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正想着心事,李凝絡也醒了過來。她有些羞怯的看了朱元璋一眼,柔聲喚道:“國公。”
朱元璋軟‘玉’溫香在懷,只覺得心頭甜醉。他攬過李凝絡,還想與她再次溫存一番,就聽到有人在外面輕輕敲‘門’。
朱元璋不禁有幾分惱怒,問道:“是誰?”
外面有人回稟道:“啓稟國公,是徐夫人前來探望國公。”
朱元璋怒道:“你沒有見到本國公正忙麼?你去告訴徐夫人,就說本國公公事繁忙,沒有時間見她。讓她先回去吧。”
外面的人,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說了一聲“是”,然後就匆匆忙忙的走了。朱元璋重新抱起李凝絡,親了她一口,說道:“美人兒,讓本國公與你再度良宵。”李凝絡‘欲’拒還迎,巧笑嫣然,房中頓時一片旖旎***。
正在這時候,又聽到有人在輕輕拍打‘門’楣。朱元璋怒道:“你要我告訴你幾次?本國公公務繁忙,沒有時間!”說話間,望着懷中嬌滴滴的美人,他已經有些急不可耐了。
卻聽到徐碧儀在外頭叫道:“重八哥,重八哥,是我,碧儀。我有喜事要告訴你,你快開開‘門’吧。”徐碧儀的語氣,甚爲欣喜。
朱元璋聽到徐碧儀的話,又看了看懷中的絕‘色’佳人,深覺兩難。雖然他對徐碧儀這個不速之客,甚不歡迎,可是畢竟如今攻打陳友諒,還要全靠徐達張羅,他心裡有再大的惱恨和怨氣,也不能表現出來。
李凝絡卻是很知情懂趣的說道:“國公,徐夫人如此着急找您,或者當真有什麼急事也不一定呢。您還是先出去招呼她吧,不必理會凝絡了。”朱元璋看了看李凝絡,又聽到外頭徐碧儀的呼喚聲,回道:“你先在外頭等着,我這就出去。”就聽到徐碧儀答應着去了。
朱元璋穿戴整齊,有些歉意的看了李凝絡一眼,說道:“等本國公打發了她,再回來陪你。”李凝絡點點頭,朱元璋就出去了。
徐碧儀正坐在偏廳,喝着新茶等他。見到他出來,笑道:“重八哥,你在做什麼?要這麼久才能出來。人家都快等不及啦。”朱元璋心中有氣,又不好當場發作,另外他對徐碧儀當衆喊他“重八哥”,大爲不滿。他朱元璋,如今已經是堂堂國公,連馬秀英這個正牌夫人,見了他都要恭恭敬敬喊一聲“國公”,徐碧儀卻如此不知好歹,讓他覺得很不高興。
“碧儀,你這麼一大早就找我出來,有什麼事?”朱元璋強壓着心中的不快,問道。
“重八哥,人家有個好消息,自然是要來親自告訴你啦。我有了。”徐碧儀有些羞答答的說着,紅着臉垂下了頭。
“你說什麼?”朱元璋這才反應過來,忍不住也有幾分歡喜,問道:“你說你有了?你有什麼了?”
“重八哥,人家人家懷孕啦。我這幾天一直沒有胃口,又喜歡吃一些酸的。昨日裡去看流煙姐姐,她爲我罷了把脈,這才知道原來我已經懷了兩個多月的身孕了。流煙姐姐教我來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你,昨晚上太晚了,我就沒來打擾你。等着今早一大早來告訴你。”徐碧儀欣喜道。
“這麼說,我朱元璋有兒子啦?”朱元璋大喜過望,所有的不快頓時拋到九霄雲外去了。他拖着徐碧儀的手,心中無限歡喜。自從打天下以來,他做夢都希望有一個兒子,將來若是可以得到這天下,也不怕沒有兒子繼承。可惜馬秀英、徐碧儀和幾房姬妾一直沒有動靜,他還爲了這件事很焦急。如今見到徐碧儀有了身孕,怎麼能不萬分歡喜?於是,方纔出來所有的不快,通通的一掃而光。
他對徐碧儀說道:“你這丫頭也真是的,這麼粗心大意,有了身孕都不知道,還要你楚姐姐告訴你。你和秀英說了沒?”
徐碧儀含笑搖搖頭說道:“還沒有。我想第一個把這個好消息告訴重八哥你,讓你先開心一下。”
朱元璋大爲感動,說道:“我馬上命人傳秀英過來,讓她派人好生照顧你的飲食起居。你要好好養胎,爲本國公生下兒子。天降祥瑞,看來我朱元璋消滅陳友諒的日子,已然不遠了。來人,去請馬伕人!”
