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什麼?我又不怪你。”許潺潺笑着轉身伸手替綠夏拭去了眼淚:“你不知道,暗夜那小子有多狡猾,以‘亡命’爲引,讓我在無路可走的情況下毅然決然地跟着他來到了這個地方。”
綠夏定定地看着許潺潺的眼眸,琥珀色的眸子紋路分明,上面分明流轉着別樣的光彩。這種光彩,連帶着許潺潺整個人都鮮活起來,自從來了帝都之後,她已經許久沒有看到許潺潺眼眸中露出那種光芒了。
“那你後悔嗎?來到這個全然陌生的世界。”綠夏實在不忍打斷許潺潺回憶,半晌後,方纔開口問道。
“後悔什麼?”許潺潺眼角一擡:“我許潺潺的字典裡沒有後悔兩個字。把衣服給我拿來,替我好好打扮一下,可不能讓那些個什麼宮的人比了下去。”
前些日子她對打扮什麼的太不上心,整日恍恍惚惚學什麼琴,學什麼廚藝,都是一時心血來潮,爲了的是緩解心中的抑鬱。綠夏一聽,心中立即溢上喜悅,開心地去一旁拿衣服。
就在綠夏轉身拿衣服的一瞬,許潺潺的眼眸瞬間變得暗淡。她只是不希望身邊的人因爲她的不開心而變得不開心。
再者,她仔細想了想,反正她是不能再嫁人了,有沒有女子的貞操,似乎也就顯得沒有那麼重要。有些東西雖然說是失去了才變得重要起來,但是有些東西,對她而言,失去了才知道原來也沒有自己以爲的那麼重要。
穿戴整齊,綠夏替許潺潺輕輕擦乾髮尾,許潺潺正細心地找自己髮梢上的分叉,綠夏突然停下動作,想起什麼似的,從袖子裡掏出一個紅色的盒子遞給許潺潺。
“這是?”許潺潺接過紅色盒子,疑惑地看向綠夏。
此刻因爲頭髮還未乾,許潺潺如墨般的及腰長髮披散着,像是遺世獨立的仙子。綠夏恍惚了一顆,她似乎明白了爲什麼明帝會對一個人類的女子念念不忘那麼多年,許潺潺身上的靈氣,着實令人着迷。
收斂下眼中的思緒,綠夏低下頭道:“您還沒起的時候,肖妃來找奴婢了,並且奴婢我去了南宮喝了會茶,走的時候還送了這個盒子給我。奴婢還未拆開過盒子,所以奴婢也不知道里面是什麼。“
“這肖妃看來是真蠢,她竟忘了你是暗夜的人,暗夜讓你留在我身邊,便只對我忠心。”許潺潺無奈地搖搖頭,微用了點頭,打開了暗紅色盒子。
裡面放着一顆成色上好的夜明珠,許潺潺把夜明珠拿在手裡端詳了一下:“這東西,大概會比一根金條還要貴重吧?這蕭妃出手倒也是真捨得,她找你說什麼了?”
“奴婢本以爲她會讓奴婢對您做什麼不利的事,沒想,竟只是讓奴婢在您面前說說好話。可能以她的腦子,還想不到可以利用我加害您。”綠夏眼中現出輕蔑之意。
相比於綠夏的輕蔑,許潺潺倒是目光濃重了起來:“可我怎麼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我看我
們還是不要掉以輕心,對方表現地再蠢,也不能太低估人家。”
“您說的對,防人之心不可無。是我大意了。”綠夏贊同地說道。
“暗夜讓我三個月內什麼都不要做,但也總得做點什麼,你說說看,第一步應該做什麼?”連身體都給了莫子非了,再不爲暗夜做點什麼,她不就白白送了自己的貞操?
見許潺潺這麼積極主動,綠夏心中寬慰了許多,就算日後不能夠陪在許潺潺身邊,她也放心了。這麼想着,綠夏上前一步道:“第一步便是讓王上完全信任您,這段時間內,咱們還是依舊什麼都不要做。”
“那不是無聊死了……”許潺潺一下子有些泄氣。
“不,不會無聊的。”綠夏對上許潺潺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這帝宮深水之中,從來都不會無聊。咱們回內殿吧,這浴池邊水汽重,早晨還有些涼,您別受涼了。”
許潺潺應了一聲,走出浴室。
另一邊,莫子非上完早朝回到御書房,一臉的神清氣爽。自從左丘明被罰在家反思三天後,朝中的大臣們不論是說話做事都不敢跟以前一樣大膽,呈上來的奏摺內容從原先的瑣碎事務,變爲了開始說正事。
他有些後悔爲什麼自己一開始的時候那麼頹廢。
但是仔細想想,若是再來一次,他也免不了還是要頹廢一陣子。從雲端的幸福跌落到光界的地獄般的帝宮,這極大的落差不論是誰都需要一段時間調劑心情。
御書房門外,一個侍從模樣的男屍站在一根紅木柱子後面,把手放在嘴邊作喇叭狀,低聲叫着站在門口的吉祥:“吉祥掌事……”
吉祥原本站在門口打盹,聽到聲音他猛地一個激靈醒了過來。順着聲音,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柱子後面的男屍,腦海快速搜尋了一下,他很快想起那人是莫子非安排東宮離殿門口的侍從。
他能夠找過來,必定是有什麼大的發現了。吉祥連忙走過去,左右看了一眼,沒有什麼可疑的人後,低聲問道:“你怎麼回來了?發生什麼事了?”
