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人與女子!

李鈺拿過長命鎖來,笑道:“好精巧的手藝,這可不像是父皇的手筆,是娘娘的心思吧?”

吳貴妃含笑點頭:“本宮平日裡沒別的本事,只能在這些事情上下功夫罷了。”

李鈺笑着搖了搖頭,又輕聲嘆道:“父皇身邊有娘娘照顧,我和太子都放心了很多。”

“能夠服侍陛下,是本宮的福氣,也是責任。”

李鈺對吳媛瞭解並不是太深,但對她的父親吳崇古卻深入瞭解過。這位大周朝的禮部尚書之前在鄉里就是有名的大儒,教導出來的女兒自然不會差到哪裡去。只是吳貴妃一直沒有子嗣,也不知道她能安分多久。

想到宮裡的楊氏姐妹,李鈺於默默地喂她擔了一把心。

吳貴妃也沒有多呆,跟李鈺說了一會兒話,又叮囑她好生將養身體,便告辭離去。

李鈺悶在屋子裡坐牢一樣熬過了十二日,終於苦苦哀求了杜嬤嬤准許她用熱水擦身。她還想洗一洗頭髮,又被杜嬤嬤嚴詞拒絕了,最後哀嚎着趴在枕上捶牀。

終於熬到了滿月這日,李鈺睜開眼睛第一件事不是問滿月酒怎樣,而是叫蓮霧把浴室裡暖玉鑲嵌的浴池注滿了水,不等杜嬤嬤說什麼便麻溜兒的把自己泡了進去。

雲啓爲他的大兒子舉辦了一場並不算隆重的滿月宴,席間只請了跟自己和李鈺特別要好的幾個人:上官默,韓嶽,李鐸,雲越,花滿樓等人以及衛奕星。

來人不過十幾個人,算起來都是至交至親。

李鐸身爲舅爺,又是太子,身份貴重要緊,自然坐首席高位。

雲越雖然是王爺,但輩分兒矮了一級,剩下的官職身份也都相當,大家一時沒辦法排序,便只按年齡大小先後入座。

相比來說衛奕星就勉強些,再加上雲啓打心眼兒裡不喜歡這傢伙——曾經跟李鈺整天泡在靶場練槍法,還跟李鈺同乘一騎什麼的,這些陳年舊賬駙馬爺的心裡都記着,且一筆一筆的清楚着呢!

懷着這份小心思,雲啓原本是打算把平西候衛奕星趕到下手去坐,熟料這廝臉皮太厚,直接跑去做到了李鐸的身旁。

雲啓看李鐸微微皺了皺眉眉頭,順手遞給他一塊糕點,便沒再好意思說什麼。

衛奕星對赫赫有名的西南王也沒什麼興致,他來參加這場滿月酒一來是衝着李鈺,二來是想着好久沒見李鐸了,也不知道這位小太子最近過的怎麼樣,是不是還那麼容易發脾氣。

一想到他那生氣的小模樣,衛奕星的心裡就像是揣了一隻貓,抓心撓肺的怎麼也坐不住,於是一向最不喜歡應酬的衛少將軍就在他母親那裡主動請纓領了這樁差事往公主府來吃滿月酒。

想不到,有些日子沒見,小太子居然有些轉性,不但沒橫眉冷眼的瞪自己,還給了自己一塊糕點?

衛奕星忍不住得意一笑,又賊兮兮的靠過去,低聲問:“太子爺,最近忙什麼呢,總不見您人影?該不會把咱給忘了吧?”

李鐸微微皺了皺眉頭,低聲冷笑:“吃東西還堵不住你的嘴?”

得!炸毛依舊啊!衛奕星無奈的搖了搖頭,端起茶盞來喝了口茶把嘴裡的糕點給吞了下去。

雲啓看李鐸給衛奕星擺臉色,心裡一陣高興。有小舅子給自己報仇的感覺還真是不錯,一時間臉上的笑意也更深了幾分。

這邊幾個爺們兒坐在一起侃大山喝小酒,內宅也頗有幾位誥命夫人來給公主道賀。李鈺痛快的泡了個澡之後梳洗打扮往公主府後花園宴請諸位夫人的明瑟軒來見客。路上又問過杜嬤嬤給西月的賀禮可曾去了韓府,杜嬤嬤忙回一早起來就送過去了,是蘭嫂和元寶帶着去的,這會兒怕是被留下來吃滿月酒呢。

