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代將目光往上移,正好望入了小憐那一譚猶如深淵的眼眸。
“你若執意要回去……”他凝視着眼神冰冷的她:“我想與你做個交易。”
她似乎早就猜到了他會說這樣的話,只是抿脣用鼻息表露了一個笑意,點了點頭。
“就算你現在回去,你的父親也無法死而復生。我知道你父親生前對於大齊的抱負,不知道你會不會也知道?”
她點了點頭:“我知道。”
“我還知道,大齊的皇帝高緯他似乎正在找你。”
小憐神色猛地僵住。
良久,她才眼波閃動着再次望向文代。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就坐在她的對面,而剛剛的那一句話說的不重不輕,卻讓她頓時覺得自己似乎從來都沒有逃離過被人掌握着行蹤的命運。
她冷冷的看着他。
雖然相識不過幾日,可是他救下了自己,就算今日兩人爭吵得不歡而散,她也從未真的埋怨過他。而這一刻,他的口中竟然說出知道誰在找她,好像當着她的面,一件一件的將自己身上的衣履脫得一絲不掛。
“你怎麼知道的?”
她隱在桌下的雙手緊緊攪在一起,皺起眉頭不安的看着他:“你調查了我?就算你已經知道我姓‘馮’,你還是找人調查了我?”
“我並不是處處施善心的人。”
文代看着情緒有些激動的小憐,卻只是神色平靜的勾了勾脣角,好似她在他的眼中只是一隻突然鬧起脾氣的小野貓,他也並沒有要去安撫她的打算。
“那你又爲何幫我?”
她眼神狠戾的緊緊逼視着他,似要把他生吞活剮了一樣:“在姜豪把我交給你的時候,你大可以拒絕。還是……你從那個時候開始就知道了我的身份?對,一定是這樣的……”她暗自點了點頭:“你在聽到我問長恭哥哥的時候,還神色不對勁的問了我是不是認識蘭陵王。你到底是什麼人?你救我,不是什麼約定,而是本身就有什麼目的的吧!”
文代臉上的笑意慢慢的斂去,卻如同一把鋒芒四射的刀慢慢的張開。
菜餚已經漸漸有些變涼,他眯着眼有些憐憫的看着她,耳邊那從街道傳來的嘈雜的聲音似乎並不存在:“你從前的生活,就教會了你質疑所有人?還是你從來都覺得,若是有人對你好,就一定是對你有所企圖?”
她眼神依舊,即便他說的很小聲,甚至被街道上的喧鬧聲蓋過,她卻不敢去開口再要他重新說一遍他剛剛說的話,即便覺得自己有可能會聽錯,她也不想要開口。
“這個交易,是你跟我說,你想要與我做交易的。”他一字一句的說着,像是要讓她清清楚楚的聽見:“我並沒有求你。我甚至大發善心的爲你換好了你可能需要的常平五銖,而你卻來反問我?你應該知道,我是親眼目睹了你和姜豪被圍困的場景,而現在我卻救下了你還把你帶在了身邊,我自然有權力知道你的身份是什麼。你以爲我是什麼人,遇見誰都能夠管這種閒事?姜豪原本就負傷卻說要趕回晉陽,我擔心他,便派了兩個侍從一路保護他,這有何錯?到了晉陽,發現他竟然進了你們皇帝駐紮的營地,你也知道我並非大齊人,我有我自己的事情,而他們入內探查又有何錯?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