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延給杜青寧上好了藥,久久不捨掌下的滋味。
衣衫半開的美人在懷,他眸中色彩漆黑,隱隱泛着一絲幽光。最終,他不由伸出手再次握住她的衣襟,緩緩將她的衣服繼續往下拉。
這時,房門又被敲:“阿延。”是蔚元鈞的聲音。
裴延神色瞬冷。
他伸手將杜青寧的衣服理好扶進被窩後,回到輪椅上,過去打開了門。
蔚元鈞見到裴延那張冷臉,挑了下眉,便欲看向房間裡頭,這時房門卻恰恰被出了房間的裴延給手快的關住。
他乾咳了下,很自覺的推着裴延往書房的方向去,道:“宗意將杜四姑娘與你的事情都與我說了,她的傷如何?你的腿如何?”他好不容易有了些時間,便就趕了過來。
裴延淡應:“都很好。”
這時,去序月水淵外逛了圈的杜建勝與杜青雨正巧朝這邊走來。杜建勝心急着要看這邊的情況,腳下速度不由加快,不想走近就瞧到在給裴延推輪椅的蔚元鈞,他當即便怔住。
在杜建勝還未來得及給出反應時,蔚元鈞彬彬有禮的對他作了個揖:“杜大公子,好久不見。”
杜建勝站着不動,緩了好一會兒,纔想到這是怎麼回事,便馬上也作揖回禮,語氣有些僵硬:“好久不見。”他還真有些不知當下該如何稱呼眼前的蔚元鈞。
能突然在夜裡見到蔚元鈞過來,杜青雨亦是驚訝的。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一時忘記收回。
不想這時蔚元鈞朝她看了過來。
四目相對間,她的心不由咯噔了下,下意識立刻收回了目光。一陣莫名的心虛感涌上心頭,她壓下慌亂,道了聲:“我去看阿寧。”言罷就趕緊過去推開房門進了房間。
蔚元鈞也不知有沒有發現杜青雨的異樣,只對杜建勝點了頭,便推着裴延繼續往書房去了。
щщщ ▪тt kán ▪¢ ○
目送蔚元鈞與裴延進入書房後,杜建勝深吸了口氣,便也進了房間。只是他還未踏入房間,就見到杜青雨走出來。
杜青雨對他做了個手勢,小聲道:“阿寧睡着了。”
杜建勝詫異:“怎麼突然睡着了?”
“不知道。”杜青雨搖頭。
睡了就睡了,杜建勝也不較真,便道:“那我們也睡,明日一早我回侯府看看,你好生注意些阿寧,可別讓她再被佔便宜了。”
杜青雨無奈應下:“好。”
剛纔杜建勝與杜青雨一道在千百莊裡逛時,未想會聽到有人談論五妹杜青慧。當杜建勝細細一問,才知他們不在時,侯府竟然發生了那麼多事。作爲兄長,他既已得知,哪有不聞不問的道理。
次日一早,杜建勝便離開千百莊,趕去了靖陽侯府。
杜青雨則早早又來到了杜青寧這裡,一直守到杜青寧醒後,才忙關心的問道:“阿寧昨晚睡的挺早,是感覺身子太虛嗎?”
正打着哈欠的杜青寧聽到杜青雨的話,便愣了愣,迷迷糊糊的眨了下眼,其實她也想知道她昨晚是怎麼睡着的。
“怎麼了?”杜青雨又問。
杜青寧心有疑惑的坐起身,努力回想着昨晚發生了什麼,可她的記憶只停留在裴延給她說情話的時候。
正是她思索間,她不由擡手擱在了胸口上,突然驚訝道:“三姐,我現在似乎一點都不會感覺疼呢!”
杜青雨聞言笑了笑:“不疼便好。”
“嗯!”杜青寧也懶得想昨晚是如何睡着了。
正是她與杜青雨閒聊時,有婢女端了碗粥進來。這是她自醒來後每日必喝的藥粥,據說是裴延親自給他配出來的,味道不錯,她很樂意喝。
就在她端着藥粥慢喝時,突然聽到杜青雨的嘆氣聲,便擡頭問:“三姐在想什麼?怎麼了麼?”