寧國公夫人唐氏離京好多年,因爲孃家兄長的喪事不得不回京後,開始漸漸恢復跟諸位王公侯伯家的往來。而且她的孃家已經全家去了祖籍安葬兄長,帝都城裡能來往的親友越發的少了,而且她跟李鈺也算是有幾分交情,單隻兒子過來道賀感覺還不夠,自己帶着小女兒也來湊個熱鬧。

李鈺進來的時候,唐氏和靖海侯夫人以及高嘉蘭幾人正坐在一起說話。衆人聽見門外丫鬟報了一聲:“公主殿下駕到。”便忙停止了說笑,一同起身上前,行國禮參拜。

“都快請起。”李鈺笑着上前,彎腰扶起了唐氏,笑道:“有些日子沒見夫人了,剛還擔心夫人有事不能來呢。”

唐氏笑道:“縱有天大的事情今日也必要來公主府裡討一杯喜酒的。”

李鈺握着唐氏的手,又跟其他人客氣了兩句,然後去主位上落座並拉着唐夫人坐在自己身邊。

在座的衆人都是極有眼色的,見唐夫人雖然久居邊疆,卻被大公主另眼相看,心裡早就有一翻計較,同唐氏說話的神情越發熱情恭謹。

一時宴席即開,唐氏的小女兒衛玄月被奶孃牽過來給李鈺敬酒,

李鈺又拉衛玄月的手,笑道:“這小姑娘真是可愛,看到她我就想起了自己小時候。”

唐氏笑道:“她可調皮着呢,被她父親給寵壞了,一點規矩都沒有。”

李鈺咯咯笑道:“夫人這是說我呢吧?我從小也是被父皇寵壞了的,跪祠堂關黑屋對我來說可是家常便飯。多少回了我都改不了。”

衆人聽了都笑起來。

李鈺又問衛玄月:“玄月,你父帥有沒有罰過你呀?”

衛玄月搖了搖頭,認真的說道:“沒有,不過父帥生氣的時候玄月很害怕,玄月從來不敢惹父帥是生氣。”

“哎呦呦,你可真是乖女兒。比我小時候強多了,我小時候就喜歡看我父皇生氣。”李鈺摸着衛玄月梳着小抓髻的腦袋,笑道。

唐氏笑道:“公主雖然從小調皮,但也是有真本事的。臣妾這小丫頭若是有公主十分之一的本事,這輩子也就不愁了。”

“玄月是將門虎女,將來你也不用愁的。”靖海侯夫人笑道。

“借夫人吉言了。”唐氏笑道。

一時女眷們圍着養育教導孩子的話題紛紛議論開來,連李鈺這個素來最討厭這些的人也聽得津津有味。果然女人做了母親就大大的不同。

……

宴席進行到一半兒的時候,唐氏趁着李鈺出去洗手的空兒悄悄地跟過去,跟李鈺說起了衛奕星的婚事:“我們一家人離京這麼久,把星兒的婚事都耽擱了。臣妾這次回來除了兄長的喪事之外,國公爺還叮囑臣妾一定要給兒子尋一門好姻緣。這事兒臣妾思來想去,還要麻煩公主幫忙纔好。”

李鈺接過丫鬟遞過來的帕子擦手,輕笑道:“不知道夫人是看中了哪家的千金?”

“我們哪有好的人選?如今這帝都城早就不是原來的樣子,之前我認識的都已經嫁做人婦,而那些年輕的姑娘們臣妾偏生又不認識。所以冷眼挑了這半年,竟也沒有合適的人選,所以才厚着臉皮請公主給拿個主意。”

“夫人這可是爲難我了。”李鈺把帕子丟進黃銅臉盆裡,轉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邊的荼蘼花,輕笑道:“如今朝中重臣也只有那有數的幾個。上官默和韓嶽都年輕,楊時昀,韓胄,胡宗瑞都是寒門出身,他們的女兒夫人只怕是瞧不上吧?再就是吳崇古,雖然他是一方名士,家裡卻只有一個庶女了。夫人能不在乎這姑娘的出身,我就去幫夫人說和。”

“公主真是明眼人。”唐氏立刻笑彎了眉眼,“我們武將人家看中的是姑娘本人的品貌性情,並不十分不在乎那些嫡庶出身。不瞞公主說,那吳大人家的女兒臣妾見過,行事穩重,品貌俱佳,跟我們星兒算是相配。只是,吳家的嫡長女現在是貴妃娘娘,只怕他會嫌我們星兒魯莽,所以才斗膽請公主去求陛下,給我們一個殊榮。”

