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你別天真了,這裡是頭等病房,你以爲你出院了,那些警察就能住進這裡麼?”李薇薇嘆了一嘆,說道,“你說這些醫生護士爲什麼對你這樣殷勤?是因爲肖寒答應給他們捐款蓋大樓,要是你現在走了,肖寒認爲他們做的不好,捐款的事泡湯,要連累不少人的。
“還有這樣的事?”沈星辰詫異了。
“星辰,你別想太多了,乖乖躺着吧,肖寒來了,你可千萬別提這事,不然以他的脾氣……”李薇薇不敢說肖寒不會有什麼同情心,要是知道沈星辰該做檢查的時候讓給別人,又是一通是非,便道:“剛纔看哪個唐雷,手上的傷口好像還在流血,樣子也挺可憐的,別看他們警察平時威風八面的,遇到事情也跟普通人差不多。”
沈星辰神色有些黯然了。
李薇薇安慰了她一陣,接到一個電話說有急事就走了,之後她心情還是有些鬱悶,便站起來想要出門走走,卻發現病房門口有一個小女孩,正咬着手指看着她房間裡的玫瑰花,小女孩六七歲左右,梳着羊角辮,穿着小紅裙子,臉圓圓的,很是可愛。
“小妹妹,你看什麼呢?”沈星辰蹲下來衝着小女孩笑笑。
小女孩嚇了一跳,像是做錯事一樣,擺手道:“我就是看看,我沒想要拿,我沒想要拿。”
“不要緊張。”聽到小女孩奶聲奶氣的話,沈星辰笑了,從花瓶裡拿出一朵最鮮豔的玫瑰,又拿了一個蘋果,遞給小女孩道,“姐姐送給你,拿去玩吧。”
“謝謝姐姐。”小女孩一手拿着玫瑰,一手抱着蘋果,奶聲奶氣道了謝之後就蹦蹦跳跳走了。
沈星辰笑笑在走廊走了幾步。迎面碰上慌慌張張趕來的小護士,道:“沈小姐,李小姐被歹徒劫持上天台了。”
“什麼?”沈星辰慌了,趕緊跟着小護士走。
醫院的天台上站了不少人,李薇薇正被人用刀挾持着,嚇得花容失色。
“記者來了沒有?”劫持的男子眼中有着瘋狂的光芒。
“來了來了。”一個拿着相機的男子走了上來。
“你是哪家的記者?”挾持着問道。
“魔都晚報。”拿着照相機的男子冷靜回答,咔嚓兩下就抓拍了幾個鏡頭。
“好,你們的報紙我有訂閱的,給我和薇薇姐拍幾張照片,拍得漂亮一點。要登頭版的。”挾持者興奮地說道,還擺了幾個姿勢。
拿着相機的男子,咔嚓咔嚓的拍了幾張,道:“這位先生。保證上頭版頭條,不過呢我覺得薇薇姐的頭髮有點亂,臉上又油了點,不如先補個妝,拍起來才漂亮。”
“你當我傻瓜啊,把我騙過去。我怎麼還能成全薇薇姐呢?”挾持者癲狂道,“薇薇姐,我是你最忠實的粉絲,我要幫你成爲世界上最頂級的明星。你知道世界上最頂級的明星,無論男女都有一個共同之處,就是她們都死在了最美麗最耀眼的時候,比如民國的阮玲玉,還有外國的瑪麗蓮夢露,功夫巨星李小龍,其實同時期比她們名氣大的人有很多,可現在誰還能想起那些人?爲什麼?因爲她們都沒有能把美麗留到最後。讓大家看到了她們又老又殘的樣子。所以薇薇姐,你一定不能這樣。”
李薇薇被嚇得根本說不出話來。
她今天還真是倒黴透頂,原以爲發生那麼大案子。那麼多警察擠在這家醫院,應該很安全,結果才走到大廳,就被這個號稱她超級粉絲的瘋子用刀挾持了,上了電梯,一路押到天台上,說是要成全她,開始不知道想怎麼樣,現在看來,是要壓着她一起跳樓。
沈星辰的心也緊緊揪着,要是這人是要錢還是有什麼別的要求,還好辦一點,至少能多拖一點時間,可眼下就一個毫無理智的瘋子,說跳樓就要跳樓的。
劫持者說完,不在唧唧歪歪給警察在樓下鋪救生氣墊的時間,拉着李薇薇準備跳下去,衆人驚呼聲四起。
就在那一霎哪,從後邊突然跳出來一個人,將挾持者和李薇薇撲倒在地,然後一手抓着挾持着握着匕首的手,一手揮拳用力打向挾持者。
沈星辰看清了,那人居然是唐雷。
李薇薇趁機脫身,跑向衆人這邊。
都說瘋子的力氣比較大,那挾持者見李薇薇跑了,竟然一把將唐雷甩開,就要撲過來,唐雷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撲過去抓着他的腿把他拖了回來,而那個人轉身,向唐雷揮刀,唐雷一閃,險險避過要害,這一刀正砍在唐雷的胳膊上,鮮血立即濺出。
