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爲自己可以過上神仙的清閒日子,卻不想,第二天便有人來拜訪了。
首先來的是賢妃,說了些安慰體貼的話,拉拉家常之後離開了。以喬想,比起寧敏兒或自己,這個人才像母儀天下的皇后呢,如果祈景要立皇后,應該會立她吧?
然後是藍妃,進門先四下一看,笑道,“姐姐可缺些什麼,說出來,妹妹能幫的一定盡力。”
“多謝貴妃娘娘了,怡研苑一切都好,不缺什麼。”以喬笑道。
“真的不缺麼?姐姐可不要和我客氣。我倒瞧着這裡冷清的緊呀。”說到這裡,藍妃好像醒悟了什麼,掩住嘴,不好意思道,“你看我,倒是忘了,皇上正在氣頭上,姐姐自是住不了好地方。”
來挑釁的是吧?以喬皺起了眉頭,這有些人還真是……
“娘娘說得對,的確不是好地方,娘娘來這裡真是委屈了,敏兒好生不安,爲娘娘着想,建議娘娘早些回去,免得委屈了您,又委屈了小公主。”以喬友好地笑道。
“寧敏兒,你諷刺本宮?”藍妃瞪大眼睛,驕縱地看着她。諷刺她也就罷了,居然還咒她生女兒,她可是一心盼着皇子的呀,這樣母憑子貴,皇后就是自己的了。
“娘娘明察,敏兒是贊同您的話,爲您着想的呀。”以喬委屈地辯駁。我告訴你,不是隻有你才能裝的。
“容嬤嬤。”藍妃突然冷冷地喚了一個人。
“是。”一個人應聲而出。
以喬還沒明白她們是要幹嘛,容嬤嬤已經快步走到以喬面前,一個巴掌甩過來,又快又狠。
“你!”以喬震怒地看着藍妃,從小到大,還從來沒人敢打她。
“寧貴嬪不怎麼會說話,本宮便教教你吧。”藍妃得意地一笑,“本宮沒資格教訓貴妃,教訓一個貴嬪還是可以的吧?”
以喬狠狠地握緊了拳頭,憤怒地同得意的藍妃對視着。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以爲她已經很過分了,卻發現,原來別人可以更過分。
暮清幾人撲通一聲跪下來,“娘娘,我們貴嬪身子不好,您消消氣,不要怪罪了吧。”
看着她們屈辱地祈求,以喬更氣了,然而,理智卻迅速回來,告誡自己冷靜。
已經連累過她們了,不能再害她們捱打。
怒視半晌,以喬終於鬆開了拳頭,低下臉,屈辱地行個禮,“貴妃娘娘教訓的是,敏兒謹記了。”
“知錯就好,還有,管好你的奴才,什麼怪罪,我不過教導一下罷了。”藍妃得意洋洋地離開。
以喬站在那裡,凝固了一般。
“娘娘,您沒事吧?”暮清她們趕緊過來,擔憂地問。
“剛纔,你們怕麼?”以喬低聲問。
“怕?宮裡的日子就是這樣的。”婉容淡淡答道。
“我已經下定決心在宮裡好好生活了。”以喬擡頭看天,慧恩一死,線索斷了,回去的希望已經太過渺茫。
“娘娘?”暮清輕喚。
以喬淡淡一笑,“藍妃的一巴掌讓我明白,爭權奪勢也不是那麼討厭的,至少,它可以讓你不被一些人欺負。”
衆人無語。
以喬卻看着她們,突然笑得很高興,“都近年關了,怎麼一個個都愁眉不展的,不吉利,快快快,都笑起來,天塌下來還有高個子頂呢,樂觀些。”
好在,來拜訪的,也不過屈指可數的幾個人,還不至於讓以喬太忙。
木貴人沒來,意料之中的。近來以喬對她的印象好起來,雖然人是孤高了些,但不趨炎附勢,不惹是生非,不落井下石,倒也算不錯的人。
太后也沒來,想到這裡,以喬無所謂地笑笑,一直以來,太后對她的態度都是視皇上而定的,如今,皇后的位子丟了,她恐怕是完全放棄自己,任自己自生自滅了吧?
自那夜祈景負氣離去,已經有四五天了。
遠遠地,樂顏公主沉着臉過來。
以喬打趣道,“怎麼,鞭子被人搶了?”
樂顏憤憤道,“還不是母后,老唸叨着我的婚事,一見我便說寧颯揚怎麼樣怎麼樣的。”
“哦?”以喬對樂顏的婚事挺感興趣,便笑道,“那你覺得你的表哥我的大哥怎麼樣?”
樂顏斜了她一眼,“雖然他是我的表哥你的大哥,不過我也不打算說他的好話,這個人,無論什麼時候都笑得溫文儒雅的樣子,可是,這種笑容總是讓人心裡沒底。”
呃,是這樣的麼?
那邊廂,樂顏還在繼續,“我看還不如南宮容若呢,雖然話不多笑容也不多,可就是讓人覺得可靠。”
聽到這個名字,以喬心裡一痛,面上卻很促狹地一笑,“那你是喜歡南宮容若了?”
樂顏被她一笑,臉紅了,想反駁,卻半晌都沒說出一個字,最後乾脆一定神,“我就是喜歡他怎麼了,不可以麼?”
以喬笑,“我又沒說不可以,你激動個什麼?”
樂顏沒說話。
以喬看她似乎不開心,於是也斂起笑,鄭重起來,“那天在慈延宮怎麼不對皇上母后說呢?”
“我纔不要成爲皇兄母后的政治籌碼。”樂顏冷然道。
以喬不想深入這個沉重的話題,於是笑了笑,“那南宮容若有什麼表示麼?”
樂顏看了她一眼,卻低下頭去,沉默半晌才道,“我看不懂他是怎麼想的。雖然他對我很好,甚至奮不顧身救過我,可是,他總是什麼也不說,我真的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以喬心裡突然有點酸酸的感覺,於是掩飾地低下頭去。
樂顏苦惱地嘆了口氣,接着道,“他和皇兄一起長大,一起學習,一起打仗,感情很好。我從小就喜歡黏着皇兄,於是跟他也熟識起來。我知他對我與對別的女子不同,可是他總是什麼也不說。很多時候我都忍不住要懷疑,他那般對我,是不是隻因爲我是公主、是他的責任,於是心裡更加不敢確定。”
那他之前那般幫我,是不是也是因爲我是皇后,是他的責任呢?以喬澀澀地想。
然而樂顏已經停止了傾訴,於是以喬如無其事地笑,“既然不確定就去問問啊,他不說話,那只有你主動了,如果郎有情妹有意,自然是美事一樁,若是被拒絕,那就瀟灑地轉身唄,反正等着娶公主的好男兒一定一大堆,最不濟讓皇上賜婚,諒他也不敢抗旨。”
“我纔不要皇兄賜婚呢,勉強來的我不要。”樂顏略微不屑地說。
“那你先去問問吧。”
“真的說啊?”樂顏緊張地看着她。
以喬揶揄地笑,“原來樂顏公主還有怕的時候啊?”
“我纔不怕呢。”樂顏猛地站起來,往外走去,“說就說,公主我從來沒怕過什麼。”
以喬看着她的背影,淡淡笑了,回過頭安靜地出神,卻忽然對自己的婢女道,“這日子實在太無聊了,你們陪我下棋吧,不過我先說明,我的水平可不是一般的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