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浩從沒想過,素兒早已知道他是皇子的身份.
當然,他講的只是該講的,至於和顏憂兒那一段,他還是沒有講,他實在不敢一下子講得太多,怕素兒接受不了.
這或許只是他給自己找的藉口,卻是最好的理由,慶幸的是素兒不知道那個秘密.
素兒聽了他的話,只是微微一笑,清眸流露出幾分憐惜,反手握住他的手,藉着月光定定的看着他,末了道:
“子璃,其實我早知道你是皇子!”
一向沉穩內斂的慕容浩,居然被她的話給怔住,面色微變,半晌吐不出一個字來,見此,素兒抿脣一笑:
“子璃,不是我故意隱瞞你,我也是端午那日聽惜汶說起的,知道你是皇子的時候,我沒有任何責怪和受騙的感覺,有的只是對你的憐惜,據我所瞭解的歷史知識,身在皇家並非全是幸事,自古以來,多少人爲大位之爭不念手足之情,甚至鬧得生靈塗汰,我知道,你定有你的苦衷,或許沒有必要,纔沒有告訴我你的身份.”
慕容浩的心一陣比一陣翻騰得厲害,素兒的話語每一句都敲在他心坎上,讓他有了從沒有過的猶豫,對於皇位,對於那所謂的親情,他早已看透,這麼多年來,替母后報仇纔是他生活的動力,奪回皇位是他生存的意義.
他突然有些不安,以致於問出了原本不想說的話:
“素兒,如若有一天我和慕容晟爲了皇位而爭,你會站在哪一邊?”
素兒有些不解,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心裡卻微微一疼,慕容浩問了一個她最不想看到的結局,也是從這一句話,她明白了他的心思.
她沒有思索太久,只是微微一頓,隨即道:
“子璃,做君王就那麼好嗎,大皇子是大家先入爲主的日後君王,如若你到時發起政變,必將是一場大亂,即使你成爲了君王,也會引來爭議,留下一個罵名.”
雖然心裡有過準備,素兒不一定對他支持,可是聽到素兒的話語,他還是難過,失落和矛盾糾結!
慕容浩沒有說話,只是眉目間浮上一層孤寂和憂傷,看得素兒心頭一緊,又安慰道
“子璃,我不說對你想得天下有何不滿,只是我不希望看到你傷害無辜之人…”
“素兒,你可知我母后是怎麼逝世的嗎?”
不待她說完,慕容浩的聲音低低地響起,不似他平時的溫和明朗,而是帶着讓人心疼的悲傷和想念.
她突然想起在京都別館那一夜,她和他坐在屋檐上,他仰望星空的時候就是這樣的表情,分明離得很近,卻讓人覺得很遠,他被濃濃的憂傷包圍着,陷入自己的世界裡,不讓人靠近.
“子璃!”
素兒不知該說什麼,不知他母后是如何去世的,但是從他的神情來看,這裡面一定有着不爲人知的秘密,甚至很有可能是他要爭奪皇位的原因.
她一向很自豪的直覺,這一刻卻有些討厭這樣的直覺.
慕容浩緩緩
轉開了臉,仰頭望向繁星閃爍的夜空,那裡好遙遠,也好寧靜,他可以看到那顆最亮的,就是他的母后,她在向他眨眼.
素兒忽然覺得心揪得好緊,一陣莫名的疼痛涌上心頭,此刻的慕容浩是她不願意看到的,他的悲傷,難過,一圈一圈的環繞着他,讓她無法靠近,無法安慰.
漸漸的,眼眶有了淚意,她卻不敢讓它們落下,只是強自忍着,聽着他的聲音輕輕地,有些飄忽的響起:
“母后是慶興王朝人人羨慕的第一大美女,也是才女,她不但琴棋書畫樣樣經通,還有一身好武藝,唯一的缺點便是太過善良.父皇一直很疼愛母后,當時,他只是太子,還沒繼承皇位,由於先皇身體病重,母后便去廟裡上香,爲先皇求福,結果那天下起了雨,被困到黃昏方纔下山,卻在途中遇到山賊欺負一名女子.
那名女子便是如今的皇后,母后好心救了她,從那以後,她便三五日進宮陪伴母后,漸漸地與父皇也就熟悉起來,直到有一日,母后發現父皇和一名女子在書房親熱,而那名女子卻是她真心相待的姐妹.”
說到這裡,慕容浩停了停,眉間隱約有着嘲諷之意,卻仍然遮掩不了那深刻的痛恨.
素兒不知該說什麼,只是難過,彷彿能看到一名善良女子哀傷卻不得不認命的模樣,雖然這個男尊女卑的朝代,男人三妻四妾實屬正常,可是,她相信,沒有一個女人願意和別人共享一個丈夫.
