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寫版04

似愛而非(重寫版)04

“你這個沒良心的。”我指着他的鼻子罵,鬱悶他總也聽不到。

私以爲,曾經歡樂的回憶,就算是假的,其中也總會有那麼三兩分是真正的開心吧?

我賠了一輩子最後連命也沒有了的愛情,得到的就是這樣的不屑啊。我思索,有點想不通。

我這方面腦子比較笨,總是想不通的。

洛予辰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了個紙箱子,把照片全丟在裡面,隨隨便便地放在門口。接着又躺回沙發上。

他很明顯連看都懶得看它們一眼。

我蹲在箱子旁邊,最後一次緬懷我的寶貝們。

我撈不起來,只能看那僅有的幾張正面向上的。

其中一張,背景是白色的,他從後面抱着我的,旁邊桌子上還有一盆不吉利的菊花。

B市中心醫院麼。

那是高一那年我們好不容易踢進去的青年杯的決賽前夕,因爲決賽是在B市中心體育館的專門足球場舉行,我們就順道進行了B市觀光幾日遊。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晚上去吃宵夜,回來的路上被一羣小流氓堵了。

當時年輕氣盛,人家只是想搶劫,卻還是要逞英雄。看着對方也就和自己差不多大,能怎麼樣,就和他們打了起來。卻沒有想到對方有一個特囂張的人身上帶了管制刀具。

我看到那個人拿着個銀色的東西向洛予辰撲過去,那還得了?想也沒想就擋在他面前。

一陣廝打之後,我終於把刀奪到手上,對方跑了,但是我左腿被拉了一道長長的口子,疼得很,當時不以爲意,後來拉到醫院檢查居然就傷了韌帶,從此之後不能再馳騁綠茵球場。

我聽着醫生的話,瞬間懵了,據說當時是搖搖晃晃,恍恍惚惚,我自己不知道。

我當然不知道,我聽他這麼一說腦子都炸了,就一個想法,不能踢球了怎麼辦。洛予辰是最棒的前鋒,肖恆是最好的守門員。我不熱愛足球,但是我的生存意義就是看着洛予辰衝向對方球門的背影,看着我拼命撲掉對方進球時候肖恆獎勵的笑容,一下都沒有了,我怎麼辦。

我發誓我當時不是像後來洛予辰說得一樣,裝出一副失落的模樣讓他內疚,讓他覺得他欠我的,用這個把他留在我身邊。

用這樣的方法把他拴在我身邊一輩子,我還不至於。雖然後來用得方法大概比這個還卑鄙。

聽了醫生的說法,當時洛予辰就說,你不在後方,我留下也沒有意義。

聽到他這麼說的時候,不得不承認,我心底還是狂喜的。

我自私到根本沒有考慮洛予辰是懷着怎樣的心情說出那番話的,就只想到自己。

後來的決賽,我沒能去看,聽說洛予辰幾乎拼了命,還是輸了。

雖然輸了,洛予辰在青年杯的出色表現還是讓國家隊教練親自來找他商談,但是他卻說,其實我對足球沒有興趣,想好好考大學。

後來好幾次,我都看到他抱着塵封在櫃子裡的足球,偷偷哭。

他真的很熱愛足球,而我不一樣。對我來說足球的意義就是洛予辰,沒了洛予辰,足球之於我,什麼也不是。我只是爲了追着他跑,能在球場的後方看着他向前奔馳充滿活力和陽光的影子。我只是爲了聽那一句,有你在後面我很放心。

我斷了他最好的夢想,我佔着他的愧疚,沒有能夠在那個時候挺身而出告訴他,堅持下去。沒有我的球場你仍然可以飛得很高很遠。

無數次憎惡過自己的卑鄙。

不過因果循環,必有報應,上天哪會讓我這等人逍遙,我很快地得到了相應的懲罰。

如果不是我藉着受傷,趁機霸佔洛予辰的溫柔執意在醫院逗留那麼久,我們就不會在那裡遇到夏明修。

那天我還不能走,他推着我在醫院的草地上散步,陽光非常燦爛。

我像個八哥一般一刻不停地叨叨些有的沒有的,他肯定都沒有認真聽,我也不在意,只是突然發現他慢了下來,強烈地感覺到他過度的心不在焉後順着他愣神的視線望過去。

那一天夏明修穿着傻傻的條紋病號裝,睡在一把白色的椅子上,就像以後每一次見到他一樣超然脫俗,陽光把他當時還是黑色的頭髮染成栗色,讓他整個人散發着一種天然的淡淡光暈,他熟睡着彷彿天使一般,那樣的蒼白透明,彷彿一碰即碎。

男人的直覺也是可怕的,我在第一眼看到夏明修的時候,第一眼看到洛予辰看他的眼神的時候,就隱約猜到了最終這個令我灰心喪氣的結果。

誰能想到愛神丘比特拿着他的小弓在一個醫院裡轉悠,然後看到沒有資格被他射中卻弄巧成拙成了紅娘的我,一定從心裡笑死了。

有些緣分類的東西,不是你的,就是求不得。

我把視線從醫院的照片上移開,又看了一張,是摩天輪,新年的夜裡。

他那時已經褪去了少年的青澀,戴上了銀色的十字架,英逸冷漠,俊美逼人。

他的生日是聖誕節,那年他十八歲,是剛剛出道卻驚豔四座急速躥紅的歌星。

他長得那麼帥,在路上被星探要死要活地拖住也算是情理之中,相較而言,其實那一年對我來說,纔是天翻地覆的鉅變。

我,這個普普通通的我,這個娘早死沒有爹,在舅舅家過着寄人籬下不算寒酸卻也不算快樂的日子的從來沒想過能飛黃騰達的人,突然憑空冒出來一個哥哥。

經他們千般舉證,萬般說明,我突然明白了爲什麼我從小到大就沒有父親,於是搖身一變成了某巨頭娛樂公司總裁的私生子,現在老頭子駕崩了,腦子進了水要把他旗下一半的公司股權留給我這個他一面都沒有見過的兒子,更不正常的是他離了婚正牌夫人的親生兒子,我的半個哥哥,不僅不學古代王爺們謀權篡位更改遺詔的把戲,反而從一開始就非常善良地對我特別好。

於是我突然有了錢,有了公司,有了個哥哥。

如此一來,洛予辰成了藝人,而我則成了能主宰他生殺大權的人。

我哪可能去害洛予辰,我捧他還來不及呢。他當時已經和夏明修在一起了,跟我的關係也疏遠起來。他不是會因爲我成了總裁就會來和我拉關係爲自己的前途求我的人,但意外的是他來求我了。

他請我提拔夏明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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