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哲予最後帶着她來到了一處小別院,院子很小,屋子也比較破舊,就像古時候,富人家裡給長工住的屋子一般。
“這是你往日裡住的地方?”蘇末離有些不可置信。
就在這院牆之外,有好幾幢款式古樸大氣的樓宇,照理來說,以連哲予的身份,再怎麼不受寵,也該住在那種地方纔對啊!
“是的。我曾經在這裡住了好幾年。雖然破舊,但是裡面也算是什麼都不缺。最重要的是,我很戀舊,我對這裡有着很深的感情。”連哲予淡淡地說,看着那夜色中破舊的屋子,往事歷歷在目。
曾經何時,他獨自一個人在庭院裡練武到深夜,最後渾身傷痛地回到屋中,忍着飢餓度過漫漫長夜。
又曾經何時,逢年過節之時,他聽着遠處傳來的其樂融融的歡笑聲,聞嗅着飄蕩在空氣中的食物的香氣,獨自縮在簡陋的木牀上思念着他的母親,舔着那深深刻劃在他心房上的傷口。
時光荏苒,昔日裡那個落魄的少年,已經脫胎換骨,兌變成了一個意氣風發,再也不用屈就他人屋檐之下看人眼色的堂堂男子漢了。
現在,他可以隨意地操控着他人的命運,再也沒有人敢把他視爲砧板上的魚肉了。
往事不堪回首,他不想再去回想,便轉頭深深地凝視着她,“你住得慣嗎?這屋子陳舊,晚上可能會有老鼠,也可能有蟑螂,你若是怕,我可以讓你住到其它條件不錯的地方去。我沒有理由讓你與我一起同甘共苦。”
蘇末離看了看遠方那幾幢掩映在樹林中的屋子,只覺得那裡冷清寂寞,反而不如這裡有人氣。
她搖了搖頭,說道:“你既然能住,我也能住,我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身嬌肉貴。我只是有些不明白,爲什麼現在你明明有條件了,卻還是選擇住在這裡。”
父親鋃鐺入獄後,家裡一下子就破產了,沒有錢了。
她和宋小慧走投無路的時候,甚至租過一個月鄉下破矮的柴房。
一到晚上,老鼠‘吱吱’叫着竄來竄去。
好幾次,她起來上廁所,總是有老鼠從她腳邊一閃而過。
只要她稍不注意,她深深地懷疑自己可能就會把那些老鼠踩得腦漿迸裂。
那段時間,是她人生最灰暗的階段,與老鼠同眠,是她當時生活最真實的說法。
“因爲這裡有着我太多太多割捨不掉的回憶。因爲每次到這裡來,我都能夠尋找到讓我重新出發的動力。而這種動力,我覺得我這一輩子永遠都會需要。”連哲予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不知看向何方。
蘇末離了然地點點頭,“我懂了。放心吧!既然我陪你一起來這裡了,那肯定要陪你一起住在這裡。我不是作爲你的女朋友的身份來的嗎?既然如此,沒道理讓別人覺得我不能與你共進退。”
連哲予聽了,只覺得心底深處的某根弦被狠狠地撥動了一下,不由衝她溫暖一笑,低低地說:“謝謝你。”
“風大了起來呢!我們趕緊進去吧!”蘇末離率先進了屋子裡。
屋子雖然破舊,但是很整潔乾淨,看得出來,在連哲予回來之前,宋伯已經令人好好地收拾過了。
這是一間僅有一間客廳,一間臥室,還有一個小得進了兩個人便感覺沒有辦法轉身的衛生間。
臥室裡的陳設也很簡單,只有一張書桌,一組沙發,還有一張牀。
牀上的被子很乾淨,蘇末離不經意地拿起來聞聞,聞到了一種陽光的味道。
看來,宋伯是真的很關心連哲予的。
不過,牀似乎有點小,比一般的單人牀大,又不及雙人牀寬。
呃。如果兩個人睡在上面,似乎有點擠。
那樣會不會太過親密?
蘇末離手握着被子的一角,胡思亂想着。
連哲予像看穿了她的心思,淡笑道:“你放心,我們仍然像原來一樣,你睡牀,我睡地上。”
“這裡?”蘇末離低頭看了看那斑駁的地板,再看了看四周,發現這間屋子裡竟然連空調都沒有。
這麼冷的天,老鼠會竄來竄去的屋子,她忍心讓他睡在地板上嗎?
可是若是不讓,他們就會身體緊緊相貼……
他是血氣方剛的年輕男子,有距離的時候能夠勉強忍住,沒有距離的時候,誰能保證他可以忍住男人本能的生理慾望?
蘇末離在這邊胡思亂想,連哲予卻早已拿着衣服到衛生間洗澡去了。
洗完澡後出來,見她還站在牀邊看着地板發愣,也沒有理會她,徑直走到壁櫃前拿了被子出來,往牀腳下一鋪,然後就躺了下來,將被子裹緊,他閉着眼睛淡淡地說:“時間不早了,明天還要應酬一大幫你不會喜歡的人,所以趕緊去衛生間洗洗睡吧!”
蘇末離躊躇地看了他一眼,低低地應了,拿着衣服慢吞吞地走進了浴室。
胡亂地衝了個澡,換上一套極其保守的棉質睡衣褲,便打開了門。
腳還沒跨出衛生間,便聽到地上的連哲予接連打了幾個哈欠,聲音大得似乎連屋頂都會被他給震垮。
蘇末離慢吞吞地走了過去,在牀上坐了,幾度猶豫之後,彎腰伸手拍了拍連哲予的肩膀,“地上冷,要不你睡牀上吧?”
“不冷。睡覺。”連哲予沒動,只簡潔有力地扔出兩個詞。
“……”蘇末離極度無語,只好關了燈躺了下去。
當黑暗侵襲而來,她立即便聽到了老鼠不安份的腳步聲,偶爾還傳來鼠類打架時‘吱吱吱’聲。
連哲予動靜也不小,時不時地打着噴嚏,還有翻身。
看來他不僅冷得夠嗆,還得花力氣去躲避那可能會在他身上爬來爬去的老鼠。
他這樣躺下去的話,明天一定會病得起不了牀的!
還有那些老鼠,萬一忍不住咬他怎麼辦?
要知道他渾身上下細皮嫩肉的,還很香,身爲女人的她有時候都會嫉妒他,恨不得伸手掐掐他那粉嫩嫩的臉蛋,更何況飢不擇食的老鼠呢?
她不覺得它們能夠抵抗得住那又香又嫩的肉就在嘴邊的誘惑。
想到他那張俊臉會被老鼠咬到面目全非,甚至可能因爲患上傳染病死去的情景,蘇末離不由一陣陣後怕與擔心。
她在牀上翻來覆去地無法安睡,折騰了半天,她忍無可忍地坐了起來,‘啪’地摁響了燈,然後伸腳踢了踢他,“連哲予,睡上來吧!我們可以擠擠。”
“我沒事,我不冷。”連哲予仍然星眸緊閉,無動於衷。
蘇末離不禁翻了個白眼!
什麼時候,他變得像個真正的君子了?
自己這麼主動地一而再,再而三地請他上牀來,他卻死活不爲所動。
彷彿他一上牀,自己便會將他強暴了一般。
哼哼!她倒成了一個欲圖不軌的女色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