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一下,本王要出宮看看以卿。”莫子非話音一落,旁邊的侍從們大眼瞪小眼,卻沒有一個人去準備。
莫子非皺眉冷眼看過去,只見他們紛紛跪下。那個帶頭跪下的叫吉祥,專門主管莫子非的衣食住行,跟那貼身太急差不多。
“王上饒命,不是我們違背王令,左丞相大人吩咐過,最近宮外不甚太平,您還是不要隨意地出宮。”吉祥掛着一副笑臉站起身說道:“我讓廚房給您做了荷花糕,您要不要……”
“既然都喜歡跪着那起來做什麼?”莫子非眼神一凜,不悅地甩袖道:“不到天黑,全都不許起來!”
一衆殭屍們哀怨地看着吉祥一樣,認命地跪在原地。
吉祥倒是沒覺得罰跪多糟糕,自從他被左丞相派到莫子非身邊,被莫子非責罰的次數不在少數。
只要莫子非不出宮就好,罰跪什麼的都是小事一件!
說道左丞相,這左丞相全名爲左宏馳,手握重權,且朝中很多大臣都是他的黨羽,莫子非上位以來那麼久,還是沒能夠把他給掰到。
但好在這左丞相雖然對莫子非不甚滿意,可是他並不是大奸大惡的人。遇到大局需要定奪的時候,總還是能先爲這國家考慮。
但不管怎麼說,這也是一顆不得不剷除的毒瘤,畢竟這老賊吞下去的銀兩也不在少數。
莫子非獨自一人走回他的寢宮,有侍從見他一個人回來,連忙跑上前迎接,還往後探頭看了看,沒有看到半個人影。
“把本王的劍取來。”莫子非脫下外套丟在那侍從手裡,自顧自走向寢宮門口的大樟樹下。
那侍從很快取來了莫子非放在寢宮內的劍給莫子非送來。
一把流光寶劍倒映着太陽的餘暉,在莫子非的手中,這把劍似乎成了會遊動的蛇,在空中舞出各種姿勢,看得眼花繚亂,只聽得耳邊舞劍的聲音。
已經坐上這最高的位置十六年,混亂的局勢雖然稍有改觀,但實在是如同那亂了的線頭,還需要更多的時間,和契機。
更何況,如今,似乎對於他而言什麼都不在重要。對於朝中這些事情雖然看起來整天忙忙碌碌,但他幾乎從未真正動手鏟除過異己,而是放任他們自由,只要不過分,他絕不會跟他們大動干戈。
他是有想過的,若是這皇宮有一天真的呆不下去,他就把這位置永遠交給暗夜。不得不承認暗夜是一個治國奇才,而他,就此遊歷天下山水,過閒雲野鶴、與世無爭的生活。
黑夜緩緩降臨,莫子非寢宮依舊燈火通明。
吉祥終於等到晚上可以不跪了,先去找了大夫要了膝蓋的藥塗上之後,也沒敢休息,端着那荷花糕給莫子非送去。
倒不是他敬業,而是身爲殭屍本來就皮厚,再加上他老是被罰跪,膝蓋比其他人的要耐跪的多。
一進到寢宮的內殿,吉祥在內殿裡走了一圈也沒看到莫子非的人影。可是侍從明明就說莫子非用過晚膳後就在內殿裡沒有出來過。
突然,他拿着荷花糕的盤子一滑,盤子摔到了地上。
外面有別的侍從和丫鬟們跑過來,吉祥眼疾手快地攔住了他們說道:“王上今天太過疲勞,已經歇息了,都出去守夜吧。”
把人都支出去之後,吉祥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藉此安慰自己。好歹跟着莫子非快十年了,對莫子非也有了一丁點兒瞭解。
這會兒,莫子非怕是已經到了以卿將軍的府上。
這事情不能傳出去,一來,左丞相那邊若是知道自己沒能看好莫子非,非得宰了自己。二來,消息要是傳了出去,被那些餘黨們知道,莫子非非得出點什麼事情不好。
權衡利弊之下,吉祥決定把事情瞞下。收拾好了地上的碎片,不動聲色地關上內殿的們走出去,融入了夜色裡。
以卿的將軍府上,府們緊閉,正因爲來了個大人物——莫子非。
“不就是一點兒小傷,您怎麼能自己一個人出來。”以卿的語氣裡除了感激之外還帶了些許的責備,現在局勢不比以前,莫子非不能落人話柄。
“誰說本王是爲了來看你的?”以卿挑了挑眉,對着瓔珞手裡還未足年還不會走的小殭屍豆豆少將軍伸出手去:“本王是來來看我們的少將軍的!”