當下,就有人去請馬秀英過來。馬秀英最近聽說朱元璋與一個丫鬟走得很近,那個丫鬟又是李善長的幹‘女’兒,心裡多多少少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只是她向來聰明,所以就凡事裝作不知道。如今,聽說朱元璋傳喚,還以爲是爲了納李凝絡爲妾的事情,就匆匆帶了人來。
馬秀英當初嫁給朱元璋,乃是父母之命,是沒有法子的事情。她之前喜歡的人是藍‘玉’。可是卻因爲很多原因被迫分開。她對藍‘玉’死心後,嫁給朱元璋,也全心全意爲了朱元璋着想。還曾經屢次三番爲救朱元璋,做出傷害自己身體髮膚的事情。也因爲如此,朱元璋很是感謝她。
另外,馬秀英對朱元璋,只是尋常的夫妻情分,並沒有以前與藍‘玉’在一起時候的愛情。因此,對於朱元璋的事情,她向來看的開。無論朱元璋要納幾房姬妾,無論朱元璋看上多少個‘女’人,她都會盡量幫助朱元璋,從來不忤逆朱元璋的意思。當然,前提是她覺得那些‘女’人都不會威脅到她馬秀英今時今日的地位。也因爲這樣,朱元璋格外敬重馬秀英,他覺得馬秀英是豁達大度之人,凡事都很遵從她的意思。
馬秀英帶人匆匆來到朱元璋處,見到徐碧儀也在,覺得有一些驚訝,卻也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問道:“碧儀妹妹一大早也在?不知道國公急忙傳喚,有什麼事吩咐臣妾的?”
對於馬秀英的識大體,朱元璋向來佩服。他說道:“夫人,是碧儀。碧儀她懷了身孕,已經有兩個多月了。我特意叫你來,吩咐人好好照顧她,千萬別委屈了她。讓她好生養胎纔是。”
馬秀英聽聞,心中也大爲驚訝,她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說了一句:“臣妾遵旨,恭喜碧儀妹妹了。前些日子國公公務繁忙,只與碧儀妹子***一次,妹子就有了身孕,可見是天降祥瑞,保佑國公。”
徐碧儀聽了馬秀英的話,更覺得羞羞答答,不好意思。她垂下頭去,兩手捂着臉,並不說話。當然,更沒有聽出馬秀英的弦外之音。
只是,馬秀英的話,聽在朱元璋的耳中,卻是有些刺耳。馬秀英說得對,兩個多月前,他爲徐達和陳友諒的事情,忙的焦頭爛額。好像真的只與碧儀匆匆忙忙的***一次,難道就這麼一次,竟然真的讓碧儀懷上身孕了?朱元璋不禁稍微起了一些懷疑。
卻聽到馬秀英說:“國公,既然如此,臣妾先陪伴妹妹去歇息了。國公也去處理公務吧。”
朱元璋剛剛點頭,李凝絡卻從房中走了出來,她端着一碗茶,先見過馬秀英和徐碧儀,又把茶送到朱元璋面前,說道:“國公,你先喝口茶,潤潤嗓子吧。”
朱元璋接過茶,點點頭,沒有說話。馬秀英察言觀‘色’,發現李凝絡一大早就從朱元璋房中走出來,臉‘色’嬌媚紅潤,而神情羞澀,朱元璋望着她的神情又有幾分疼惜,心中怎麼能不明白?因此笑道:“這就是李軍師的‘女’兒凝絡小姐?果然是國‘色’天香的絕代佳人。若是能與臣妾成爲姐妹,也算是臣妾們的福氣。”
馬秀英的話,聽在朱元璋耳中,格外順耳。他笑道:“夫人也覺得凝絡好?本國公也覺得凝絡這姑娘,不但容貌好,心腸好,才藝好,對人也真誠。”朱元璋已經把話說到這份上了,馬秀英如何不明白。她站起來,笑道:“既然如此,不如就請國公把凝絡收入府中,作爲三夫人吧。國公多娶些姬妾,爲我們朱家開枝散葉是好的。只不過既是李軍師的‘女’兒,無論如何也不能委屈了凝絡妹妹。”
朱元璋拊掌笑道:“好,那麼這就勞煩夫人你去準備了。凝絡如今已經是我的人了,本國公也有心讓她做三夫人。”李凝絡忙盈盈下拜,柔聲道:“謝謝國公和夫人厚愛。”
朱元璋與馬秀英在一旁一唱一和,徐碧儀卻覺得如聞驚雷。她原本是來和朱元璋報喜的,結果卻發現昨個兒夜裡朱元璋並不是在忙什麼公務,而是和李凝絡在一起。如今看他對李凝絡又如此寵幸,心中大爲不滿,因此說道:“重八哥,如今天下未定,我哥哥他們都在前線拼命打仗。你卻要納新夫人,傳到將士們耳中,豈不是會影響軍心?”
