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辰跟着到了二樓,問清楚,肖寒住那間,她就選了一間離他最遠的。
肖寒沒有意外,吩咐人先收拾,然後帶沈星辰各處逛一逛,接着下樓吃飯。
吃飯的時候,沈星辰把食不言寢不語貫徹得很徹底,今天說的話夠多了,說多錯多。
吃完飯,房間收拾好了,沈星辰檢查好門鎖,確定這門可以從裡邊反鎖,外邊打不開,鎖死之後,她才躺在牀上長長鬆了一口氣。
不是她自投羅網,只是像肖寒說的,他要真想要做什麼,住哪裡都一樣,根本躲避不了,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這樣可以降低他的戒心,某一方面來講比較安全。
當然爲了防止有什麼突發狀況,比如他喝醉了,晚上走出房間之類的,門窗還是要鎖好,清醒的時候也許他能清楚分辨厲害關係,可萬一喝醉了就難說了。
就這樣平靜無波的過了兩日。
倒是宋家大宅,這兩日頗有些氣氛緊張。
宋家當家人,也就是宋景華的父親宋海峰,陰沉着臉訓斥自己的弟弟宋海濤。
“你居然瞞着我做這種事,我們千辛萬苦搭上何副局這條路子,就是爲了這點小事麼?現在你看怎麼辦?”
宋海濤額頭直冒汗,低聲道:“大哥,這我也不知道會弄成這樣,我以爲不過是一個小丫頭片子,教訓一下而已,你不知道雅兒當時傷得有多嚴重,我也就隨便一個電話,沒想到,他會做得那麼絕。”
“你還狡辯,不就是一個耳光麼。能有多嚴重?”宋海峰猛然一拍桌子,“你知道不知道,這些當官的都是吃人不吐骨頭,他們的人情是好欠的麼,你也說對付一個丫頭片子而已,買通醫生誇大雅兒的傷事讓她蹲幾天看守所,再請個好律師告她一個蓄意傷人也就夠了,你幹嘛要做那麼多事?非要弄出人命才甘心麼?”
宋海濤垂頭喪氣不敢接話,他一向疼女兒,那天看到女兒哭得那麼悽慘。一時忍不住就……他真沒有想到事情會鬧那麼大,而且過了那麼久,那姓何的會翻出這事來要挾他。並且一開口就要五百萬華夏幣。
宋海峰知道這個弟弟一向有勇無謀。卻沒想到那麼沒有腦子,疼愛女兒,希望能成全女兒的心願,讓女兒嫁入金家,這想法沒錯。兩家聯姻對宋家也有好處。
可不是這樣狠絕的手段,真把那個女孩子整死了,金峰難道還會娶宋雅麼?就算一時間逼得金峰勉強娶了宋雅,稍微有點人性的人會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從而對宋雅心生怨恨,這樣的夫妻做的有什麼意義,結親也會變成結仇。
這樣的消息傳出去。外人也會說宋家的人心狠手辣,太過殘忍,影響宋家名聲。還給姓何的一個把柄,時時威脅宋家。
如今就是姓何的討債的時候,也不知是不是因果報應還是世上的事就是那麼巧,這姓何的兒子居然弄壞了人家作爲證物的一根翡翠玉鐲。
居然還厚着臉皮大言不慚說那姓沈的女孩子是存心報復,也不知道認識了那個大人物。硬是把那根不值錢的玉簪鑑定成值幾百萬的名貴珠寶,強逼着要他們父子賠償。
姓何的說。事情因爲宋家而起,宋家該負責的。
真是豈有此理,連刑事案件的證物都能被弄壞,這姓何的怎麼搞的?這樣沒用的兒子也弄去做刑警,還查什麼案子?幹個小刑警幾輩子都賺不到五百萬,要好好呆在家裡什麼都不做就相當於賺五百萬了。
再說了,姓何的好歹是個副局長,能讓人隨意冤枉麼?這玉簪值五百萬也許誇大了點,但是也離譜不到那裡去,不會是夜市上幾塊錢的便宜貨,那麼貴重的東西都摔了,跟他們宋家有什麼關係?居然賴到他們頭上,真是無恥之極。
宋海峰氣得來回度步。
宋海濤大氣都不敢出,只垂頭聽兄長訓斥,可看見宋海峰走來走去,煩惱得就是不說話,他忍不住試探道:“大哥,不就是五百萬麼?當破財消災。”
他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又惹得宋海峰大怒,“五百萬,你說的輕巧,好像我們宋家有金山銀海可以隨便扔,就算金山銀海也經不起這樣扔法,何副局要是連這種小事都擺不平,就表示他升任局長無望,我們先前在他身上投資了那麼多,眼看就要打水漂了,還要繼續在往裡邊投錢?”
