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毅忽然明白,張明曾經警告過他的一句話:
“你別和她靠太近,也別說太多,也別太相信她給你的感覺,她不會讓你知道她能走到哪一步的。”
張明的話還清晰在耳,雖然這一句話與今天發生的事情看似毫無關係,可是從她定下明天茶坊的座位開始,他就知道自己很難猜出這個年輕的少女下一步會做怎樣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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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茶樓接小荷一同回私宅的時候,小憐的神色早已經恢復正常。
見到小荷不斷地詢問自己剛剛去做了什麼,小憐也只是嬉笑着繞了好幾個話題將小荷逗得樂呵樂呵的,片刻後小荷根本不知道她的問題小憐究竟回答了沒有。
打包了幾個小荷母親愛吃的糕點,雖然天色尚早,他們卻已經坐上了回私宅的馬車。
一路上小荷顯得興致勃然,不斷地回憶着剛剛自己吃的那些菜餚究竟有多美味。可是今天小憐卻沒有留在酒樓裡品嚐過半點美味,小荷還是很害怕自己回到宅裡會被罵一頓。
長安到郊外的路上越來越少人,除了偶爾巡防路過的侍衛,這裡的人幾乎就剩下住在路邊的幾戶人家。
快要回到私宅的時候,似乎忽然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情,小憐的眉頭猛地皺了起來。
小荷擔憂的看着她,小心翼翼的問道:“怎麼了嗎?”
“唔……”
小憐神色苦惱的又壓了壓眉頭,嘆了口氣:“我忘了買書。”
還以爲是什麼大事的小荷聽到小憐說的是這樣的事情,心情頓時輕鬆了下來。她嘿嘿一笑,拉過小憐的手,眨了眨泛光的雙眼:“馮姐姐你這麼多書都看完了嗎?等下次再去買就好了啊。”
小憐側頭神色寵溺的捏了捏小荷的鼻子,自己佯裝生氣的皺了皺鼻子:“看完了啊!你忘了嗎?我借給你的書你都看完了嗎?”
小荷連忙用雙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似乎是知道小憐一定會怒瞪着她,撒嬌的扭了扭身子:“馮姐姐,我看不懂啊!”
看小荷逗怪的樣子,小憐這次倒沒有責罵她,只是用手揪了揪她的中指:“你啊,我明明把你們王爺之前送給我識字的書我都給你了,你是不是自己偷懶沒有看?”
“我真的看不懂嘛!”小荷捂着臉朝小憐的方向靠近了一些,用頭蹭了蹭她的手臂:“馮姐姐,我每天都跟你在一起,等你休息了我也困了啊,哪來的心情去看那些我根本不知道是什麼的字啊……”
小憐還想再念叨小荷幾句,馬車卻忽然停了下來。
知道已經到了私宅,小荷立馬就把捂住臉的雙手拿了下來,在張毅打開車廂門的一瞬間就竄了出去,只留下哭笑不得的小憐在車廂內。
張毅平靜的攙扶着小憐下了馬車,好似剛剛在城裡什麼時候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小憐也不打算要與他在這件事情繼續糾纏下去,既然他裝作不關心那也是對她最好的。
小荷跑出去老遠,站在私宅的門口回身朝才下了馬車的小憐揮了揮手,手裡提着小憐爲她母親買的糕點一溜煙就消失了。
才走到大門的位子,小憐就聽到宅內傳來了細碎的訓斥聲,那聲音正是馮管家幹練沉穩的聲音。
猜想到一定是小荷先自己一步入宅撞見了馮管家,小憐和張毅跨過門檻正好就看見馮管家手裡提着從酒樓帶回的糕點,嚴厲的呵斥着雙眼泛紅的小荷。
“馮管家。”
馮管家聞聲回頭,小憐和張毅已經從門檻上走了下來,他只好往他們的方向迎了幾步,恭敬的屈了屈身子:“伶俜姑娘。”
小憐走到馮管家的面前,頷首致意,又擰頭看向淚水就要決堤的小荷,委聲道:“馮管家,你不要怪小荷,是我讓她把酒樓剩下的糕點帶回來給她的母親的,而且已經到家門口了,又有張毅跟在身邊,也沒什麼危險,我就讓她先把這些糕點拿回去給她的母親,一會兒我就沐浴,怕她趕不回來伺候我。”
馮管家靜靜的聽完小憐的一番求情段子,似乎是相信了她的話,將手中的糕點塞回到小荷的手中,厲聲道:“快送過去,然後到廚房去通知他們燒水給伶俜姑娘沐浴用。”
“是!”
小荷重重的點了點頭,又擡眸膽怯怯的朝小憐這邊看了過來。小憐抿脣笑着朝她點了點頭,示意她放心,她才一個轉身又溜走了。
見小荷走了,馮管家也不打算在這裡多做停留:“那老奴也告退了。”
“馮管家。”小憐笑容淡淡的喊住了他:“您稍等一會兒。”
身旁的張毅早已不見了蹤跡,小憐朝馮管家的位子走過去幾步拉近了兩人的距離,才恭恭敬敬的開口道:“我明日還想再去一趟城裡。”
馮管家不解的皺起眉頭:“伶俜姑娘,可是有什麼要事?你從前並不會連着兩天要到城裡去的,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情?”
小憐搖了搖頭:“今天回來得早,路上我就一直在想我是不是忘記了什麼,到宅子前纔想起我忘了買新書了。”
馮管家一臉瞭然的點了點頭。
“所以還要麻煩馮管家明日再幫我準備了。”小憐滿含歉意的看着他:“一連兩天麻煩你,是我不懂。”
“哪裡的話。”馮管家笑道:“明日老奴自會替你準備的,那老奴就先告退了。”
看馮管家離去的背影,小憐神情呆滯的站在原地。許久,她纔像想起了什麼,轉過身子看向只有守門的護院站在那兒的大門。
她原本以爲,宇文達知道她已經知道斛律光死了,會像以前那樣到私宅來看她的反應。可是今天他竟然沒有出現在這裡,甚至是連一點要出現的跡象都沒有,馮管家連佈置晚膳都簡簡單單的,那他今天應該是不會來了。
回東廂的路上遇到不少侍女和護院,小憐一一與他們點頭致意,一路沉默無言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今天說書先生卡的點非常的吊人胃口,可是在那一些無關緊要的字句中,她還是能夠聽出斛律光會死似乎與陸令萱脫不開關係。想到陸令萱,她覺得自己已經淡漠了許久的心又開始重新燃燒起火花,似乎只要她一口氣便可以讓這火花迅速的擴張然後燒燬掉陸令萱佈置下來的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