“明白了。”李鈺微笑着點了點頭,“這事兒倒是不難辦,但我也要問問吳大人,他那女兒是否許配過人家纔好。”

“那就有勞公主費心了。”唐氏欠身笑道。

“夫人不必客氣。”李鈺微笑着轉身,“我們出來好一會兒了,該回去了。”

“是,公主請。”唐氏側身。

……

這邊明瑟軒裡的女眷們聊得熱乎,前面的爺們兒席上也很是熱鬧。

雲啓和李鐸都不能喝酒,偏生他們兩個今天又不得不喝。上官默擺明了不想幫忙,任憑大家端着酒杯一下一下的敬過去。雲啓喝了沒兩杯就醉了,直接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大家只好敬李鐸,恭賀他得了個好外甥。

衛奕星一開始還跟着起鬨,眼看着李鐸喝了幾杯之後臉色由紅漸漸地變白,知道這小孩兒是真喝多了,便開始爲他擋酒。只是他身份使然,不好做的太明顯,便仗着自己酒量好反守爲攻,開始主動敬席間衆人。

席間出了雲啓和李鐸兩個人不能喝酒之外,都是酒仙酒鬼,連上官默也有半斤八兩的酒量,雲越連蒙帶騙也能支撐一陣子,韓嶽花滿樓等人更是海量。

這些人輪番跟衛奕星碰杯,衛奕星就算是鐵打的也撐不住。喝到最後,也是醉了個一塌糊塗。

散席的時候唐氏看見兒子醉醺醺的樣子又生氣又無奈,公主府的管家說已經準備好了客房留侯爺住下,等酒醒了再回去也是一樣。唐氏只得留下一個家人照顧衛奕星,自己帶着女兒先行回府。

散席之後,李鈺看了看西洋鐘錶,對杜嬤嬤說道:“時間還早,我要換身衣裳去看看西月姐姐。”

杜嬤嬤知道勸說也沒用,便吩咐丫鬟拿了出門的衣裳來給李鈺換過,又重新整理了妝容,叫人備了馬車送李鈺去韓嶽府上。

西月今天也出滿月,但還是讓韓嶽去了公主府,韓嶽把自己女兒的滿月酒挪到了晚上。反正他也沒什麼親友,能來的也不過三五個人。雲啓和李鐸已經被灌的爛醉不能來,李鈺索性帶了雙份的賀禮。

西月帶着奶孃丫鬟抱着小嬰兒迎至門口,李鈺見到西月,忍不住抓着她的手感慨:“咱們兩個真是有緣,竟然同一天當娘。”

西月笑道:“我也說這話兒呢,這兩個小傢伙同年同月同日生,也是緣分不淺,說不定我們還能結個親家。”

“只要你不怕我們家那個隨了我的性子頑劣不堪,我是巴不得他娶了姐姐的女兒呢,姐姐這麼溫柔,小丫頭將來也必然是溫和賢淑乖巧懂事的好孩子。”

“那我們可說好了,若是你們家小世子願意,我可就把他認作女婿了。”

“行,那等他長大些你自己問他。”李鈺說着,從奶孃手裡接過西月的女兒,高興地問:“慕兒怎麼樣?晚上哭鬧嗎?”

西月挽着李鈺的手進屋,邊走邊嘆道:“這孩子就是太安靜了,每天除了吃就是睡,還沒怎麼哭鬧過呢。”

“真是乖巧可人,不像我那個小魔星,晚上總是要哭鬧一回兩回的,害得我這幾日總是睡不好。”李鈺對懷裡的小女娃喜歡的不得了。

李鈺和西月就孩子的問題嘮嘮叨叨說了半天,覺得口渴了才轉身要茶。

西月忙親自遞上一隻水晶杯:“剛出了月子還不好喝茶,我叫人煮了西柚茶,公主嚐嚐。”

“介川整日不在家,你一個人在家裡悶,不如和小丫頭一起搬到我那裡去,我們兩個湊在一起也好有個說話做伴兒的。”李鈺喝了兩口茶,說道。

西月笑着搖頭:“那可不行,我若過去了,肯定要礙着王爺的眼。”

