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阿虎把錢袋收下,小憐帶着張毅就要離開,阿虎卻忽然攔住了她。
阿虎將錢袋打開,從裡面掏出了足量的布泉,又將錢袋的袋口拉緊後把錢袋還給了她:“我手上這些就夠了。我會和掌櫃的說你定了明日說書先生這個時段的位子,你明日來就行了。”
小憐有些迷茫的垂眸看着自己手掌心裡沉甸甸的錢袋。
像是知道她在想些什麼,阿虎笑了笑:“反正這多出來的我也得不到,倒也不能便宜掌櫃的,是吧?你就拿回去吧,雖然我覺得你一個大小姐也不差這點錢,但是這些錢還是能幫不少人做一些簡單的事情的。”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小憐緊繃的眉眼終於舒緩了一些。她微笑着看向阿虎,將手中的錢袋遞給了站在一旁的張毅:“那我明天再來。”
阿虎點了點頭,也不在於她多做交談,拿着她給的布泉就去找掌櫃了。
和張毅一起走出茶坊的時候,小憐覺得周身冷的可以。站在人流貫穿的街道上,她忽然覺得這些能夠肆意在街道上行走的百姓幸福至極。
如果再來一次,她會不會有足夠的勇氣瞞着高肅回到鄴城呢?
被並肩路過的兩名百姓撞了一下,小憐一個趔趄往旁邊踉蹌了幾步。撞到她的百姓回過頭正想開口說些什麼,見到扶着她肩膀的張毅時,立馬一言不發的掉頭繼續往前走。
看着這兩名百姓遠遠地走開了,張毅才帶着指責的眼神垂眸看着她,語氣隱隱聽出了一些怒意:“伶俜姑娘,你明明沒有必要明日還要再到這裡來的!”
“怎麼沒有必要?”
她譏諷的擡眸看向他,冷笑道:“你會告訴我?還是私宅裡有人會告訴我?會嗎?不會!”她苦澀的笑了一下:“這種大事你們必然早就知道了。是這幾天的事情吧?上一次到茶坊還沒聽說過,如今大赦下來便全城皆知,被瞞的是不是隻有我?”
張毅靜靜的看着她:“所以你一定要來?一定要知道事情的原委?”
“對。”她也靜靜的回望着他,似乎這只是件再平常不過的小事:“沒有人會告訴我,哪怕說書先生添油加醋、誇大其詞,只要能知道這事情是因爲什麼變數才發生的,我就覺得足夠了。你不會告訴我,那些個夜夜伏在東廂的人也不會告訴我,張明也不會告訴我,宇文達更不可能告訴我!我該去問誰?又有誰會不懼怕宇文達而告訴我實情?我知道你今天回去後,我知道了明月叔叔的事一定會被宇文達知道,也許會連累你被責罵,但是他也清楚,如果我是從別人口中知道了,而我又一定要到茶坊來聽,這個你是沒有辦法阻攔我的。”
“可是……”
“而且——”
小憐打斷張毅的話,微微一笑:“這本來就是事實。”
一句淡漠的“這本來就是事實”讓張毅如同遭受重擊一般再想不出任何去反駁她的話語。
斛律光的死是事實,沒有人敢告訴她這件事情也是事實,而她是自己要留在茶坊聽說書先生道出原委更是事實!
這一切的一切,哪一件不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