲,不過,事情卻是因我而起。”

雲沁雪心口猛地一震,果然是她,雖然有預感,但是,她卻不願相信,可初蕊終究是死了,自己種下的禍根,自食了這惡果,怨不得別人,不知不覺間,臉上已是一片冰涼,溼溼的液體,流入口中,澀如苦膽,良久,才低聲說道:“我要將初蕊厚葬。”

東陵弈桀點頭頷首,眸子變得幽暗深沉,半晌,纔開口問道:“你們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深厚,當日,我爲泄一時之憤,將她拔舌,你是不是恨極了我?”

雲沁雪抿脣不語,神情剎那間黯然,眸中的複雜情緒,是恨是怨,難以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