杜青雨道:“昨日近入夜時,我與大哥在莊裡逛了逛,無意中聽說,就在昨日,武平王府的人向慧慧提親了,男方是裴世子。”
杜青寧聞言驚訝極了:“這怎麼回事?”
杜青雨接着又道:“但就在當天,武平王府的人又撤了禮。”
“什麼?”杜青寧驚得手裡的碗差點掉落,好在她及時握緊,她馬上便問,“你當真沒聽錯?又怎會發生這種奇怪的事?”
杜青雨搖了下頭,嘆道:“大哥已經回去了。”
杜青寧想了下,她倒是沒有忘記杜青慧使計想嫁給裴延的事。可後來提親的卻是裴律,還當日就趕緊撤了禮。
這讓她不由想到一種可能。
那便是武平王府原意是想給裴延向杜青慧提親,中間卻有人使了計,將這提親的男方換成了裴律,所以武平王府才馬上撤了禮。
武平王府裡的人不像是做事沒有分寸的,如此乾脆直接,毫不顧忌女方的名聲面子,這分明就是因爲不想顧。
所以,武平王府那邊的人不會是覺得靖陽侯府那邊有人潛入武平王府偷樑換柱了吧?
如此武平王府與靖陽侯府不就要結怨了?
她也不知是該覺得有趣,還是該同情慧慧,她不過幾日未回家,竟是發生了這麼大的事。
她不由想起裴延,也不知那後面使計的人是否就是他。
正是她思索間,有人在敲門,清脆的女童聲響起:“阿寧姐姐,香香可是能進去?”
杜青寧愣了下,想起這聲音就是裴延的表外甥女的聲音,便馬上道:“你進來吧!”原來這小姑娘叫香香,上次也沒想到要問她的身份名字。
鄧香香蹦蹦跳跳的進去,就將一瓶藥遞給杜青寧,乖巧道:“表舅說,這是他剛配的藥,讓阿寧姐姐喝掉。”
杜青寧伸手接過,對鄧香香笑了笑:“謝謝你。”
“不用謝。”鄧香香咧嘴也甜甜的笑了下後,看到喝藥的杜青寧,就想到什麼,便面含關心的問道,“阿寧姐姐病得很嚴重嗎?”
想來是裴延沒有與這小丫頭細說什麼。
杜青寧應道:“不嚴重,快好了。”
“哦!”鄧香香點了下頭,這才放心了些,只是接着又問道,“可阿寧姐姐怎麼會睡在表舅的房間裡?”她再小,也知道男女有別,姑娘家家的不可以睡在男子的房間裡。
“這……”杜青寧突然有些不知該如何說了
杜青雨嘆了口氣,她又何嘗沒想過這是裴延的房間。可與杜青寧的生命相比,其他細節自然得拋之腦後。
這時杜青寧突然岔開了話題,問鄧香香:“話說,小妹妹叫什麼啊?是誰家的姑娘?”
小孩子思想簡單,馬上便轉移了注意力,很積極的自我介紹:“我叫鄧香香,我爹資德大夫鄧大人,我娘是新麗長公主。”
“你娘是新麗長公主?”杜青寧覺得很驚訝,她想了下,明明記得這小姑娘是元公子的親外甥女啊!
鄧香香點頭:“嗯!”