“要不,就不給吧,反正上次的事我說得也很委婉,我可以說是姓何的自己理解錯誤。”宋海濤有小心翼翼提議。
“不給,姓何的開了口,只要他目前還在這個位置上,就有辦法讓我們灰頭土臉,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宋海峰怒瞪了弟弟一眼,“這事都是你惹出來的,現在怎麼做都是錯了。”
“大哥,要不這筆錢我自己出吧。”宋海濤說什麼都是錯,只能垂頭喪氣的道。
“你以爲我跟你計較錢麼?”宋海峰稍微緩了緩語氣,“這件事你別管了,我會想辦法解決,只是以後你兩個女兒的事,你要盯緊一點,雅兒就先不說了,讓她最近呆在家裡少出去就是了,一出去就惹事……至於妍兒,她年紀也不小了,不說馬上嫁人,至少也得有一個固定交往對象。”
提到長女,宋海濤精神了一點,道:“大哥,妍兒最近跟金鼎珠寶公司的肖寒挺不錯的,那個年輕人你也見過,商界年輕人中的翹楚。。”
知女莫若父,宋妍的心思,宋海濤早就看出來了,肖寒這個年輕人也很有能力,符合他心目中乘龍快婿人選。
宋海峰卻擺擺手:“肖寒這個人背景太過複雜而且太精明,我看他對妍兒根本沒有意思,你看看他跟我們宋家談的那份合約就知道了,光想着佔我們宋家便宜,我看他純粹就是看出了妍兒的心思,故意開出那麼苛刻的條件。那份合約不能籤,要讓外人知道我們宋家連這樣的合約也肯籤,還以爲我們內部出了什麼問題呢。”
“可是妍兒說這份合約還是有利可圖的,放棄了未免可惜。”宋海濤想到宋妍的心思不免一臉憂心,女兒一向眼高於頂,好容易喜歡上一個男人,這要是家人也不支持,她一定很傷心。
“沒有什麼可是,這事我決定了。”宋海峰有些苦口婆心,“我知道你疼女兒。可疼女兒不是這樣疼法,你這樣驕縱是害了她們,雅兒就是個好例子。以前人家頂多說雅兒任性一點,可玻璃種血美人的事一出來,現在誰不說她是個草包?”
宋海濤忍不住替女兒辯解:“雅兒也不是故意的,事實證明她也沒錯,只不過年紀小。沒有堅持到最後。”
宋海峰真不想說什麼了,不清楚人家投標的是什麼東西就貿然出價,交付完貨款之後才知道買的是什麼,事後還想要鬧着退款,這事成了商界一大笑話,宋家的臉都給她丟光了。
本來還想要撮合她跟周錫海。就算周錫海的父親周達興升不了官,這老頭在官場上的人脈也夠廣,能夠幫宋家。
也怪妹妹嫁給周達興做續絃那麼多年。肚子一點消息都沒有,現在看來是不能生了,周達興就那麼一個兒子,現在一門心思爲兒子謀劃,要是宋家傾盡全力把周達興捧上去。事後他過河拆橋宋家也拿他們沒有辦法。
所以要想辦法再次聯姻,把周達興綁在一條船上。
可經過那件事。周錫海被嚇壞了,對宋雅避之不及,想要把宋雅嫁給他估計是不可能,至於宋妍年齡又比周錫海大了幾歲,個性也太強烈,周達興的爲人不會給兒子娶一個拿捏住兒子的媳婦。
“算了,你先出去吧,我一個人靜一靜。”宋海峰擺擺手,捏了捏眉心
宋海濤只好先出去了。
剛出門口,就碰到宋妍。
宋妍正想要說話,宋海濤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拉着女兒直到走到自己房間。
一進門,宋妍就迫不及待的問道:“爸,你跟大伯聊了什麼,我遠遠聽見大伯好像很生氣,還提到什麼錢,是不是雅兒上次的事,大伯還氣到現在?”
