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們不要理她。”杜安然挽着白茹雲低頭就走,她沒有想到,辛母會跑到機場來。
“白茹雲,你別給我裝聾作啞!”辛母推搡了白茹雲一下,白茹雲沒有站穩,腳下一滑,整個人往身後倒去。
“媽!”杜安然趕忙扶住她。
“真是老了……”白茹雲並沒有發火,只是摸摸額頭,扶着杜安然的手臂纔算是站穩。
“伯母,您再這樣,我就叫警察了!”杜安然發了火,真當她杜家人好欺負嗎?
“你有什麼資格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辛母不依不饒。
“那您也沒有資格教訓我。”杜安然冷聲道。她真不明白辛家人的思維邏輯,好像他們杜家欠了他們似的。
“白茹雲,只要我今天不走,你也休想走!”辛母拉住杜安然的母親,推拉之時,白茹雲的腳被人絆了一下,辛母趁機拉住她,杜安然見辛母不肯放手,就輕輕推了辛母一下,哪知,辛母往後退的時候,一腳踩空,整個人往身後倒了下去。
“媽!”“伯母!”辛子默和池雪一起去扶,但辛母已經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不一會兒,地上出現了幾道血跡。
杜安然嚇着了,睜大了眼睛,連連退了幾步,她真不是有意去推辛母的。
有好事者攔下了杜安然和辛母,並用手機拍下了照片,果真沒有多久,警察就來了,機場頓時一片混亂。辛子默趕緊打了救護車,和池雪一起將辛母送到了醫院。
臨走時,辛子默看了一眼有些呆住的杜安然,狠狠冷聲道:“如果我母親出了意外,你也別想再過任何安生日子。我母親說的不錯,杜家的女人果真是一個個都不知廉恥!”
辛子默跟着救護車走了,他沒有回頭,但他似乎聽到身後傳來一聲“辛子默,你禽獸不如”!是,那就當他禽獸不如好了,他的脣邊彎起冰涼的弧度。
警察過來維持了大廳的秩序,看熱鬧的人從越來越多到慢慢減少,漸漸也退散了。杜安然看了看大廳裡的時鐘,正好是晚上九點。她隱約聽到,去法蘭克福的飛機要起飛了。
杜安然和母親都沒有走成,她們被帶到了警察局。杜安然想,辛子默到底是要整死她纔會開心。
“安然,還是沒走成……”從警察局出來的時候,白茹雲黯然神傷,語氣裡透着絲絲悲涼。
“媽,找個機會我們再走。”杜安然安慰她。
“安然,你怎麼不問,辛子默的母親爲什麼會認識我。”白茹雲淡淡道。
“媽,提她做什麼,真是鬧心!”杜安然道。
天空看不見一絲雲彩,都市的長明燈將整座城市染得濃墨重彩。夜風寒涼,吹在杜安然的身上,她禁不住打了個寒戰。她的心更是冰涼冰涼,就像那冬日的雪,哀慼一片。
“我們去醫院看看她吧。”白茹雲忽然站住了腳步。
倒是杜安然有些愣住了,在她眼裡,母親雖然溫和善良,但還不至於到這種以德報怨的地步吧?杜安然沒好氣道:“不去。”
“畢竟是因你失手,更何況,有些話,我想去找她談談。”白茹雲嘆了一口氣。
杜安然拗不過母親,但心裡又確實不想去。白茹雲似乎看穿了杜安然的心思,她笑了笑:“我一個人去就好,你在家等我。”
杜安然肯定不會讓母親獨自去醫院的,她哪能放心的下。她拉了拉母親的手:“我陪您一起去。”
“也好。”白茹雲點點頭。她們將行李又全部搬回了家,從門口坐了一輛車去了醫院。
打聽到辛母的病況,似乎沒有大礙,但人還沒有醒過來。杜安然便躊躇地站在病房走廊暗處,沒有再進去。
“媽,還要等下去嗎?”杜安然想勸母親回家,畢竟已經近十點了。
“再等等吧。”白茹雲很執着。
走廊的暗處沒有燈,杜安然看不到母親的神情,只能察覺到她語氣裡隱隱的悲涼。
“檢查報告出來了,病人頭部並沒有大礙,但涉及到了舊傷,怕是要住院觀察一段時間。”走廊亮處,一個醫生的話驚醒了等待中杜安然。
“謝謝您了。”這低沉而熟悉的聲音,更是讓杜安然的心一顫。
而後,便是醫生的鞋子在空寂的走廊上行走的聲音,病房區又恢復了平靜。
“安然,和我一起進去嗎?”白茹雲道。
“不了。”杜安然趕緊搖搖頭,“我不進去。”她是怕看見辛母了,那個女人,讓她產生了由衷的恐懼。
“那你在這等我,我去去就來。”白茹雲道。
“嗯,媽你自己小心些。”她怕辛母又做出傷害母親的事情。
白茹雲孱弱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了杜安然的面前,黑色的走廊暗處只剩下了杜安然一個人。她望着深夜寂靜的醫院,心裡產生了巨大的惶恐。
她從小就害怕醫院,尤其是晚上的醫院。這讓她想到了黑暗,想到了無窮無盡的苦難。她的心忐忑不安起來,莫名有些焦急。
恰在這時,醫院外似乎傳來了幾聲女人的哭泣,斷斷續續,伴隨着風傳到她的耳中,讓她毛骨悚然。她站在暗處有些不知所措,總似乎能感覺到有黑影在面前晃來晃去,又像是聽到黑影在說悄悄話。
此時,十點整來臨,不知哪個角落傳來一聲低悶的鐘聲,焦灼不安的杜安然輕輕“啊”一聲,嚇得蹲在了地上,把頭埋在膝蓋裡不敢做聲。
她不敢擡頭,她不知道自己都這麼大了,怎麼還會這樣膽小。
黑暗裡的杜安然抱着瘦弱的身軀,如同在枝頭飄零的黃葉,微微顫抖。
辛子默轉頭的時候,恰好看到這一幕。因爲走廊裡太暗,他起初還不敢肯定是杜安然,但那身形和衣服他越看越像,便走近了一些。果真是她……
將頭埋在膝蓋裡的杜安然警惕性提高了很多倍,以至於她在寂靜中察覺到了腳步聲。由近及遠,慢慢向她走來。她越發害怕,不知所措。
“安然?”辛子默走到她面前,半蹲下了身子。
杜安然辨出了是辛子默的聲音,她這才緩緩擡起頭,只是,她不知,她的淚水早已哭花了臉上的妝容。
但她總覺得,辛子默比鬼還可怕。她不由退後了幾步,警覺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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