杜青雨亦是也能想起這個問題,若元公子真的是鄧香香的親舅,那該是姓蔚纔對,可他卻說他姓元。
蔚,元……
杜青雨不由想起某種可能,被自己嚇了一跳。
“怎麼了?”杜青寧見杜青雨突然變了臉色,馬上便關心的問起。
杜青雨搖了下頭:“沒什麼。”她暗暗壓下心中思緒。
關於那元公子的事情,杜青寧猜到杜青雨定然是想到了什麼,她沒多問,也同樣沒從鄧香香嘴裡套話。
人家若有意隱瞞身份,她們就該識趣些裝聾作啞纔是。
鄧香香很乖,雖愛說話,卻也不會亂說話,她是個活潑的小姑娘,與同樣活潑的杜青寧很聊得開,很長一段時間裡,她都在這裡呆着與兩位姐姐聊天。她雖身份尊貴,卻是半點都不嬌縱,能逗得兩位姐姐笑不停。
直到日中時,裴延進來了。
鄧香香見到他,趕緊迎了過去,親暱的喊了聲:“表舅。”
裴延摸了下鄧香香的腦袋,擡眸看向本是笑容滿面,卻因爲他的出現趕緊低下頭又玩起手指的杜青寧。
他暗暗嘆了口氣,自己推着輪子靠近了牀邊,又朝她遞出了一顆藥丸。
他沒說什麼,杜青寧卻在瞥到他掌心中的藥丸後,很自覺的伸手接過擱入嘴裡輕嚼着。
感受到由自己的手心輕劃過的柔軟,他收回了手暗暗用拇指搓了下掌心,溫和的對她笑道:“四姑娘可想出去走走?”
杜青寧聞言立刻看向他,眼裡有了些光彩:“我可以出去走了?”她愛玩,不喜歡被關在屋裡,自然是悶壞了。
“嗯!”裴延看着她那雙星月般的眼眸,默了瞬後,轉頭對一旁的杜青雨道,“麻煩三姑娘扶她出去吧!”
“好。”杜青雨馬上過去將杜青寧扶起,見到杜青寧微擰眉,便緊張的問道:“阿寧很不舒服嗎?”
杜青寧搖頭:“沒有,就剛下牀的那瞬似乎有些提不起來氣,現在好了。”
裴延大概很清楚杜青寧的身體情況,倒是挺放心的,他道:“現在日頭好,我帶四姑娘去南面的露天台坐坐,看看千百莊的風景與人來人往。”
杜青寧確實想朝南去,便點頭:“好。”
於是由鄧香香推着裴延,杜青雨扶着杜青寧,他們一道朝南去了。大概是因爲氣氛太怪異,裴延與杜青寧沒說話,杜青雨與鄧香香便也沒說話。
杜青寧看着前頭的裴延,不得不說,哪怕只是他的一個背影,也是極好看的。
如此尤物,她當真能受得住?
她可沒忘記,他的一瞥一笑,一言一行,都能勾魂攝魄,幾次都迷惑的她跟個傻子似的。
當他們到達前面的露天台前時,上頭的沈星見了,馬上便跳了下來,推着裴延由特製的斜梯往上去。
杜青雨則扶着杜青寧跟在後頭走階梯。
這露天台離序月水淵的圍牆很近,中間也沒有其他阻擋的房屋樓閣,所以也是個非常便於賞看千百莊風景的地方。同樣的,序月水淵外的人,也是很容易便能看到這露天台上有誰。
當下仍舊守在外頭的裴律彷彿是感覺到什麼,擡眸朝露天台那邊看去,當他看到階梯上的杜青寧時,難得露出異色。
她果然是活着。
他緊盯着她,雖仍舊錶情不多,但輕顫的手指昭示着他究竟有多激動。
莊映兒本是在勸他回去,乍一看到他的異樣,便也順着看過去,當她發現裡面被杜青雨扶着上露天台的杜青寧,便立刻睜大了眼。
wWW¸ тTk дn¸ C〇
她頓覺不可思議,也覺得不安:“怎麼回事?莫不是那受傷的姑娘就是杜青寧?”讓二表哥那般寶貝的,讓大表哥這般在意的,就是杜青寧?
露天台上,蔚元鈞與蔚宗意正在曬太陽。
轉頭見到他們幾位,蔚元鈞的目光首先便落在杜青寧身上打量着,如今他可是對這丫頭更加刮目相看了。
因爲她絕對會嫁給裴延。
這時裴延的目光輕飄飄的落在蔚元鈞身上,蔚元鈞乾咳了下,不得不收回繼續打量了心思,只笑問道:“四姑娘感覺可還好?”