徐碧儀拈酸吃醋,朱元璋早已經料到,卻沒料到她頭一句話就拿徐達來說事兒,心中大爲不喜,卻又礙於她有了身孕,不好深責道:”碧儀,你是懂事的姑娘,凝絡是李軍師的‘女’兒。她一心想跟着我,我若是不納,豈不是拂了軍師的面子麼?”
徐碧儀冷冷看了李凝絡一眼,站起來轉身而去。當初,朱元璋還是一個地痞流氓的時候,她就已經愛上了他。後來,朱元璋被迫無奈,娶了馬秀英爲妻,她也原諒了他沒有兌現對自己的承諾,並因爲馬秀英曾經有恩於朱元璋,而甘願做了二夫人。卻沒想到,之後朱元璋納了一房又一房的姬妾,也好在那些只不過是‘侍’妾而已。在馬秀英對她寬慰數次後,她也慢慢接受了。卻沒想到現在朱元璋在自己大喜的時候,又要納三夫人,心中自然是大爲不快。
朱元璋看着徐碧儀遠去的身影,不禁搖了搖頭,心中很是不滿。
而此時此刻,馬秀英卻早已經拉着李凝絡的手,問東問西,問長問短了。
馬秀英從朱元璋處回來以後,她的新‘侍’‘女’琳墨問道:“夫人,如今國公要新納李凝絡爲三夫人,徐碧儀又有了身孕,難道您一點也不擔心麼?”
馬秀英鎮定了搖了搖頭,說道:“我有什麼好擔心的?如今李凝絡盛寵在身,徐碧儀又有了身孕,要擔心也是她們兩個擔心對方而已。”琳墨想了想,這才明白馬秀英的意思,不禁對她大爲佩服,也對她更爲忠心了。因爲她知道,只要跟着馬秀英,以後一定會有自己的好日子的。
徐碧儀從朱元璋處回來後,就去探望楚流煙。見到楚流煙,她只是一直哭,一句話也不說。楚流煙的身子,比起以前好了一些,卻仍舊是憔悴。她看到徐碧儀哭的淚人兒一般,忙詢問她出了什麼事。徐碧儀‘抽’‘抽’噎噎了半日,才把事情的始末說了出來。
“流煙姐姐,重八哥娶了這個‘女’人,以後就不會再愛我了,對不對?”徐碧儀哭着問道。
楚流煙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說道:“碧儀妹妹,你先別哭,也許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樣呢?也許你的重八哥並不想娶李凝絡,而真的是爲了李軍師的面子,爲了顧全大局,纔不得不娶呢?你也知道你的重八哥如今身在高位,自然要做很多情非得已的事情。”
“不是的,不是的,流煙姐姐,”徐碧儀哭道:“我最瞭解重八哥了。他是真的喜歡李凝絡才娶的,並不是爲了李善長。你去看看那個李凝絡的模樣兒,你就明白重八哥爲什麼會愛她了。她真的好美好美,就像是和你有幾分想象,只不過卻更美,美得就像是神仙妃子一樣。”
楚流煙心中一驚,旋即冷靜下來,她笑道:“天下多美的人沒有呢?可是以‘色’事人者,‘色’衰而愛馳,這也沒有什麼值得羨慕的,對麼?反而是真心實意待人,才能隨着時間的推移,情分愈加濃厚。你別哭了,也別爲難自己,如今好歹你也是有身孕的人了。等我晌午去勸勸你重八哥吧。”
徐碧儀多多少少也知道,朱元璋對楚流煙有一些情分,可是楚流煙卻並不喜歡他,因此,她聽說楚流煙肯去勸說,這才覺得心裡舒服了一些。何況,最近楚流煙與劉伯溫聯手治好了常遇‘春’,立了大功,朱元璋總不能一點也不聽她的話。
到了下午,楚流煙想起答應徐碧儀的事情,就去見朱元璋。來人見是楚流煙,就要進去通報。楚流煙卻擺了擺手,示意不用。那人也知道最近楚流煙立了大功,因此就沒有阻止她走進去。
楚流煙一路暢通無阻,走到朱元璋的房前。她聽到裡面有歡聲笑語還有歌舞聲傳了出來,在‘門’前站了站,正在考慮要不要進去,這時候卻有個丫鬟端着吃食走了出來,見她在‘門’前,行禮道:“楚軍師!”