“臨州碼頭已經竣工了,過幾日有個通航慶典。太子要去燕州,臨州的慶典就只能他過去了。”李鈺無奈的笑着嘆了口氣,“因爲我懷着身孕,這大半年來他竟沒出過京城,不但臨州那邊,還有東陵,江寧以及西南渝陽那邊有好些事情都需要他去處理,我不能幫他,也不好總拖他的後腿。”

“臨州碼頭也竣工了!”西月也忍不住感慨,“這幾年,陛下兢兢業業治理天下,這百姓的日子是一年比一年好了!還記得當初跟着王爺第一次來帝都城時,還是餓殍遍地呢,如今五年過去,再出去看看,處處都是欣欣向榮的景象!這裡面可有公主不少的功勞——尤其是通州臨州這兩個大碼頭,直接把江北這盤死棋給盤活了。”

李鈺笑道:“是大家的功勞。介川,王爺,謹言都是大周的功臣。還有姐姐你也是功臣。”

西月連連擺手:“建功立業是爺們兒的事情,我可當不起這‘功臣’二字。看看這天下的女子,也就公主你對這兩個字當之無愧了。”

李鈺正色道:“姐姐此言差矣!若是沒有姐姐對介川的支持,他能全副心思都放在家國大事上?人家都說,一個成功的男人背後一定站着一個偉大的女人。咱們做女子的,相夫教子,本身就功不可沒。若是家宅不寧,男人整天心煩意亂,還有什麼功業可言?”

“話是這麼說,可除了相夫教子,我們也做不了別的事情。”西月輕聲嘆道,“女子依附於男子而生存,這是自古以來的規矩麼。”西月淡淡的笑着,又搖了搖頭。

李鈺索性握住了西月的手,說道:“姐姐,其實我有個想法,是很久之前就在謀劃了,只是苦於沒有人幫我去做,所以一直沒去做。”

“什麼想法?”西月疑惑的問,“難道我能幫得上忙?”

李鈺肯定的點頭:“姐姐自然能。”

西月輕笑道:“那請公主說說看,能幫公主做事,也是我的榮耀呢。”

“我想要辦一個女子學堂。就像國子監一樣,請先生,教女孩子讀書識字。”

西月蹙眉道:“門閥士族這些富貴之家都有閨學,而且自古以來多說‘女子無才便是德’,他們這些人肯定不希望自家的姑娘跑出去上學啊。”

“我們的重點不是那些富貴之家的姑娘,我們要的是那些中等以下,小康之家的女孩子。這些女孩子平日裡多以針黹女紅爲主,每天悶在家中內宅的四角天空之中,條件好些的也只認識幾個字。對於學問一說更無從說起。這會埋沒多少人才?”

“你這個說法也太匪夷所思了!”西月一臉的不可思議,張着嘴巴看了李鈺半晌,方問:“難不成你要讓女子從內宅中走出去,跟男子一樣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李鈺理所當然的笑着:“有何不可?”

西月沒再說話,陷入沉思之中。

門口有人回了一聲:“上官夫人來了。”

西月忙起身,拍了拍李鈺的手:“公主且坐,我去迎一下。”

高嘉蘭就住在隔壁,她從李鈺那邊回家之後換了身衣裳休息了一會兒纔過來,想不到李鈺已經先她一步到了,於是臉上有些掛不住,因笑道:“我來晚了。中午的時候在公主府裡多吃了幾杯酒,回來就眯了一會兒,想不到竟一下子睡着了。”

“既然是這樣,就多睡一會兒又何妨?我這月子可是多虧了你。”西月說着,又對李鈺笑道:“這些日子上官夫人天天過來幫我料理瑣事,真是辛苦她了。”

李鈺笑道:“當初把你們兩家的府邸修到一起,本就是圖的這個心思。謹言和介川都是孤兒,上無父母照拂,左右也沒有兄弟姐妹相幫。你們兩家捱得近,也好互相照應。”

“這是公主恩典,體恤我們。”高嘉蘭微笑道,“公主今日剛出滿月就過來了。早起姐姐還說過幾日我們兩個一起去公主府探望公主呢。”

“我早就想來了,是他們按着不讓。”李鈺笑道。

西月看着丫鬟給高嘉蘭上了茶,又吩咐道:“人都到齊了,這就上菜吧,咱們邊吃邊聊。”

李鈺驚訝的問:“就我們三個?”