瓔珞連忙把懷中的豆豆遞給莫子非。
可原本呆在瓔珞懷裡很乖的豆豆,一到莫子非的手裡就大哭了起來,雙腳亂蹬欲想脫離莫子非的懷抱。
瓔珞連忙把豆豆給抱了回去,面色尷尬地說道:“這孩子認生,還請王上不要責怪纔是。”
莫子非搖了搖頭苦笑着回道:“怕是不是這孩子認生,是察覺出本王身上的殺氣了。孩童對這些東西最爲牴觸。”
說完,他下意識地看了以卿一眼。以卿對上莫子非的眼說道:“是啊,他一向不喜我抱着。大抵就是因爲身上沾染了太多血。”
“王上既然出都出來了,不如你們兩個好好聊聊,豆豆也該睡覺了,我讓廚房給你們備些酒菜。”瓔珞識趣地說着,抱着豆豆走出大廳去。
很快酒菜都上好,莫子非跟以卿喝的好不痛苦。只是喝着喝着,兩個人陷入了愈來愈深的沉默。
“又想起那個她了嗎?”以卿率先打破沉默:“您還是沒能夠忘掉。”
“大概是上輩子欠她的。”莫子非勾起嘴角,但眸光卻愈發陰沉下去。
今晚夜色很好,天上的北斗七星連成了一個勺子的形狀,勺柄指向北方。而在那相反方向的南嶽郡,此刻一片熙熙攘攘的景象。 Wωω✿ttκд n✿C〇
雖然是夜晚,但是南郡的集市早就設有夜市,夜晚跟白天比起來,甚至更加繁榮熱鬧。
在南嶽宮裡【暗夜居住的豪府】,跟高高的圍牆外的熱鬧判若兩地。南嶽宮很是安靜,偶爾會有夜間巡視的守衛路過,或是從遠處山上飛來的鳥。
暗夜雙手放置於身後交叉,站在亭子裡,眼前是一片平靜的湖,倒映着天上的星星。
“咦?”突然想起一聲疑惑的音調來,緊接
着是簫離歌的聲音傳入耳膜:“這麼晚了,你怎麼一個人站在這裡?”
一段時間相處下來,許潺潺跟暗夜已經相當熟悉了。甚至於許潺潺問暗夜爲什麼還不娶妻的時候,暗夜沉默了一會,就說出了那個一直藏匿在他心底深處的名字——簫離歌。
儘管她不知道簫離歌跟暗夜的故事,但她隱約覺得,那一定是一段很曲折的故事。
否則暗夜怎麼會一提起這個名字,整個人都像是陷入了深深的黑暗中了呢?就連眼睛,都不再發亮。
“睡不着,出來透口氣,正巧今晚夜色不錯。”暗夜語調輕鬆,可他的臉上卻是沒有像往日裡一樣嬉皮笑臉。
許潺潺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兩個人並肩站了一會兒,終於還是她打破了沉默。
“你怎麼還不帶我去見你的敵人呢?”
敵人?
暗夜原本鬆鬆垮垮放在背後的手突然一緊。若不是莫子非,簫離歌是絕對不是死的!
不自覺地,他暗暗咬緊了牙,卻是很快地恢復以往的表情,斜眼看向許潺潺問道:“怎麼?就這麼想離開我?不會還沒對付我的敵人,就對我感到厭煩了吧?”
“怎麼會!”
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話,許潺潺卻是格外認真地反駁:“是你救了我,給我現在的生活,不必擔心要嫁給太子,我永遠不會對你感到厭煩。”
說這話的時候,許潺潺的眼睛閃閃發光,看得暗夜一愣。
——她不是她!
暗夜在心裡告誡自己。
“時機成熟了,自然會讓你去的。”暗夜避開許潺潺閃亮的眼睛,側過身去說道:“不早了,再不去睡,明天就起不來跟我一起去看日出了。”
“那你不是一樣也沒睡嗎?”
他們約好第二天一起去南嶽最高的山上去看日出,如果不是許潺潺半夜突然內急,解決完了發現很餓又溜去找吃的,她大概還在睡夢裡。
“你又忘記了,我是殭屍。睡眠跟你不一樣,聽話,我可不想明天跟一隻熊貓一起去看日出。”
這話相當管用,許潺潺立馬就回房間去睡覺了。
萬古似乎歸於寂靜,暗夜淡淡然靠着亭子的欄杆說了一聲:“出來吧。”
有穿着夜行衣的男屍在黑夜中現身:“暗少。”
這些是以前暗夜的暗夜閣裡的人,現在暗夜閣依舊還存在,只是更加隱秘,輕易不出現於人前。
“怎麼樣了?”
那男屍恭恭敬敬地回答道:“按照您的吩咐,鼓動了一羣餘黨去刺殺入宮的秀女,那些秀女我都趁亂看過了,容貌都很突出,可惜都是一些膽小的女屍。”
“這樣的話,她才能脫穎而出。”暗夜勾了勾嘴角:“去定一個日子,帶些貢品給明帝問好去。”
那男屍沉默了一會兒,回答道:“明天出發是最好的時機,等到了都城,正好能趕上看被延期了的選秀。我已經打聽過了,到時明帝會親自出席最後一輪的選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