楚流煙笑着點點頭,朱元璋已然看到了她。他原本是正攬着李凝絡的纖腰的,等見到楚流煙,不禁覺得有一絲尷尬,於是下意識的鬆開了手,推開李凝絡,有些不自然的笑道:“原來是楚軍師。軍師之前不是抱恙在身麼,如今可好些了?快些請進來,看座。”
於是,楚流煙走了進去,有人端上椅子來,‘侍’奉她坐下。朱元璋這才問道:“楚軍師怎麼忽然來我這裡,可是有什麼事情?”
楚流煙莞爾一笑,忽然說道:“我是聽說國公最近新納了一位美人,生得天姿國‘色’,傾國傾城,是以特意來瞧瞧。俗話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想來國公也不會責怪我吧。”
朱元璋仍舊尷尬不已,指了指面前的凝絡,說道:“凝絡,見過楚軍師。”
李凝絡立刻很乖巧的和楚流煙見了禮。楚流煙笑道:“果然是國‘色’天香,楚楚動人的絕代佳人。國公好眼力。”
李凝絡當即回答道:“天下人都知道咱們吳國公身邊有一位‘女’中豪傑的楚軍師,可以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如今能一睹軍師風采,凝絡真是三生有幸。”
楚流煙笑了笑,說道:“國公,流煙有軍國之事與您商討,不知道可不可以請李姑娘先”楚流煙說着,就拿眼睛瞧着朱元璋。朱元璋當即擺了擺手,說道:“凝絡,那你先退下吧。本國公與軍師有大事要商討。”
李凝絡盈盈下拜,說道:“是。”說完,就帶着閒雜人等,一起退下去了。過了不多久,她遣散了所有的下人,重新回到窗子底下。
只聽到房中一片安靜,朱元璋先說道:“軍師,你今日來所爲何事?是不是徐元帥那邊有了什麼新消息?”
沉靜了一會兒,楚流煙回答道:“請國公恕罪,其實屬下今日前來,是特意來瞧瞧這位李姑娘的。”
“哦?”朱元璋停了一停,問道:“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是不是碧儀央你來的。”
楚流煙點點頭,並不否認:“正是碧儀妹妹把這件事告訴了我,只不過麼,也沒有什麼人央求我來。何況,這本是國公的家事。國公想要娶三夫人,我又哪裡有本事能阻擋的了呢?只不過,流煙覺得如今碧儀妹妹懷了身孕,而前線將士爲了陳友諒的戰艦之秘焦頭爛額,如今這種時候,國公要娶三夫人,實在是有些不太妥當。依流煙看,不如國公先把凝絡姑娘納爲‘侍’妾,等到以後她有所出,再封爲夫人不遲。是我僭越了,說了這麼多不該說的話。”
朱元璋很久沒有說話,忽然之間變了語調,問道:“流煙,你是不是‘私’心裡也不希望我再娶夫人?”
楚流煙似是愣了一愣,隨即回答道:“我與碧儀妹妹‘私’‘交’甚好,她不願意自己的夫君再娶別人,那我自然是向着她的。國公以爲呢?”
朱元璋忽然哈哈大笑起來,說道:“楚流煙,楚流煙,名動天下的紅衣妖人,軍隊上下心服的楚軍師,果然是聰明伶俐啊。流煙妹子,平心而論麼,當初第一次見到你,那時候我們一衆兄弟總覺得你是大美人,是天仙下凡。如今見多了美人,覺得你的容貌也不過尋常。只是你這份聰明,你的這份情懷,是沒有人可以比得了的,也是一直讓我朱元璋折服的。今日裡你既然開了口,我又如何能不應承?李凝絡雖然有你三分像,又比你美上十倍不止,卻始終代替不了你。”
“國公善待屬下,天下人都知道。楚流煙謝謝吳國公。屬下覺得有些不舒服,先告辭了。“說完,李凝絡就聽到腳步聲向‘門’口走過來。她忙找地方躲了起來。就見到楚流煙從朱元璋的房中走出來,穿過細細密密的陽光,慢慢走得遠了。
而朱元璋,一直站在‘門’前的陽光中,注視着她的背影,一直到她的背影再也不能看見,消失在光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