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的人,行走在夜黑的路上,一旦前方出現一絲光明,也會奮不顧身的撲上去,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樣。
短暫的快樂在三個孩子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如烙印般深深地烙在他們心靈的最深處。短暫的午飯時間結束了,程家兄妹依依不捨的向寒依告別,寒依目送着兩人離去的身影,雙眼變得溼潤起來。老太太擡起頭眯着眼,瞥了一眼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溜過正南方向的日頭,和程大娘打了聲招呼,緩緩的推着寒依朝家中走去。
道路兩旁的田地裡,熙熙攘攘的充滿了忙碌的人羣,老太太一邊與熟人打着招呼,一邊給寒依指指點點:這黑黝黝的東西是給土地上的肥料,有了這個莊稼長得可好了;那是耕地的傢什,給土地鬆一下筋骨,就可以在上面種花生,地瓜等。老太太絡繹不絕的向寒依描述的,就像坐在她面前的完全是一個正常人。寒依一路上左看右看,對一切陌生的東西都充滿着好奇與不解。當祖孫二人快到家的時候,前面突然有人叫了一聲“梅大娘”,老太太走近一看,原來是村裡的李嬸,李嬸獨自一人正在田地裡拿着鐵杴給土地上一些肥料,老太太向前和她打了個招呼。
“大娘,家裡有人在嗎?我剛纔看到咱南邊小村的那個田大嘴朝你家去了,走路還很急來。”
“家裡沒人!我得回去看看,她來幹什麼?!”老太太說完匆匆的離開了。
田大嘴是附近小村裡出了名的媒婆,三十幾歲,生了一張碩大的嘴巴,能說會道,而且聲音特別響,只要給她一點喜錢,凡是經過她嘴裡的親事,大部分也就成了,附近小村的人們都樂意找她說媒。梅家也只是聽說過她的名聲,但從來沒有過交際。老太太無論如何也想不通她來這裡能幹什麼!
老太太加快了速度,剛到院牆西側,小院中就傳來女人洪亮的聲音:“唉吆,大妹子,都快三十的人了,皮膚還保養得這麼好!你看看!哪有生過孩子的模樣!回來後讓不少年輕人都惦記吧?!”老太太立即推着寒依走進了小院,低矮的小屋中,端坐着兩個女人:一個打扮的光鮮亮麗,面龐煞白,碩大的嘴巴塗着一層厚厚的口紅;另一個,一身青灰布棉衣,褲腿上沾滿了田裡的泥土,面黃肌瘦,嘴脣紫紅。兩個人坐在一起形成鮮明的對比。梅姨看見母親回來了,起身走過去,叫了一聲娘,抱起寒依站到了小屋門口。
“吆,這是梅大娘回來了,身板可真好!趕快過來坐下。”田大嘴咧開了大嘴笑盈盈的看着梅大娘從板凳上站了起來。
“你坐吧。”梅大娘應了一聲,拉過一個小板凳坐了下去,問道;“你家裡忙完地了?”。“哪有啊,家裡男人還在忙着呢。今天我聽說大妹子從外面回來了,就特意過來看看!大娘,我可不是吹噓,我家大妹子長得就是好看,和以前一樣,在周圍小村裡還數的着來”。梅姨在旁邊笑了笑:“哪有,都快三十的人了,哪還能好看。”
“你可別這麼說,你看看我,都老的不成樣了,和大妹子你一比,那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一句話怎麼說來着,你就是那春天裡剛開的桃花,漂亮的很呢。”田大嘴說完又看看老太太:“大娘,有哪家小青年來託人說媒的嗎?”老太太不解的看着她說:“沒有。”“怎麼可能?!”梅姨驚訝的補充道。
“那還好,我大妹子這麼漂亮的人,要是隨便找個人家嫁了,那還得了,大娘,這事可不能半點馬虎啊”。田大嘴一臉正經的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的目光並沒有迎上去,她低下頭“恩”了一聲,眼神變得飄忽不定。梅姨也沒有說話。田大嘴看看她們母女倆:“大娘,你看,要不這樣,我給大妹子物色一個,保準和您心意。”
老太太擡起頭,驚訝的看着田大嘴。梅姨也震驚的望着她:“什麼,給我找對象。”說外她冷笑了幾聲。老太太看看梅姨,回過頭來看着田大嘴,嘴巴微微的顫抖着:“她大姐,你也知道,我們家梅姨的情況……”“絕對沒問題,我敢打包票,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田大嘴拍拍胸膛。梅姨斜了母親一眼,便不吭聲了。
寂靜的小牆外,突然傳來一聲滄桑的咳嗽聲,屋內三人同時向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