斛律雅榕兩位貼身婢女一直尾隨着她們進入寢殿。
小憐的手還被斛律雅榕牽着,她有些顫巍巍的微微側過頭,用眼角那一點艱難的角度看了看還緊緊跟着她們的兩位婢女。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斛律雅榕朝那兩個婢女揮了揮手,兩名婢女立刻會意,屈身退了下去,還關上了殿門。
殿內頓時鴉雀無聲。
鬆開小憐的手,斛律雅榕走到桃木製成圓桌旁,小巧的指尖捻着一顆紫色的圓珠舉到面前晃了晃,笑道:“這是前幾天皇上命人送過來的,你來嚐嚐?”
小憐卻恍如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但是她卻沒有笑出來。
高緯是什麼人她多多少少還是知道,他也許是懂得享受,但絕對不懂如何去權衡後宮。斛律雅榕桌上這盤珍品,怕是胡韻一行人以高緯的名義送過來的。她以爲得寵的是自己,其實真正得寵的是斛律一族。
但是在這後宮裡,也就的確是可以說成斛律雅榕得寵了。
小憐卻沒有心思與這位皇后攀交情。
她“咚”的一聲猛然跪下,不等斛律雅榕反應過來,便直直的把頭壓了下去,額頭緊貼着地面,正聲道:“請皇后娘娘恕罪。其實我不是哪一個府上的侍女,但我還是想要請求娘娘幫一個忙,一個值得幫的忙。”
“幫忙?”
斛律雅榕沒有看見小憐緊貼着地面的臉是什麼表情,在這宮裡也見慣了這樣的一驚一乍,她順着站着的位子坐了下來,將捻在手中的珍品塞到了自己口中,口齒不清的說道:“你說來聽聽。”
“不知道皇后娘娘還記不記得樂陵王妃?”
斛律雅榕一怔。
良久,她才從怔忡中回過了神。
她眯起眼睛打量着蜷縮在地面的小憐,整個人的氣場都變得不一樣了。
小憐依舊保持着下跪時的姿勢,但是從自己身外傳來的一陣一陣不尋常的氣息,都讓她感覺到自己似乎真的不小心觸及到了斛律雅榕的底線——
但是,她就是要這麼做!
“皇后娘娘你的父親是斛律將軍,家中幾位兄長都在朝中擔任要職,難道你沒有看清如今大齊的形式嗎?”說着,小憐把自己的頭擡了起來,直勾勾的望進還有些發愣的斛律雅榕的眼底:“斛律將軍愛國,那麼你一定也能夠感受到將軍覺得如今的大齊有多麼令人堪憂。你的姐姐、樂陵王妃……”頓了頓,小憐小心翼翼的觀察着斛律雅榕的表情,直到感覺她情緒並沒有太大的起伏才繼續往下說:“她並不是因爲太上皇才死的!”
斛律雅榕自嘲的勾起脣角一笑,沒有說話。
“一個皇上,在一朝之中的地位雖然是至高無上也無人可及,但是正如民間的男子家中需要一個賢妻把持,皇上的後宮若沒有一位合格的皇后,那麼這位皇上就少了一個能夠引領他走向更好的方向的人。”
斛律雅榕緩緩地站起身子,走到小憐的面前,低低的垂下頭皺着眉打量着她。
這個角度,小憐要仰起頭與斛律雅榕的目光對上有些辛苦,她感覺到自己纖細的脖子似乎整個都轉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