圍觀的人又發出一聲驚呼。
這一切都是一霎那發生的,很多人都來不及反應,剛纔拿相機的人,把相機一甩給身邊最近的人,也撲過去幫忙,另外有兩個醫院護工模樣的隨後也過去幫忙,幾個人很快就把那瘋子給制服了,一堆警察不知道什麼時候涌上來,一起把瘋子押了下去。
嚇得面無人色的李薇薇,在醫護人員的陪同下和沈星辰一起下樓。
畢竟是大牌明星,醫護人員和心理醫生都圍着李薇薇轉,倒把沈星辰給擠到了一邊。
沈星辰乾脆就走開,她想要去看看唐雷怎麼樣了,這個警察之前雖然對她說了些不好聽的話,不過今天的表現真的不愧是一條鐵錚錚的漢子,他胳膊上還有傷,居然能從下面水管爬上樓頂,並且跟歹徒搏鬥,還是爲了救一個曾經羞辱過他的女人,這是真正的以德報怨。
他是受傷才進醫院的,那種情況下,完全可以不參與這件事,誰也不能說什麼,要是他硬參與此事,出了事,人家反而會說他記着舊恨,不肯盡力,要說這是身爲警察分內的事,真的說不過去。
剛纔真的很險,瘋子那一刀差點砍在唐雷要害。
想到之前李薇薇的那番痛罵給他帶來的麻煩,到底是因她而起,就算唐雷指責錯了,也不過是幾句話,說起來她會病發很可能是之前聽李薇薇說了珠寶展的慘烈,又看了電視,情緒本就激動,恰逢唐雷過來,說了幾句話,這才導致她病發,責任並不全在唐雷身上。
並且她失去了記憶,也許唐雷的指責並非是無故,這樣一想,她不免有些內疚,問了護士唐雷所在的病房。
走到門口,卻聽見一陣壓抑的女人哭聲,這哭聲很悲傷絕望,她的心頓時跳了一跳,唐雷的傷該不是那麼嚴重吧?
卻聽見唐雷的聲音,“嫂子,你別太擔心,這不只是初步診斷麼?也許情況沒有那麼糟糕。”
帶着沉重悲慼的女子哭聲,邊哭邊道:“再樂觀也不過是勉強能站起來,還要經過長時間的康復,我們娘倆可要怎麼活?就算手術費局裡報銷,還有醫藥費,營養費呢?何況現在局裡還沒有說會不會出這筆手術費,二十多萬呢,聽說後期康復治療費用更高,都說手術成功率不高不太建議動手術……我一個女人帶着個孩子,要工作要照顧孩子,還要照顧他,這日子可怎麼過下去?”
“媽媽,別哭。”
稚嫩的小孩聲音響起,
“嫂子,你先冷靜一點,局裡會想辦法的,別嚇壞孩子。”唐雷盡力安慰道。
女子哭聲消失了,可無聲的哽咽更讓人心碎。
唐雷又勸了一陣,好像還給了錢,之後腳步聲響起,沈星辰急忙閃過一邊。
只見一個面容憔悴的中年女子抹着眼淚牽着小女孩走了出來,小女孩身上的紅裙子紅得像血,手裡還拿着一隻有點焉的玫瑰花,母女兩沒有看到或者說沒有留意到門口的沈星辰,就那麼走過去。
沈星辰想了一下,還是敲了敲門。
唐雷正點了一根菸,一擡頭,看見沈星辰,目光中沒有一絲詫異,正想吸一口煙,突然意識到什麼,便把煙掐了,淡淡道:“進來吧?”
沈星辰慢慢走了進去。
唐雷問道:“你來了多久了?”
“一會了,剛纔不方便進來。”沈星辰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偷聽了人家說話那麼久。
唐雷笑了一笑,那笑容怎麼說呢,有點嘲笑,可又不像是嘲笑沈星辰,之後他說道:“如果你是爲剛纔的事來道謝的話,真的不必了,我只能說我這是做了我認爲該做的,警察的職責。”
“我知道,您說這是您做警察的職責,可我知道,這不是必要的,您當時還受着傷,真的很危險。”沈星辰很真誠說道。
“什麼是必要的?什麼是不必要的?”唐雷笑笑,“警察在執法過程中沒有一定的教條,沒說下班就不需要抓歹徒,拘捕犯罪嫌疑人,抓對了是將罪犯繩之以法,萬一事後證明人家是清白的,這事就說不清,從嫌疑人或者現場人員的角度來說,就比如李薇薇,碰到這樣的珠寶劫案,受到那麼大驚嚇,已經很倒黴了,卻還要被警察再三詢問一些重複好幾遍的話,甚至在碰到一兩個跟我一樣心急又帶點負面情緒的,你們又何其無辜?只能說這個世界誰都不是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