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清早的第一縷陽光照進主臥房間內時,秦梵表情凝重地坐起身來。

這世界上最尷尬的事情不是大清早醒來旁邊睡了個男人,而是……男人看起來像是被凌虐過後。

秦梵餘光不受控的往男人身上飛。

他雙眸微闔,呼吸均勻,清雋的面容也因爲睡着的緣故,看起來安靜柔和。

只不過,此時男人白皙脖頸上佈滿了被啃過的齒痕,累累罪證昭示着秦梵昨晚的惡行。

秦梵有根據的猜測:謝家律師團隊擬定的律師函,又要加一份。

大概是秦梵的眼神太直白,謝硯禮眉心輕蹙,睜開眼睛後,入目便是秦梵正雙手環臂,表情沉重肅穆望着自己。

男人清冷音質帶着晨起的暗啞:“謝太太,我還沒死。”

秦梵怔愣兩秒,沒反應過來:“啊?”

謝硯禮揉了揉眉心:“所以,你不必露出這副爲喪夫哀悼的表情。”

秦梵:“……”

畢竟心虛,雖然滿肚子槽點,但還是露出溫柔賢惠太太的笑容:“醒了,抱歉昨晚我喝多了……”

看着她此時假模假樣的裝傻,謝硯禮腦海中卻浮現出昨晚臨睡前,她緊緊攥着自己的手,眼眸沁着淚珠兒,脆弱如白瓷。

見謝硯禮沉默不言,秦梵偷偷抿了抿脣,懷疑自己昨晚是不是把人欺負得懷疑人生。

一時無話,臥室頃刻間靜下來。

秦梵忍不住了,懊惱地閉上眼:“昨晚我到底把你怎麼了?”

“你說吧,我承受得住!”

聽她聲音沉重且生無可戀,謝硯禮緩緩地坐起身,思索過後:“你是說邊咬我舔我邊喊你是一隻貓?”

“還是邊叫我爸爸邊……”

男人嗓音徐徐,慢條斯理地彷彿說了件很平常的話題。

然而——

秦梵腦子驀地炸開了般!

啊啊啊!瘋了!

她昨晚竟然幹出這麼羞恥的事情,難怪謝硯禮脖子都那樣了。

秦梵身子僵住,沒等謝硯禮說完,面無表情地用被子把自己包裹起來,悶聲悶氣說:“祝謝總上班愉快,再見。”

謝硯禮垂眸,在她躲進被子之前,看到了烏黑髮絲下那紅彤彤的小耳朵。

秦梵躲了好一會兒,又悄悄露出來兩隻眼睛,目送謝硯禮下牀,小聲嘟囔了句:“你別誤會,那是我們年輕人最喜歡的遊戲,叫貓咪蹭。”

“表達,嗯,表達……”

秦梵編不下去了,自暴自棄:“反正喝醉酒無論說什麼做什麼都不算數的,你趕快忘掉!”

謝硯禮淡淡地掃了她一眼,若無其事開門出去。

“你等等,你就這麼出門?”

秦梵披着被子,快速攔住他。

謝硯禮示意她看向牆壁上的鐘表:“謝太太,六點半。”

意思非常明顯,他的上班時間到了。

秦梵不讓:“你就這麼去上班,不怕被下屬們或者合作伙伴們笑話嗎?”

謝硯禮鬆開門把手,平靜地望着她——

所以怪誰?

秦梵完全讀懂了謝硯禮的眼神,握住他的手腕折回去:“你跟我過來。”

兩分鐘後,梳妝鏡前。

秦梵細白的指尖捏着一管遮瑕液,頂着謝硯禮頗爲冷漠危險的眼神,用指腹小心翼翼地將已經點塗在脖子上的遮瑕液暈染開。

謝硯禮略微低頭,能清楚看到秦梵濃密的睫毛動也不動,小嘴也緊抿着,屏息認真的模樣。

彷彿昨晚那個默默流眼淚的女孩是幻覺,他在安靜了幾秒鐘後,忽然開口:“昨晚爲什麼喝酒?”

