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小孩子心性,又是第一次有家人陪同參與如此歡慶的場景,在人羣裡穿進穿出,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此行共從莊中帶了約摸三十幾名隨從,顯然分工很是明確,始終有人緊緊地跟着他,寸步不離。
唐意瞧了暗暗警惕,不敢輕舉妄動,只與上官奕林安步當車,隨着人流朝河邊移動。
“奕林,”想起之前與重生的對話,唐意好奇地問道:“重生真不是你親生的?”
上官奕林蹙眉反問:“你一直在朕~”
說到這裡,他停頓一下,很困難地改口,接着往下:“在我的身邊,我有沒有孩子,你會不知道?”
“那可不一定~”唐意輕哼一聲:“女人生孩子得花十個月,男人只要一刻鐘。”
“清歌!”上官奕林急了,停下來,極認真地分辯:“我若要生孩子,家裡便有大把的女人,何必到外面?”
呃,他說得似乎也有道理。
唐意摸摸鼻子,繞過雷點,繼續刨根問底:“那重生爲何認定你就是他的親爹?你跟他,究竟是什麼關係?別說沒關係,我不信!”
因爲重生的獨眼原因,唐意也不敢盯着他看,可相處久了,越來越覺得重生跟上官奕林其實長得蠻象。
“呃~”上官奕林躊躇了片刻,淡淡地道:“重生,是我哥的兒子。”
清歌也不是外人,這事遲早要告訴她,早點說出來也好。
“你哥,”唐意詫異之極:“親哥?”
“嗯。”
“難怪~”唐意釋然。
對於上官奕林的身世,唐笑和柳雲曦都沒有細談,她也不知道上官奕林究竟有幾個兄弟?
但是,上官雅風既然能在澹臺鳳鳴身邊,甚至當上影衛的統領,他的哥哥跑到東晉來安家,也就不足爲奇了。
皇室的事情誰知道呢?
也許是政見不同,也許是爲避禍端,也許是被趕出西秦……
“那重生的眼睛……”唐意瞥一眼不遠處跳躍的小身影,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
她想不出究竟是什麼病,要把孩子的一隻眼珠硬生生地挖出來?
除非是被仇家追殺,刻意報復——纔會把這麼殘酷的刑罰用在一個孩子身上!
紅葉山莊戒備森嚴,僕役衆多,普通人別說傷他,就是想進來都難。
而且,既然已恨到這個份上,爲何不索性一刀殺了,永絕後患?
“重生,別跑遠了!”上官奕林臉色一變,提高了聲音呦喝。
他明顯迴避的態度令唐意十分意外,也越發疑惑。
沒有想到,他對重生的眼睛,比他的身世更諱莫如深!
爲什麼?難道他的眼睛還藏着一段不爲人知的故事?
唐意的心中一動,驀地想起璃月跟自己說過的那個慘烈的故事。
難道,華妃生的那個重瞳的孩子並沒有死,被太后着人救出來,送到了這裡秘密收養?
而華妃五年來一直幽禁在冷宮,這也可解釋重生爲何不見母親,只有祖母在身邊。
一念及此,唐意的心不禁咚咚亂跳。
轉念一想,不對啊!
如果重生真是華妃生的,那他也應該是澹臺鳳麟的孩子。
說是澹臺鳳鳴的侄子還差不多,怎麼可能變成上官奕林的侄子呢?
回春堂。
季雪窗早早關了店門,回到內院一瞧,唐笑衣襟大開,仰躺在院中的槐樹底下,身上酒氣沖天。
“呀!”他氣不打一處來,上去就是一腳:“你他孃的鬧夠了沒有?”
不就是死了個女人?聽說還是皇帝的女人,關他鳥他?
人家皇帝都捨得下重手,把她挫骨揚灰。
他在這裡心疼個屁,又哭的哪門子喪,鬧給誰看哪?
唐笑懶洋洋地睜開眼睛,睨他一眼,把懷裡的空酒壺往前一遞:“老季,你回來了?給我酒~”
“酒,酒,酒!”季雪窗劈手奪過酒壺,咣噹一聲扔在地上,碎成數瓣:“老子又不欠你的,憑什麼問老子要酒?”
唐笑無動無衷,索性閉上眼睛,任他怎麼搖,一個字也不說了。
季雪窗氣得鬍子亂翹,瞥到院中一桶水,二話不說,提過來照着他頭上淋下來。
冰冷的井水淋下去,唐笑一個激靈,跳了起來,怒道:“老季,你找打是吧?”
“嗬!”季雪窗怒極反笑,把桶子往牆角一扔,捋起了袖子:“醉這麼幾天,還長脾氣了!來,老夫倒要看看你有什麼本事?”
唐笑自知理虧,撣了撣溼衣,悶不吭聲地進了屋。
季雪窗隔着門大吼:“換了衣服趕緊滾出來,陪老子去放河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