“我見到肖妃今天偷偷離殿,一開始我還以爲……”
“噓——”一聽是正事,吉祥連忙用手指放在脣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你跟我進來,進去之後不要東張西望,把頭給我低地低一點。”
御書房的耳目還沒有全部變成自己人,這個時候還是要小心一點,不要引起別人的注意。
“是。”那男屍忙低下頭,跟着吉祥進了御書房。
“王上。”彼時莫子非正在看奏摺,聽到聲音,他微擡了下頭。吉祥身後跟着個把頭埋地很低的人,他左右看了一眼,將左右斌退:“你們先出去吧。”
“是……”侍女們後退幾步,快速出了御書房。
侍女們出去後,莫子非把目光落在那個深深低着頭的男屍伸手,似乎是意識到莫子非在看自己,那男
屍一擡頭,正對上莫子非的眼睛。
吉祥見那侍從傻站着,遲遲沒有動作,忙出聲提醒:“還不快向王上請安。”
“啊,噢!奴才見過王上,王上萬福金安!”那侍從回過神來,連忙雙膝一彎跪下去。他雖然是莫子非安排的人,但這還是真正的第一次近距離看見莫子非,一時間心有感慨,怎麼會有長得這麼好看的男屍。經由吉祥提醒,忙向莫子非行禮。
“起來吧。”莫子非審視般地看着那男屍道:“什麼事?”
一旁的吉祥怕這侍女腦子不好使,率先走到莫子非身邊開口道:“他是安排在離殿的人,發現今早離殿有異常,特向您報告。”
莫子非點了下頭,將視線重新落回到那男屍的身上。
男屍身子一震,被莫子非看的好不自在,但還是鼓起勇氣說道:“今早正好輪到奴才在東宮大門輪值,看到肖妃娘娘往離殿來,還以爲是來給離妃娘娘請安的,卻沒想,她是來找離殿的掌事姑姑,也就是離妃娘娘的貼身侍女綠夏,還把綠夏帶往南宮,說是請她喝茶。”
一番話說完,那侍從的手心已經是滲出了一層薄汗。他見過氣場強大的男人,真沒見過莫子非這樣,看着別人,那個人就穩定不了心神的。
“喝茶?”莫子非暗自揣度了一下‘喝茶’兩個字。這宮中‘喝茶’的意思,可就是好好聊聊的意思,這肖妃他當初是看過她的家底的,跟南嶽那邊八竿子打不着關係,這會子怎麼跟暗夜的人扯上關係了。
侍從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移開了,心下鬆了口氣,繼續說道:“奴才是輪值的,也沒機會跟上去,所以後面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嗯。”莫子非點了下頭道:“吉祥,送人,他既是安排在離殿的人,離開離殿也不能太久,免得惹人生疑。”
“是,王上。”吉祥走到那侍從身邊道:“走吧,我送你出去。”
“是,奴才告退。”那侍從中規中矩地行了個禮,快步跟着吉祥出去了。
一直走到離御書房有些距離了,吉祥才停下腳步,從懷中掏出一錠金子,拉過那侍從的手放在了他的手心裡:“一點小小的意思,你做的很好,以後也要多多注意離殿的一舉一動,看得出來王上很滿意你今天的發現。”
“多謝吉祥掌事。”手下銀子,那侍從鄭重地說道:“奴才以後也定當更加註意。”
“去吧,我就不送你了,免得惹人生疑。”
“吉祥公公慢走。”一直到看着吉祥消失在視線裡,那侍從才左右看了一眼,往離殿回去了。
吉祥路上倒是想起一件事情,回到御書房後,便直接走進御書房內,向莫子非行了一個禮問道:“上次您寵幸了呂妃娘娘後,奴才見您日理萬機,便自己定了主意給呂妃娘娘送去了一些打賞的東西。這次,您是自己擬定打賞名單,還是依舊由奴才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