“父皇是太子,將來的一國之君,母后雖難過,卻還是一如既往的真誠以待.後來父皇順利登上皇位,冊封母后爲皇后,歐陽碟爲妃,按照慶興皇朝的規矩,第一位皇子是太子,繼承皇位.沒多久,母后懷了龍胎,只是不到三個月就莫名其妙的流產,原來是一名宮女從外面買回來的錦囊有藏紅花,第二年母后才懷了我,當時,歐陽妃也和她差不多時間懷了孕.慕容晟只比我早十日出生,卻成了太子,這也無所謂,母后從小教育我,只要能讓天下百姓得福,誰做君王都可!”
“只是父皇一直待我甚好,那些童年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在我十歲那年,母后卻突然病重,太醫只道她體內有不明氣體交織,脈博混亂,父皇給她用盡了全天下最珍貴的人蔘等藥物,母后還是在三個月後離開了人世,從那以後,父皇對我日漸冷淡,在我十三歲那年,賜給我一座府邸,讓我搬出了皇宮.這些年,一直都是我一個人,喜怒哀樂與別人無關!”
素兒愣愣地望着慕容浩,如此悲痛的事,他卻說得平靜而云淡風輕,像是在講別人的故事,可是他眉間的痛卻清晰的刺痛着她的心.
雖然他忽略了最重要的部分,素兒卻可以猜測到後宮中的勾心鬥角,善良的皇后定是遭人陷害,纔會流過產,還失了性命.只是幸好,幸好,慕容浩還平安的長大.
像是知道她的想法,慕容浩雖沒有回頭,只是平靜的收回仰望天空的目光,眼神寧靜的看着不知名的黑夜,卻平靜的道:
“我母后雖是善良,卻還
不太愚蠢,讓我從小學武,才讓我面對這麼多年的襲擊不致於失了性命,不過這個遊戲終是有結束的一日,我曾經對着母后的墓碑發過誓,終有一日,我會查出害她之人,替她報仇.”
說到最後,他雖面色平靜,眼底卻漸漸冰涼,一股恨意衝擊着他的全身血液,素兒不由得身子一陣發冷,下意識的抓着他的手,輕喚道:
“子璃!”
慕容浩緩緩轉過臉,漆黑的眸底聚集着柔美的月華,漸漸浮起一絲柔情取代了滿心的仇恨,輕聲道:
“素兒,不是我要爭奪,我只是不得不爲之.”
淚終究滑落!
輕輕滴在慕容浩手背上,他心底猛的一顫,眸中的柔情更甚,緊緊的盯了素兒片刻,再也控制不住的一低頭吻上她的紅脣.
似乎是想從這個吻中找到些安寧,慕容浩吻得有些慌亂.
在他吻下的那一刻,素兒的大腦就不受控制,只是下意識的輕輕迴應他的吻,任他溫潤如玉的舌滑進她齒間,與她的糾纏.
漸漸地,慕容浩的吻變得專注而溫柔,輾轉與之嘻戲,纏綿,一寸一寸的奪走她的意識,嚐盡她脣間的甜美和芬芳.
那一刻,他心裡沒有仇恨,沒有憂傷,有的只是懷裡人兒的甜美,有的只是與她相擁的踏實和心安.
素兒的手緊緊摟在他腰間,呼吸間全是他濃濃的男性氣息,感覺他放在自己腰間的手慢慢滑動.
她的迴應雖然生澀,卻很在效的撫平了慕容浩心頭的傷痛,至少讓他不再孤寂,讓他明白,從今以後,他不是一個人,還有她,會一直陪伴他,與他分享所有的喜怒哀樂.
他的大掌雖是隔着衣裙,從後背緩緩滑向前面,在他輕輕撫上她胸前時,還是引得她身子一顫,像是遭電擊過般,一陣不受控制的酥麻感串遍全身.
吻越來越深,熱情也猛烈加溫,慕容浩的深吻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而他隔着衣裙輕輕撫摸的動作,卻在她身上撒下了一團火苗,讓她莫名的難受,感覺自己要燃燒起來.
不由自主的發出一聲嚶嚀!
這聲輕吟卻猛然驚醒了吻得癡迷的慕容浩,他腦中白光一閃,頓時意識到再繼續下去會有什麼後果,生生結束了這個深吻.
月光下,素兒雙眼朦朧,面頰緋紅,似乎一時無法從剛纔的情yu中抽離.
四目相對,專注而深情!
手上微微一緊,將素兒收到懷裡.
聽到他的呼吸聲和她的一樣紊亂,沒有素日的沉穩平靜.素兒心裡涌上一股幸福的熱流.
“素兒,明日我們就回京都,我要立即和你成親,給你一個最美好的洞房之夜!”
慕容浩的聲音很低,卻說得深情而認真,素兒心頭一熱,明白他的話意有所指,心裡一陣羞澀.
“素兒,今生,我只愛你一人!”
夜風拂面,慕容浩的話語隨風而散,素兒微微一怔,沒聽清他在呢喃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