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就起來趕路,臨上車的時候,以喬終於有些奇怪了,看了看寧颯揚,回過頭對祈景笑,“皇上,臣妾怎麼瞅着少了幾個人啊?”最主要的是,她一直都沒看到南宮容若。
“先上來吧。”祈景微微笑了笑,伸出手。
以喬習慣性地握住,腳上使力,居然使不出來,心裡頓時一驚。
“怎麼了?”祈景疑惑地看着她。
“沒什麼。”以喬笑了笑,好在很快力氣又回來了,便就着他的力道利落地上去了。
那種藥果然……很傷身哪。
“昨晚南宮向朕請旨,”祈景靜靜偏頭看着車窗外的陽春光景,“說想隨南宮將軍一起上戰場,朕準了。”
和他爹一起去打仗了?以喬的大腦有片刻的空白,努力反應了半天,不可置信地問,“上戰場?”
祈景點了點頭。
“你準了?”
再點頭。
“羽林衛怎麼辦?”以喬瞪大眼睛看着他,還有,戰場那麼危險,南宮……
昨天晚上欲言又止的表情,就是因爲這麼?
祈景看着她的表情,微微笑了,“不是還有你哥麼?”
“可是……”以喬一向伶俐的脣舌此刻竟難得地不知道如何表示。
以前他升寧颯揚做羽林衛的副統領的時候自己就覺得不妥,現在居然把整個羽林衛交給了他,就更不對勁了,傻瓜都知道,羽林衛是直接負責皇宮尤其是皇帝的安全的,萬一寧颯揚朕的有異心,那,他豈不是很危險?
“你想說什麼?”祈景居然還有心情笑。
以喬深吸一口氣,壓低了聲音,“你讓南宮容若離開,把可能帶來危險的寧颯揚放在身邊,這是什麼意思?”
祈景笑得更輕鬆了,“你不是很信任寧颯揚麼?”
“公是公,私是私,一碼事歸一碼事。”以喬理直氣壯的回答,她關心寧颯揚,把他當親人,她相信他不會傷害自己,可是這並不代表,她相信他不會對……祈景不利,畢竟牽扯了權勢利益,問題就要複雜的多。
“你倒分得清楚。”祈景笑。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以喬卻很嚴肅。
“沒辦法啊,南宮言辭懇切,情理得當,拒絕不了,”祈景無奈地嘆了口氣,又加一句,“而且,威遠侯爺畢竟快天命之年了,有南宮去,我軍的勝算大了很多。”
以喬掀開窗簾,靜靜看向窗外,“你們商量的那麼秘密,我還不知道究竟是哪裡起了戰事呢。”
祈景挪過去,抱住她,也看向窗外,“是西南的烈圖國,毫無預警地攻擊烏蘭、墨州一帶,看得出來預謀了好久,幾天之內佔了我們的許多城池。”
“烏蘭?不是爾雅的家鄉麼?,他們怎麼樣了?”以喬心下一驚。
“昨日來的消息,烏蘭王已經……去了,彌雅王子繼承了王位,撤到了墨州後方,與幾撥守城的將士一起繼續抗戰,我派了兩批援軍,第一批今日黃昏當會到達。”
“爾雅知道麼?”以喬心裡有那麼一些難過和……愧疚。
祈景輕輕搖了搖頭,“應該還不知道,這些軍事上的消息,一般都不會向後妃透露。”
“那你現在告訴我,這算什麼呢?”以喬對着虛空輕輕一笑,笑得有點空茫。
“你想問的事情,朕有問必答。”祈景微微一笑。
以喬低低笑了笑,沒有答話,擡眼看向黛青色的遠山、高高的藍天,視線茫然起來。
半晌,以喬放下窗簾,低下眉,輕聲道,“景,你還記不記得,我曾說,當皇后位高責重,很累?”
祈景點了點頭,“記得。”
以喬輕輕笑了笑,“若說位高責重,天下,沒有誰能超過你吧,我想,最累的,應該還是你。”
祈景戲謔地一笑,“怎麼,心疼了?”
以喬依舊淡笑,“景,讓我幫你吧,”回過頭來,靜靜看着他的眼睛,“我想當皇后了。”自己,需要一個合理的身份,一些足夠的權力,來做一些事情。
祈景深深地看着她,親暱地抵住她的額頭,“好,朕一直都爲這天做着準備呢。”
以喬有些疑惑,“怎麼講?”
祈景輕笑,“上次廢后的時候,你都沒有好好看聖旨麼?”
以喬翻了翻眼睛,“都被廢了,誰還有那個心思?”
祈景點了點她的鼻子,“那時一定滿腦子只想着罵朕了吧?朕在聖旨裡,說得是暫時削去皇后封號,以觀後效。朕可是從來都沒想過立別的人做皇后。”
以喬一怔,繼而笑了,大概藍妃也沒有好好聽聖旨吧?看來她是白忙活了。
“對了,皇上,你爲什麼沒想過立賢妃爲後呢,就我覺得,論才德賢惠,她都無可挑剔呀?”以喬突然想起一個問題。
祈景笑了笑,“算起來,她也是母后爲了平衡百官而立的妃子,那時你才十三歲,按律不能出閣,母后一心要把後衛留給你,賢妃就只能爲妃了。”
“這樣她不會覺得委屈麼?要是我,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以喬笑道。
“她不會委屈,”祈景笑了笑,“要知道,一直以來,她可算是沒有封號的皇后了。”
“所以我就是有名無實的皇后了?”以喬忍不住憤憤,不過祈景這樣的說法,未免,有些把女人想得太簡單了吧?難道有權勢就不會委屈了麼?太不瞭解了吧?
“畢竟,你和敏兒還是很不一樣的。”祈景笑着避重就輕,“那時候還不瞭解你,以後,朕都不會委屈你了。”
“話可是你說的,不準出爾反爾。”以喬正色道。
祈景微微一笑,“要不要留下證據?”
“證據?什麼證據?”以喬狐疑。
話音剛落,祈景已經迅速低了頭,在她脣上極輕極快地印下一個吻,笑了,“好了。”
這個色狼!
以喬轉過頭,繼續看着窗外,表情寂靜下來,幽幽的,無聲嘆息一聲。
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