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竟然真的來了。
李祖娥認爲這件事情即便再不過,也只是一道聖旨的問題。如果高湛一道聖旨下來,就算是有十個她也是無法抵抗這皇命的。
天,又下起了雪。
雪花飄搖着在空中肆意飛舞,雪花被吹入了房內。高湛背對着門,門縫外襲來的寒意像好一些冰塊貼着他光禿的身子,沒多久他的脣色就開始被凍得發紫。
李祖娥看了他一眼,側開目光在桌底下摸索了一會,然後撈出一個外觀粗糙的小火爐遞給他。
高湛有些訝異的擡起了頭。
李祖娥站起身子,理了理被坐皺的海青,然後越過木桌和高湛往房門走去。聽到腳步聲,褚公公疑惑的轉過了身子,李祖娥面無表情的朝他點了點頭,然後伸手關上了房門。
聽到門與門框結合的聲音,高湛雖然頓時就覺得後背不再有寒風侵襲的感覺,而心底也有一個角落,彷彿有一片輕柔的羽毛被吹起。
李祖娥的手還抓着門把,她的呼吸一下子重一下子輕,腦海中也有許多的想法和計劃相互交織着閃過。
“畢竟是大齊的子民,雖然如今是我在撫養,但是她名義上是我弟弟李祖欽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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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公公被關在門外,他穿的也不多,寒風肆意,加上年紀大了,他見房門關上也就偷閒靠在了一旁的石牆上,想要歇息。
小憐換好了新的海青,躡手躡腳的打開了自己房間的門,然後往李祖娥的房間踮着腳靠過去。她的後背緊貼着冰冷的石牆,儘管她被石牆的溫度驚了一下,卻還是小心翼翼的踮着腳靠近,她太好奇那個房間裡的美男子是誰了,雖然在心底已經知道他的身份不低。
難道和阿儼一樣是個王爺?
小憐歪着頭想了想,像是想通了什麼用力的“嗯”了一聲,然後重重的點了點頭,轉過身子面向牆壁,身子緊貼着牆壁從轉角處伸出自己的小腦袋——
她呆滯的看着幾乎貼着自己鼻子的臉!
褚公公也被嚇了一跳,看到小憐驚呆了瞪大的雙眼,自己一個腿軟竟然“哎喲”一聲坐到了地上。
“公公!”
小憐着急的喊了一聲,連忙跑到他的身側將他扶起,眉頭緊緊地攪在了一起,怯怯的的問道:“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褚公公有些狼狽的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坐在地上的姿勢,立馬朝小憐擺了擺手:“不礙事不礙事。”
小憐身子雖小也沒有什麼力氣,但是看褚公公手撐着地面一副要站起來的樣子,她還是用力的攙扶着他,怕他像剛剛那樣再次摔倒,畢竟褚公公在她的眼中儼然是一位老人家了。
褚公公站起了身子,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宮服有沒有沾上灰塵的地方,小憐乖巧的繞到他的身後替他將衣袍下襬的灰塵拍乾淨。
褚公公艱難的側着身子垂頭看着眉目認真的替他衣袍拍着灰塵的小憐,他忽然想起了很久遠的事情,想起他幾十年前若是沒有進宮,現在只怕也是有一個和小憐年紀相仿的孫女在身旁伺候。他在宮裡摸爬打滾這些年,無牽無掛倒是在宮裡行爲處事都落了個自在,也不怕哪天因爲得罪一個心情不好的主子而連累家人。但是宮裡始終是一個看不見硝煙的戰場,而每一月每一年幾乎都是在上演同樣的戲碼,他也漸漸地累了。應付起來得心應手,卻在發覺自己老了的那一天,對自己周遭的一切迷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