秦梵指尖輕頓,隨口答:“我作爲成年女性,喝個酒還需要理由。”

謝硯禮若有所思:“在外面受委屈了?”

“並沒有。”

看着給男人處理完畢的修長脖頸,正常社交距離的話,應該看不出來,秦梵長舒了一口氣:

她給自己化妝都沒這麼用心過!

秦梵不想跟謝硯禮討論自己受沒受委屈。

塑料夫妻,沒必要走心。

“好了,你可以去上班了。”秦梵推着換好衣服的謝硯禮出房間。

他臨走之前,秦梵認真囑咐:“今天你不要碰脖子了,免得蹭掉妝。”

謝硯禮:“……”

妝?

謝硯禮前腳離開,秦梵臉上的笑意立刻消失,冷然地看着手機。

昨晚她喝酒,是最後一次容許自己放縱情緒。

她還有事業要做,不能低落太長時間,過去了,她又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仙女!

恰好小兔發消息提醒她:

「姐前天活動你答應粉絲要親手出個甜品教程,需要我過去幫忙嗎?」

秦梵當然不需要小兔,她帶着設備自顧自走到廚房。

還把廚師們驚到了:“太太,您有什麼吩咐嗎?”

秦梵親自準備好拍攝設備:“沒事,我想自己動手做個甜品,今天廚房有什麼新鮮的水果?”

廚師答道:“今天剛好有剛空運過來的水蜜桃,您要用嗎?”

秦梵腦子裡浮現出一系列水蜜桃甜品的教程,而後輕輕頜首:“可以。”

“那就做個蜜桃糯米餈吧。”

等東西全都準備好,秦梵便給廚師們放假了。

偌大的廚房,只剩下她自己。

她動作很熟稔,按步驟將桃子削皮,切成丁。

正準備下鍋將桃子皮煮成桃汁水時,旁邊檯面上的手機陡然響起視頻鈴聲。

安靜的空間內,手機鈴聲響起,格外清晰。

秦梵偏頭看了眼旁邊手機屏幕。

“小富婆”三個字囂張地佔滿了屏幕。

是她從小一起長大的好閨蜜姜漾。與她複雜的家庭環境不同,姜漾雖然母親早逝,但父親作爲身價百億的大佬,恨不得將這個唯一的女兒捧在手掌心,把這個女兒養得嬌氣又肆意。

秦梵剛接通,就聽到那邊嘈雜的聲音:“你在哪兒?這麼吵。”

鏡頭晃了晃,很快出現一個又美又豔的面容。

姜漾用手機拍着轉了圈,笑得很肆意:“我在時裝週後臺,可以提前選下季的新品哦。”

“我也給你選了幾件,等回國就給你送去。”

不愧是小富婆,日常生活不是在買買買,就是在買買買的路上。

秦梵淡定地攪拌着鍋裡淡粉色的水後:“謝謝富婆姐姐包養。”

姜漾這纔看到秦梵身上的圍裙和鍋勺,倒吸一口涼氣:“靠,你這是在廚房做飯?”

“謝家窮的連廚師都請不起了?”

“難怪秦家非要你嫁過去聯姻呢!”

秦梵許久沒有聽到秦家的消息了,眼睫輕顫了顫,隨即若無其事地拿起手機對準拍攝器材,說道:“工作需要做個甜品,當vlog視頻的素材。”

“幸好。”姜漾拍着胸口,而後話鋒一轉,“秦予芷最近是不是又滿肚子壞水針對你了?”

“嗯?”

秦梵瞭解姜漾,她對娛樂圈的事情並不感興趣。

姜漾輕哼了聲:“我看秀的時候碰到她了,她對我笑了!”

“她哪次對我笑,不是挑釁又欺負到你了。”

秦梵正在揉糯米粉團的手微頓,忽然想到什麼一樣,低聲說:“漾漾,你等會如果再碰到她,幫我帶句話。”

姜漾:“什麼?”

