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末離轉頭,卻見連哲予已經站起身來,跌跌撞撞地走到了門口。
雖然是詢問徵求的語氣,可是實際上的動作卻表明是他例來不可拒絕的態度。
以往的經驗告訴蘇末離,當他心情不好的時候,千萬別惹怒他,所以她儘管千萬般不願意,卻還是沉默地轉身下了樓,換了鞋子與他一起走了出去。
走出去才發現今天夜裡天空竟然漆黑一片,沒有一顆星子。
不知何時,竟然起風了,一陣陣帶着潮溼而鹹腥味道的海風迎面吹來。
吹得蘇末離那輕薄的裙子緊緊地貼在身上,完美而姣好的身材顯露無遺。
更將她那長而柔順的黑髮吹得四下飛舞。
這樣被風吹亂裙袂吹亂髮梢的畫面其實很好看,但是蘇末離卻着實感覺很有些狼狽。
被風吹亂的頭髮像頑皮小孩的一雙手,總是矇住她的眼睛,讓她看不到路,彷彿在跟她捉迷藏。
而被風吹得高高捲起的裙袂總是讓她那雪白筆直的大腿露出了一大半,某個隱秘地方若隱若現,讓人遐想聯翩。
蘇末離很是煩惱,一手去撫頭髮,一手則手忙腳亂地去扯裙邊。
一時之間,真的狼狽不堪。
所幸,今天的連哲予的注意力完全沒有在她身上,不然的話,一定又會被他藉此機會嘲笑或者挑、逗。
連哲予一直默默地在前面走着。
風將他的襯衣只得鼓了起來,蘇末離這才愕然地發現兩個月不見,他竟然瘦了不少。
他們一前一後地頂風逆行,一直走到海邊,連哲予才停了下來,然後席地而坐。
他坐得太前,每次潮水襲來的時候,總是幾乎將他大半個身子淹沒。
蘇末離看得心驚膽戰,總是忍不住擔心巨浪會將他整個人席捲而去。
蘇末離遠遠地站着看了很久,當又一個巨浪向他撲去,真的將他整個人都席捲而去的時候,她驚呼一聲,顧不得多想,轉身撲入了海里,向着他拼命游去。
巨浪將他卷得離海灘已經有不短的距離,蘇末離奮力游去,看到他仰面躺在海面上,一動不動,彷彿一個已經溺水而亡之人的浮屍。
海浪聲大得如雷聲,聲聲入耳,幾乎要把蘇末離的耳朵震聾。
她奮力游到了連哲予的身邊,不由分說地拖住他就往岸邊游去。
他掙扎,甚至反抱住蘇末離往海里拖去。
蘇末離大叫:“連哲予!你可我清醒一點!這可不能亂來!會鬧出人命的!”
一擡眼卻對上他那冷寂絕望視死如歸的眼神,蘇末離心一驚,突然覺得他的眼睛裡像是有拖着她一起同歸於盡的決心。
顧不得多想,蘇末離高高舉起手掌,對着連哲予的脖子就用力地劈了下去。
連哲予翻了翻白眼,眼前一黑,眼睛一閉,人就暈了過去。
蘇末離趁此機會,拖着他奮力地往岸邊游去。
沒有了他的掙扎,給她省去了不少麻煩與阻力,最後,在她奮力拼搏之下,她終於喘着粗氣將人事不知的連哲予拖到岸邊海浪拍打不到的地方停了下來。
將連哲予一丟,蘇末離就精疲力盡地倒在沙灘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氣,只覺得自己全身上下連一絲力氣都使不出來了。
好險!若不是她急時將連哲予打暈,或許她就真的被連哲予拖入海底,再也起不來了。
壞蛋連哲予!自己若是想死,方纔就不應該叫自己同行。
自己眼不見爲淨,看不到他被海浪吞沒,就自然不會多管閒事,費九牛二虎之力將他救上來了!
他就是個可惡的混蛋!
蘇末離心裡腹誹不已。
躺在岸邊歇息了好一會,她才感覺到呼吸漸漸通暢起來,力氣也一點一點地在恢復。
只是如今已經是夏末初秋交替之時,晚上很涼很涼,尤其在海邊,尤其在這種起風的日子,蘇末離感覺到渾身冰冷得發起顫來。
每當海風吹過,總是讓她禁不住打哈欠。
這樣不行!得立即回到屋子裡才行。
她翻身坐了起來,看着仍然像只死豬一樣躺在那裡一動不動的連哲予,皺了皺眉,手在沙地上一撐,一躍而起,然後走到他身邊蹲下,伸手拍打他那張今天晚上顯得格外憂傷格外絕望的俊臉,“連哲予!你趕緊醒醒!你不能在這裡睡!我們得在下大雨前回到屋子裡去!”
可是耳光打得啪啪作響,臉都被她搧紅了,他都沒有一丁點要醒過來的痕跡。
“你好討厭!”蘇末離恨恨地擡起腳踹了他一腳。
他仍然一動不動。
蘇末離無計可施,決定試着將他拖回屋去。
雖然道路崎嶇不平,路邊的小石子可能難免對他的身體造成輕微的傷害,但是除此之外,並沒有其它的辦法可行。
她彎下來,雙手放於他的脅下,在他的胸前十指相扣,就這樣半拖半抱地拉着他往後退。
只是卻沒想到他太重,結果拖了半天,累得氣喘吁吁,卻只把他拖動了不到五米的距離。
看着那離這裡至少有七八百米的小屋,蘇末離苦笑,心想照這樣下去,只怕拖到天亮也不一定能夠把他拖回家去。
哎!她還是另想辦法吧!
比如說回去拿個帳篷之內的,暫時先對付一陣,等他醒來再說吧!
她記得上次收拾他臥室的時候,看到有一個櫃子裝滿了各種露營裝備。
想到這裡,她便將他扔在原地,然後小跑着向小屋跑去。
跑回家後,她翻出帳篷,抱在懷裡就走。
可是看了看自己溼漉漉的身上,再想到同樣溼漉漉的他,便急忙替他拿了一套衣服,自己也換了一套乾淨的衣服,這才抱着所有的東西匆匆地跑回了沙灘。
跑回到沙灘,她四下看了看,最後決定在一棵椰樹旁搭帳篷。
幸虧她從小到大喜歡各種新鮮刺激的運動,所以野外生存技能難不到她。
蘇末離動作嫺熟地搭好了帳篷,將衣服放進帳篷裡,然後跑回連哲予的身邊,依舊以方纔那樣的方式半拖半抱地將他拖進了帳篷。
這樣一來,這才發現自己才換過的衣服又被溼漉漉的他弄得又溼又髒了。
她嘆了口氣,看看昏迷不醒的他,決定幫他換好衣服後,自己便回小屋去換衣服睡覺。
以他們倆惡劣的關係來說,她能夠做到這一步,已經是仁至義盡,是奇蹟了!
反正已經看慣了這個暴露狂的裸體,反正自己對他毫無感覺,那麼替他換衣服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蘇末離一邊勸說着自己,一邊屏息靜氣地將手伸到他的胸口替他解鈕釦。
只是想得容易,做起來難。
不管她再如何討厭他,再如何覺得他的裸、體對自己構不成任何威脅,但是當她冰涼的手指不小心觸碰到他那溫熱光滑的胸口時,還是感覺到了極其地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