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朱元璋轉念一想,徐達麾下的麾下的武將可不是吃素的,徐達這一軍可是軍中最強的戰力之一,若是這些將領不肯聽從自己的命令,損失比起滁州的那十多萬的將士還要大。
朱元璋很快的便從激憤的情緒之中冷靜了下來,如今的情勢可不是自己說了算的。外邊有漢王陳友諒的人馬虎視眈眈,而應天城外還有十多萬的滁州將領眼下的去留未能判明,這可是極爲緊要的事情,這些事情對於朱元璋來說已然是感到極爲棘手了。朱元璋可一點不希望自己的內部出現什麼差池,若是軍中出了一些動亂,很有可能就沒有辦法抵禦的住漢王陳友諒的進攻了。
這一點至關重要,一定不能使得軍中的將士離心離德,吳國公心中已然明悟了此事。無論如何不能下令將這些徐達麾下的將領給抓了起來,如是自己真的如此做,極有可能會使得軍中的將士認爲自己做的太過火了,畢竟眼下已然將徐達給軟禁了起來,若是悍然不顧將徐達麾下的將領都抓了起來的話,很有可能會使得徐達麾下的這一支人馬馬上就起來暴動,應天的精銳人馬已然讓常遇春帶到了前線和漢王陳友諒對峙去了。若是徐達麾下的將領們唆使士兵起來反抗,恐怕應天根本就沒有能夠能夠壓制的住這支虎狼之師。
朱元璋不是蠢人,自然明白當下的情形是不能對徐達麾下的將領動手的了,不過朱元璋也知道若是讓徐達麾下抗命的消息給傳播了出去,既然會折損了自己的威名。
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傳令兵,朱元璋壓低了嗓門說道:“你方纔所報知的事情我已然清楚了,此事暫時不能對任何人說出去,若是讓我發現你將此事告訴任何其他人,小心我要了你的腦袋。
一股冰冷的寒意霎那間就衝上了跪在地上的傳令兵心頭,從吳國公朱元璋低沉而冰冷的語氣中,傳令兵已然感到了一種肅殺的況味。
吳國公會不會下令殺了自己,想到此處,傳令兵的身子不由的震顫了起來。
朱元璋看到了傳令兵震顫失次的情形,心中已然明白了眼前的兵丁定然不敢輕易將此事泄露出去,便放下了殺死傳令兵的念頭,微微的和緩了一些語調對着跪着的兵勇說道:“事已既此,那也就算了,徐達麾下你就當沒有去過,若是今後可以去了,我在派你過去。不過有件事情你可要好好的聽清楚了,不管今後此事會有什麼變數,沒有我的命令,不得向任何人透露半句,你明白了麼?”
“吳國公請放心,這等機密大事,屬下理會的。”傳令兵滿不迭的應承道。
吳國公朱元璋雖然沒有對傳令兵說出若是你將口風泄露給了其他人便要殺了他的話語,可是從吳國公的神情和語氣裡頭,傳令兵已然極爲明顯的感知到了這一點。對於傳令兵來說,自然是不敢有任何的言語,生怕一不小心觸怒了吳國公,吳國公就會改變主意殺了自己,以此來掩蓋這個消息。
朱元璋心裡頭確實是有這樣子的想法,不過鑑於眼下的形勢,朱元璋覺得殺了此人也是於事無補,如是讓人知道傳令兵居然是因爲這件事情而死,恐怕日後會有更多的麻煩。
吳國公說完了這番話,心中卻還在思索到底要如何處置徐達麾下將領不聽調遣之事,是以半晌沒有再開口說話。
傳令兵悄悄的擡頭看了吳國公一眼,只見吳國公似乎陷入了沉思,沒有任何吩咐的跡象,便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不知道吳國公還有沒有什麼事情要交代屬下,若是沒有,屬下先行告退。”
朱元璋被傳令兵的聲音從沉思中驚醒了過來,略略思忖了一下,便開口對着傳令兵說道:“下去之後切切要記住本國公的話語,多言賈禍的道理你應該明白。”
傳令兵一聽吳國公如此說道,慌忙在地上給吳國公朱元璋重重的磕了一個頭說道:“屬下雖然愚鈍,不過吳國公說的話,小人一定謹記在心,一時半刻也不敢相忘,奉命不違。”
朱元璋擺了擺袖子說道:“既然如此,你就下去吧。”
一聞此言,傳令兵猶如死囚初聞大赦一般的給朱元璋磕了幾個頭,隨即站了起來,快步走出了屋子。