秦梵紅脣輕飄飄地勾起:“就說,秦梵讓我轉告你:你以爲這樣就欺負到我了嗎?”

姜漾有些迷惑。

秦梵沒解釋:“總之你就這麼說,等回來之後我再告訴你怎麼回事。”

“好吧……”

那邊有人叫姜漾,所以很快便掛斷了視頻。

秦梵沒碰自動掛斷的手機,不疾不徐,很有條理地的將甜品做好。

最後將視頻發到小兔,讓她剪輯後再發出去。

……

三天後,秦梵要參加一個時尚盛典。

想着很有可能要有一場硬戰,所以秦梵親自挑選戰袍。

京郊別墅她的私人衣帽間內,秦梵徑自走進最裡側單獨的區域,指尖劃過玻璃衣櫃,裡面是管家才讓人送來的當季新品高定禮服。

最後選定了條高級不失低調的香檳色吊帶長裙,設計簡約,亮點是鑽石鏈條的肩帶,即便不戴任何配飾,都能壓住其他佩戴閃耀珠寶的女明星們。

走紅毯再美不過。

不出她所料,秦予芷也出現在這個活動上。

紅毯結束後的後臺走廊內,兩人狹路相逢。

秦梵眼眸微微眯起,視線悠悠地落在穿着身黑色方領絲絨長裙,走氣質女星路線的秦予芷。

秦予芷在背後搞了那麼多,就是爲了踩自己,襯托她是高高在上天上雲,而自己是被人狠狠踐踏的地上泥。

當從姜漾口中親自聽到她說,她完全沒被欺負到,甚至還有看戲的意思,秦予芷自然坐不住了。

如今的對峙,是秦梵料事如神。

相較於被衆多助理簇擁在中間,氣場驚人的大明星秦予芷,旁邊只有小兔一個助理的秦梵,顯得弱勢許多。

秦梵看似姿態慵懶散漫,香檳色長裙迤邐至地,行走間裙襬搖曳,美不勝收,偏偏從氣場上毫不遜色於人多勢衆的秦予芷。

莫名的,感受到兩位女明星周圍縈繞的氛圍感,大家都不敢說話。

氣氛瞬間凝滯下來。

敏銳如小兔,嗅到了女明星之間瀰漫的無形硝煙。

直到秦梵擡起眼眸,紅脣微啓,聲線平靜地突然開口:“是你做的吧。”

她話中之意,秦予芷比誰都清楚。

對上秦梵的目光,秦予芷篤定她是刻意裝平靜。

於是她踩着超十公分的高跟鞋,慢慢走向秦梵。離得近了,也絲毫不在意旁邊還有助理聽着,就那麼用溫柔優雅的語調說:“是我做的你又怎麼樣呢,梵梵,你明白的,只要我在娛樂圈一天,就要阻礙你成功。”

秦梵望着她,脣角彎着沒什麼情緒的弧度:“秦予芷,你能不能別像瘋狗一樣,整天追着路人亂咬。”

秦予芷以爲自己激怒了她,帶着勝利者的微笑:“裴導這個戲,我搶定了,不但這個戲,以後你所有的戲,我都要……”

秦梵表情淡淡:“是嗎。”

“秦予芷,你在娛樂圈待了幾年,我還以爲你能長點腦子。”

話音剛落,在大家猝不及防間,秦梵忽然伸手,用力地將近在咫尺的秦予芷推到走廊牆壁上。

發出“嘭”的一聲。

秦予芷萬萬沒想到秦梵居然敢對她動手,猝然睜大眼睛。

趁着她那些助理還沒有反應過來。

秦梵右手往上,面不改色地掐住她的脖子,左手將她的臉按在牆上,桃花眸裡像是浸透了寒霜,一字一句緩慢而篤定的從紅脣溢出來七個字:“這個戲,我演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