杜青寧由桌邊坐下,點頭:“嗯!挺好的。”活動了下過後,她更覺得神清氣爽。
垂眸間,她見到桌上的糕點,不由舔了下嘴。
她似乎好久沒吃過零嘴呢!
她下意識轉頭看向坐在他旁邊的裴延,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我可以吃零嘴嗎?”他是她的大夫,在她的身體完全恢復之前,她自然得聽他的。
裴延也不知有意無意,呆的位置恰巧就是她的旁邊,離她非常近。他也轉頭看着她,眨了下仿若泛着流採般的眼,問道:“很想吃?”
她很認真的點頭。
她盼着他下一句話是說她可以吃,卻不想他出聲卻是道:“你先說,是否願意嫁給我。”
“啊?”杜青寧愣。
光天化日之下,幾雙眼睛都緊盯着,裴延仿若沒受影響似的,只認真的近距離看着她,清潤柔和的語中,透着絲絲蠱惑之意:“可是考慮好是否嫁給我?嗯?”
杜青寧乾乾的笑了下:“我覺得我突然又不想吃了。”
也不知他爲何會選擇人這麼多的時候說這話,這感覺真是難以形容。
這時反應過來什麼狀況的蔚宗意趕緊拿了塊糕點擱入嘴裡,他故意在嚼過之後,仿若像吃了大美味似的,大聲誇張的讚道:“不錯,這糕點當真不錯,甜而不膩,軟滑可口,香,真是香。”
杜青寧:“……”
“那麼好吃嗎?”小孩子經不住美食的誘惑,鄧香香不由也伸出小手拿了塊花型的糕點擱入嘴裡,嘗過之後,她甜甜的笑了,“真的很好吃啊!”
“來來來……”蔚宗意換了個口味的遞入鄧香香嘴裡,“嚐嚐這個,更好吃。”
鄧香香邊吃邊點頭:“嗯,好吃。”
雖知小孩子不大會撒謊,杜青寧仍是覺得有些一言難盡。
一定要把她當不吃就會死一樣的人看待嗎?
裴延低沉磁性的聲音又從她的耳邊響起:“我已經給了你足夠的時間考慮。”他當真是等不及了。
“這……”其實他給她考慮的時間真的很短,也纔過去兩天而已,偏偏他老是在她面前各種表白各種深情,弄的似乎被她敷衍了許久似的。
“嗯?”裴延認真看着她,眸中泛出了濃郁的期待之色。
杜青寧躲避着他那讓人看了,會不由不忍心讓他失望的目光,嘀咕道:“之前我與你哥訂過親,若是我們成親的話,似乎會有很多閒言碎語。”
“你不是個在乎這些小事情的人。”裴延馬上接話,“何況只要有一紙賜婚,就什麼都能解決,沒有人能說三道四。”
正是慢悠悠在品着茶的蔚元鈞聽到這話,有些無奈的搖了下頭。
杜青寧似乎也聽說過裴延很受其皇上表哥的寵,一紙賜婚似乎確實不算什麼。
其實這不是問題所在,她只是隨便說說的。
她環視了番周身,發現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在衆目下,她莫名覺得自己很丟人,很沒出息。
她是不是太扭捏了?
其實想想,她感覺自己對他也不是沒有好感的。
她側頭看了裴延一眼,見他仍舊看着自己,再又看了看衆人的目光,似乎她不接受就是罪大惡極似的。
沉默了一會兒,她越發感覺受不住這攻勢。
她突然覺得,若是再敷衍,她能一直不安生。
最終,她撇了下嘴,不得不識趣的硬着頭皮潑出去了:“我答應便是。”暫時不考慮其他的,當是以身相報救命之恩,也不爲過。
但男子追姑娘都是這麼步步緊逼麼?
真是讓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