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李祖娥最近的侍女顯然已經被嚇得失神了,全身都在微微顫抖着。
小憐長得矮,她站在門框外看着全身顫抖的侍女,還能夠看到侍女因爲驚恐而顫抖不止的睫毛。她又擡頭看向整間房內唯一站着的李祖娥,而李祖娥側着頭,她看不見她的眼神和表情,卻還是能從她的背影感覺到一絲詭異。
“母親……”小憐壯着膽走了進去,又環視了跪在房內的侍女們一圈,顫巍巍的擡起手牽住了李祖娥的食指:“怎麼了嗎?”
小憐的肌膚很暖,像是在身體裡蘊藏着一個暖爐。李祖娥像是被燙醒一般,指尖傳來的火熱似乎在提醒着她什麼。
低頭看了小憐一眼,李祖娥難得的一笑朝她搖了搖頭,然後有擡起頭俯視了房內一圈,聲音沉沉的說道:“在家爲奴,自然是要有眼色的。你們要知道,有時候主子說了些什麼,也是你們聽不懂的。如此膽大妄爲的在眼皮子底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誰教你們的!”
李祖娥剛開始的聲音很平靜,似乎只是在很平常的訓斥和教導不懂事的下人,但是說到最後一句突然加重了語氣,不僅是屋內的一大片侍女又被驚得將頭埋得更深,就連牽着她手的小憐也被嚇得身體一震。
“奴婢知罪!”
屋子裡請求恕罪的聲音此起彼伏,李祖娥聽着參差不齊大小不一的聲音不由得心裡變得更加煩悶。她有些不悅的皺起了眉,緊了緊小憐牽着她的手,將她帶了出去,往院子裡的一座涼亭走了過去。
李祖娥坐在了石椅上,將小憐拉到自己的面前,微笑着替她理了理散落在肩頭的髮絲,問道:“你高興嗎?”
小憐愣了一下,隨後也堆上笑容歪了歪頭,聲音的音調像是一聲清幽的歌聲:“嗯?”
“高儼……”李祖娥仔細的注意着小憐臉上的表情,生怕錯過一瞬:“成婚。”
小憐一聽,眼睛笑的幾乎眯成了一條線,還用力的點了點頭。
“阿儼說,成婚之後就像長恭哥哥和嫂嫂那樣可以天天在一起!”小憐親暱的湊近了李祖娥,握着她的手,笑意裡似乎還有一份不符合年紀的感激:“長恭哥哥和嫂嫂成親之後我就好羨慕他們可以每天都在一起。母親,雖然我不知道你爲什麼看起來好像不喜歡阿儼,但是現在你同意我和阿儼在一起,我就覺得好開心!”
小憐毫不掩飾的笑着,就連這笑意裡的羞澀都顯得迷人起來。
李祖娥看着她,心底那份時隱時現的愧疚和無措卻愈發膨脹。她從石椅上站了起來,因爲要往外走一點就輕輕的將小憐推開了一些,然後她走到石椅旁蹲了下來,雙手握着小憐的手臂。
有些用力的握住她。
小憐吃痛的皺了下眉,嘴皮蠕動了幾下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是在擡眸看到面色嚴肅的李祖娥時,她卻不動了。
“小憐。”李祖娥握着她的手臂,猶豫再三才緩緩地開口:“你知道什麼是‘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