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末離一下子便沒了興趣,正欲掙脫女孩的手離開,這時,卻看到一道藍色的光突然灑下,而那浪漫、神秘的光圈裡,不知何時靜靜地佇立着一個一身白衣的男子。
他很年輕,有着一頭黑亮濃密的秀髮。
光潔飽滿的額頭,被幾綹生動的碎髮遮掩了一大半。
兩道如匕首般的濃眉,微微地蹙着。
濃眉下,是一雙清幽而冷漠的眼睛。
秀挺的鼻翼,宛如是能工巧匠下的傑作,完美無暇。
兩瓣薄脣緊緊地抿着,有着最優美的弧線。
蘇末離不得不承認,他真的就如畫中走出來的男子,丰神俊朗,飄逸多姿。
他幾乎可以與連哲予媲美。
唯一遺憾的是,他的那張臉過於蒼白,如冰雕雪塑一般冰冷,雖然距離如此之近,可是卻仍然讓人有種遙不可及的感覺。
從前,她總是認爲連哲予過於冷漠平靜,而現在,眼前的這個男人與之相比起來,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之。
冷若冰山,憂鬱似海。
這是這個男人給她的感覺。
奇怪的是,她卻再沒有要走的心,對於這個男人,她竟然有種既親切又熟悉,隱約還帶着點心疼的莫名感覺。
她沒有多想,心想或許是因爲他們皆是傷心之人的緣故吧。
男人的出場,不僅沒有引起更大的騷動,反而整個場子突然安靜下來,靜得幾乎連呼吸聲都聽不到了。
這時,優美而憂傷的旋律響起,蘇末離一聽,突然就淚流滿面。
這是一首周杰倫唱過的歌曲,名字是《煙花易冷》,連哲予說中國很多人都很喜歡,他也不例外。
可卻是她從前不太喜歡的曲子,總覺得那詞太過憂傷絕望。
連哲予偶爾哼起的時候,她總是會跳起來去堵連哲予的嘴。
而今,熟悉的旋律在耳邊響起的時候,她發現那首歌的旋律與歌詞竟與她現在的心境如此地貼合。
尤其是當那歌詞從男人冰冷的薄脣裡憂傷地吐出時,孤獨、憂傷、絕望、無奈,各種複雜的情緒如排山倒海般洶涌而來,蘇末離的淚水便如開了閘的洪水一般洶涌而出,再也無法止住。
“繁華聲遁入空門折煞了世人,夢偏冷輾轉一生情債又幾本……伽藍寺聽雨聲盼永恆……”
當那‘盼永恆’最後三個字唱出口時,蘇末離感覺到自己的心就如玻璃般地碎了。
難怪連哲予總是時不時地哼唱着這首歌曲,其實這首歌的歌詞詞與他的心境是如此的相似。
他對於姐姐的愛情,也是時時刻刻地銘記,即便姐姐死去多年,他也仍然盼着永恆吧?
其實,她從一開始就沒有希望的。
是她傻,是她被他寵壞了,以這在這個世界上她無所不能!
她就這樣傻傻地義無反顧地一頭紮了進去,結果把自己傷得遍體鱗傷……
蘇末離淚流滿面,再也無法呆下去了,那曲子讓她心碎讓她瘋狂。
再呆下去,她害怕自己就真的沒有力氣再從那感情的沼澤中掙扎着爬出來了。
她毅然決然地轉身,就欲從擁擠的人羣人擠出去。
可就在這時,人羣突然騷動嘈雜起來,後面的人突然不顧一切地擁了上來,推着蘇末離,人與人之間密不透風,讓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沒能成功地邁出一步。
尖叫聲此起彼伏,差點將蘇末離的耳朵震聾。
蘇末離皺眉,舉手正欲用蠻力推開朝自己擁擠過來的人們,身後卻傳來一個聲音清脆卻霸道的聲音,“許諾!今天晚上,你必須跟我走!不然的話,我會令人把你打暈了再擡走的!”
此話一出,衆人更興奮地尖叫起來。
而蘇末離聽着‘許諾’二個字的時候,突然渾身一顫,只覺得那名字似曾相識,而原本就疼痛不堪的心越發地痛了。
很奇怪。爲什麼他的人他的名字都給她心痛心碎的熟悉感?
帶蘇末離前來的丹妮興奮地叫道:“咱們有好戲看了!”
蘇末離緩緩地轉身,看着穿着一身黑色緊身皮衣皮褲,渾身上下透着時髦與囂張的女孩帶着幾個五大三粗身體魁梧的男人,氣勢洶洶地衝上了臺。
而那名被叫作許諾的歌者卻一動不動,眼睛始終盯着自己那放于吉他上的一雙白皙修長得如藝術家般的手,淡淡地說:“不要胡鬧。”
“我沒有胡鬧!我這次是下了決心的!如果你不跟我走,我便會令人把你打暈了擡走!今天無論如何,我都絕對不會讓你再走了!”皮衣女孩霸道地說,語氣裡是不可置疑的命令。
蘇末離聽了,不禁皺起了眉頭,問道:“她是誰?爲什麼敢這樣囂張霸道?而且現在是什麼社會了,哪裡有人這樣明目張膽地搶人呢?”
“她叫苔絲,聽說是墨西哥最大黑幫頭目的寶貝千金。三個月前來這裡旅遊,在這酒吧裡看到許諾之後便留了下來,想盡各種辦法想接近許諾,讓他喜歡讓自己。只可惜許諾在這裡已經有幾年的時間了,根本就從來沒有正眼瞧過任何一個女孩。他的眼睛始終要不就是看着遠方,要不就是看着他自己的手,完完全全地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裡。一向自負,美豔動人的苔絲在這裡呆了近三個月,也從未成功地讓許諾看上她一眼呢!這讓她着實惱火。早幾天就宣揚他要再不答應跟她走的話,她就會帶人來直接把他打暈了帶走。我們都以爲她是說着玩玩的,沒想到今天竟然真的上演了這一幕!”丹妮笑着細細地跟蘇末離說着事情的原委,一臉的興奮與期待。
“她太瘋狂太愚蠢了。這樣做只會令人反感。”蘇末離只覺得這女孩所做的事情着實荒唐得可笑。
“呵呵。實話說吧,如果每個人都像她一樣有膽有勢有財的話,只怕都會上去搶許諾了!像許諾這樣的男子,光是看一眼,便會心碎地愛上呢!”丹妮笑着嘆了口氣,“可惜的是,我們都不過是普通人,我們做不到。”
蘇末離搖了搖頭,沉默地不再說話。
心裡卻苦澀地想,若愛情可以強求可以綁架,她也會毫不猶豫地去綁架連哲予的。
可惜的是,在這個世界上,愛情是最強大也是最飄忽不定的,它若想留在你身邊,你便趕也趕不走,它若想走,你便是獻出你的生命也無法挽留它。
她曾經那麼死皮賴臉地纏着連哲予,曾經那麼卑躬屈膝地求他回到他身邊,可是……
想起那地下冰室的一幕,蘇末離的心再次痛得厲害。
這時,臺上的許諾淡淡地開口,聲音清冷得不似人類,“我是個不祥之人,但凡跟我在一起的人,都會遭受到噩運。你跟我在一起,不會有什麼好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