“不是,你大伯不是那麼小氣的人。”宋海濤不願在女兒面前說大哥的不是,含糊道,“也就一點小事,你大伯只是脾氣急了點,聲音大了而已,他也是關心我們才這樣大聲。”
“哦!”宋妍知道父親一向尊敬大伯,也就沒有在追問,只問道:“爸,跟金鼎公司的合約大伯怎麼說?”
宋海濤爲難的看着宋妍,難以開口。
宋妍察言觀色,頓時明白了,有些失望道:“大伯還是不同意?”
宋海濤點點頭,“在商言商,這條約真的很苛刻。”
“可是我不是解釋過了,這個項目還是有利潤的,而且這是我們跟金鼎珠寶公司合作的第一步而已,日後還有很多合作計劃。“宋妍有些着急,要是這個合約談不成,以後找藉口見肖寒就很不容易了。
宋海濤爲難道:“妍兒,最近宋家很多生意都不太順利,還有雅兒……爸知道你的心思,可那男人根本就沒把你當回事,我女兒那麼優秀,還怕嫁不出去麼?”
“爸,我也是爲了公司着想,要不我自己跟大伯解釋,這個項目真的可行,而且合作的消息傳出去,也能消除外界對我們的一些負面看法。”宋妍豔麗的臉龐上佈滿倔強,她不是個輕易認輸的人。
“妍兒,你大伯決定的事不會更改的,何況最近宋家那麼多負面新聞還不是我們這一房弄出來的,你大伯心情不好,你別去煩他,以後還有的是合作機會,這次就算了。”宋海濤竭力勸說女兒。
想到大伯那張古板的臉,其實宋妍也有些膽顫,不敢去騷擾大伯,值得緊要雙脣,一臉的不甘心。
次日,宋妍還是打起精神,精心打扮之後。來到金鼎珠寶公司找肖寒,想做最後得努力,勸他稍稍讓點步,卻被他的秘書告知,那份合約現在由鄧經理負責,談合約就找鄧經理。
宋妍滿腔熱情被澆熄了不少,不過既然來了,也不能空手而歸,便去找鄧經理。
結果在門口卻碰見鄧經理笑容滿臉的跟華興地產的李大深握手告別。
李大深看到宋妍,微笑着打了個招呼:“宋大小姐。早上好啊,沒想到在這裡碰到你。”
宋妍最看不起李大深這樣一身暴發戶氣息的商人,冷淡的應酬了一句。“是啊,真巧。”
李大深這人也識趣,寒暄兩句就走了,只是臨走的時候別有深意的看了宋妍一眼,眼中似乎有些嘲諷之意。
宋妍心中惱怒。卻不好太過計較,只上前對鄧經理道:“鄧經理,聽說金鼎跟宋氏的那份合約現在由你負責?”
鄧經理有些莫名其妙:“金鼎跟宋氏有合約麼?”