朱元璋也是一夜難眠,徐達麾下的部將的事情對於吳國公朱元璋來說,實在是一件極爲窩心之事。堂堂的吳國公,居然要被麾下的將士要挾,這種事情若是傳了出去,勢必會傷害到吳國公朱元璋的威望,不過令譽有損還在其次,倘若此事處理不好,極有可能給應天城帶來覆滅的危險,這對於朱元璋來說,是極爲不願意看到了。
所以晨間起牀的時候,吳國公朱元璋的心緒不佳,一個小廝服侍的時候不小心打破一個茶杯,朱元璋一怒之下便讓人將小廝拖出去打了好多棍子。
一頓棍子伺候下來,小廝被打了兩股鮮血淋漓,望見之人無不痛心失色。吳國公府邸裡頭的其他小廝丫鬟們得知了此事,無不戰戰兢兢的,刻意小心翼翼的做事,生怕一個不好,做錯了什麼事情,惹得吳國公朱元璋不高興,也捱上這麼一頓暴打。
若是逢彼之怒,那實在是太冤枉了。是以吳國公的府邸似乎籠罩在一片慘霧愁雲之中,見機的一些丫鬟已然藉故出府買東西,躲了開去。
不過有躲開的人,自然也有不小心撞上門來的。
中午時刻,應天城的城防官急匆匆的趕到了吳國公的府邸,對着侍衛說要命見吳國公。
侍衛勘驗過了此人的令牌,就讓此人進入了吳國公的府邸之中,一個小廝在前引導,將城防官給領到了吳國公日常辦理公事的簽押房裡頭。
朱元璋一臉的陰沉的接待了城防官。
“今日來此,有何要事?”吳國公朱元璋劈頭便問了一句。
“啓稟吳國公,今日屬下來見吳國公是因爲一件奇怪的事情。”城防官開口說道。
朱元璋愣了一愣說道沒有好氣的喝道:“本國公不是說過根本就不信怪力亂神麼,如何要對我言及什麼奇怪的事情。”
原本以爲今日來見吳國公,可能會得到吳國公的賞識的城防官一聽吳國公居然是這樣子的口吻,心中不免覺得有些失落。
不過雖是如此,也不敢微微的透出半點這樣的意思,依舊謙恭的對着吳國公朱元璋說道:“吳國公,今日屬下來見吳國公,並非要言及什麼怪力亂神之事,自是今日屬下在城頭看見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所以方纔來告知吳國公。”
朱元璋有些微微不快的說道:“到底是何時,你快些說來,不要跟本國公打啞謎了。”
“這,此事和軍中將領有關,能夠容許在下借一步說話。”城防官看了一眼小廝,對着吳國公朱元璋說道。
朱元璋一看此人的情態,已然知道了此人定然是有要事要稟告自己,可是又不願有人在場,想來定然是不能被他人所知的事情。
朱元璋對着伺候在一旁的小廝揮了一揮衣袖,對着小廝說道:“你先下去吧,沒有本國公的命令,不允許任何人進入此房中來。”
小廝愣了愣,馬上就明白了吳國公定然是有要事和城防官談論,礙於自己在旁,無法暢所欲言。
小廝極爲見機的給吳國公朱元璋請了一個安,隨即便倒退了走了出去,掩上了房門,屋子裡頭的朱元璋聽得小廝腳步聲消失之後,便回過頭來對着城防官問道:“你今日來求見本國公,究竟有何事要與本國公相商。”
城防官慌忙藉口說道:“吳國公,事情是這樣的,屬下今日例行巡視城樓的時候,發現城外聚集了好多人,不下數萬之衆,不過距離有些遠,屬下害怕是漢王陳友諒派兵攻到,便派了幾匹探馬前去察看。”
吳國公一聽有可能是漢王陳友諒派兵過來,連忙追問道;“探馬回報的情形如何。”
朱元璋知道常遇春和湯和已然前去對抗陳友諒的漢軍了,若是漢王陳友諒出了一支奇兵,就算人數不多,也有可能使得應天城裡頭的百姓震動。若是人心浮動,應天城就算是守得住,可能也是極爲危險的了。
再說此事陳友諒的來襲安排的極爲隱秘,朱元璋雖然在漢陽城裡頭安排了一些耳目,可是居然來陳友諒出宮,前往前線督戰的消息都沒有探知到。
朱元璋在心裡頭極爲擔心陳友諒此番的苦心積慮的安排中隱藏着一個到如今還看不分明的陰謀,是以一聽得城防官說極有可能是漢王陳友諒的漢軍,吳國公朱元璋自然就迫切的追問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