宋妍臉色頓時冷了下來,忍住氣提醒道:“就是那個舊城區重建計劃。”
“哦!那個啊,我還以爲宋氏對那個合作計劃已經不感興趣呢。“鄧經理一臉抱歉,隨後道:”不過我剛纔已經跟華興地產的李董簽好合約了。真抱歉。”
“鄧經理,你什麼意思?這個計劃我們宋氏跟金鼎已經談了很久了,現在你們連招呼都不打就跟別人簽約。是不是有點過分。”宋妍徹底怒了,柳眉倒豎滿臉寒霜。
鄧經理客氣道:“宋小姐,真的很抱歉,不過我幾天前才從肖總手中接過這個計劃來做,之前肖總跟宋氏是怎麼談的。我真的不清楚,我只知道我一接過這計劃。李董就找上門跟我談,他們很有誠意,所以我們就簽了正式合約,我不知道你們宋氏也有意思,可能是我疏忽了,抱歉。”
“那麼大的合約,你一句疏忽抱歉就能了結的麼?”宋妍怒氣完全上來了,厲聲質問起來。
“宋小姐,你們宋氏要是真有興趣,就跟緊一點,我接手這份計劃書幾天了,全公司的人都知道,宋氏卻始終沒人來跟我接觸,我們雙方連個初步意向都沒有,我們跟其他公司簽約也是合情合理的吧?”鄧經理不卑不亢的回答。
宋妍語塞,是大伯說這合約條款太過苛刻,對宋氏不利,不能籤,要求修改部分條約,並且宋氏不能表現的太過急切,免得給對方一個吃定了的感覺,更難讓步,就先緩幾天再說,所以她才幾天不跟他們聯繫的。
可按常規,既然宋氏沒有拒絕,那麼另找人簽訂合約之前,金鼎公司是先要通知宋氏一聲的,當然這只是商場不成文的規定,也有怕人搗亂,悄悄就把合約簽了的。
“你們肖總呢?我找他談。”宋妍冷着臉問道。
“這個要問總經理的秘書,我只是一個部門經理。”鄧經理依舊不卑不亢。
宋妍覺得跟一個小小部門經理吵鬧有失格調,便又氣沖沖的找肖寒的秘書去了。
肖寒的女秘書林秋紅是個三十出頭的剩女,姿色平庸,反正是帶出去不會有人懷疑老闆跟秘書有一腿的那種,不過一般秘書多數分兩種,有姿色能力卻普通那種,另一種就是沒有姿色能力很強。
林秋紅顯然屬於後者,此時正坐在自己的辦公桌打字,宋妍怒氣衝衝而來,她眼皮擡都沒有擡,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電腦屏幕,只道:“宋小姐,總經理不在。”
“他什麼時候回來?”宋妍毫不客氣的質問。
“不知道,肖總好幾天都沒有來公司了,公司的事現在多數是鄧經理負責,您有事可以找鄧經理。”林秘書嘴裡說這話,手卻一直沒有停,看來一心二用的本領很強。
宋妍卻覺得受到了輕視,怒道:“他去哪裡了?”
這種語氣好像是老婆質問老公去向說的,林秘書終於停下了手上的工作,用很是詫異的眼光看着宋妍,彷彿在問,這關您什麼事?
宋妍不耐煩又問了一聲。
林秘書這才道:“不知道,總經理臨走的時候沒說。”
“你什麼都不知道,怎麼當秘書的?”宋妍忍不住怒喝。
林秘書雙手又放在了鍵盤上,打起字來,看都不看宋妍,道:“宋小姐,我只是個小秘書,做好老闆交代的工作就好,其餘的我不過問。”
“你。”宋妍終究不是宋雅那麼沒有腦子,做事不管不顧,氣一上來就猶如潑婦一般,她知道此時吵鬧除了丟了之外討不到半點便宜,跺了跺腳之後只能走了。
怒氣難消的宋妍駕着她的紅色跑車奔馳在馬路上,漫無目的行駛了一段,覺得有些渴,便把車停在了一家高檔餐廳門口,隨後進入餐廳。
進入餐廳之後,她眼睛卻一亮,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前面悠閒喝着咖啡的正是肖寒。
儘管之前怒氣衝衝,可一見到肖寒,宋妍的怒氣就熄滅了,暗暗整理了一下衣裙,邁着優雅的步伐,帶着迷人的笑容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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