西月笑道:“是啊,我怕吵鬧,只想咱們三個人安靜的說說話兒,所以就沒請別人。”

李鈺點頭道:“這個倒是好我也不喜歡吵鬧,剛好可以安安靜靜的吃點東西。只是,會不會太委屈咱們慕兒了?”

“有公主親自來給她過滿月,還有什麼可委屈的?”

“這話說的,我又沒有三頭六臂,也抵不過一衆親朋好友。”李鈺想了想,又笑道:“不如等週歲的時候把兩個孩子湊到一起慶祝吧,那樣更熱鬧些。”

“這個主意好。”西月笑道。

高嘉蘭看着李鈺和西月說着孩子的事情,心裡自然有些堵得慌,一時沒話說只低頭喝茶。

幸而西月靈透,及時岔開了話題:“剛剛公主正好跟我說要興辦女子學堂的事情,不知道妹妹對此事怎麼看?”

“女子學堂?”高嘉蘭疑惑的問,“公主的意思是?”

李鈺輕笑着說道:“就是尋常人家的女孩子也能跟男兒一樣上學讀書。若是學的好也能參加科考,繼續去醫學院,軍事學院以及工學院進修學習,若是才華卓越者,也可以在相關的政務機構獲得一定的職務職銜。就好比大雲文德年間的護國夫人姚燕語一樣,建卓越功勳,流芳百世。”

此言一出,高嘉蘭立刻愣住了。

西月看看高嘉蘭又看了看李鈺,莞爾一笑推了高嘉蘭一把,問道:“妹妹飽讀詩書,是這帝都城裡有名的才女,如今你說說,公主這意思怎麼樣?”

“公主這樣做,只怕會被那些士大夫們反對啊。”高嘉蘭蹙起了柳眉連連搖頭,嘆道,“那些人素來都信奉聖人之言,說什麼‘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他們恨不得把女人一輩子都關進深宅大院裡,不要拋頭露面。如今公主要女子跟男兒一樣讀書識字甚至出得廳堂入朝爲官,這……恐怕要把整個帝都甚至大周朝都要攪個天翻地覆。還有陛下那裡……會允許嗎?”

李鈺淡然一笑,說道:“何爲聖人之言?難道聖人之言就全對嗎?別的不說,現在咱們單隻批一批‘唯小人與女子難養’這句話。首先一條,聖人難道就不是從女人的肚子裡爬出來的?難道他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聖人提倡孝道,教導後人百善孝爲先,那麼他把小人與女人歸到一起,難道不是在罵自己的母親?”

西月‘噗嗤‘一聲笑了:“聖人若聽見公主這話,只不定要從墳墓裡跳出來呢。”

高嘉蘭也無奈的笑着搖了搖頭,說道:“公主之言雖聞所未聞,但也算是一針見血。”

李鈺笑道:“再說說‘小人’。人家都說,君子淡如水,小人滑如油。水麼,自然是生命之源,沒有水,不管天上飛的地上跑的以及花花草草都沒得活,可見君子是多麼重要。然而,水重要,油也重要——就好比這飯菜,若是沒有了油,還能美味可口嗎?人生在世,衣食住行。如果連吃飯都不開心,那還有什麼樂趣呢?所以,水不能少,油也有油的妙處。龍生九子還各有不同,何況天下芸芸衆生豈止數十萬。古人云,天生我材必有用。所以不管是君子也好,小人也罷,都各有各的用處。只不過看那些上位者會不會用罷了。”

李鈺說完,自己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蔥燒鯉魚來吃。

西月和高嘉蘭對視一眼,各自嘆息點頭。高嘉蘭起身給李鈺盛湯,欽佩道:“公主此言真是精妙。”

李鈺笑道;“所以,誰又有權力壓制我們女子的靈性呢?誰又有權力把鍾靈神秀的女子禁錮在內宅後院四角天空之內呢?身爲女子,我們也該爲自己爭取一些應有的權力。”

“公主這話說的極好。只是事情也不能太過激烈。畢竟能像公主這樣想的女子也不多,很多人都不敢或者不願意從內宅後院走出來,我們要循序漸進,一步一步的來。”西月說道。

“這話說的不錯,任何事情都要一步一步的來,否則事情超出了掌控,就會適得其反。”李鈺轉頭看着高嘉蘭,說道,“我想過了,西洋教會是個切入點,我們可以先以西洋教會的名義成立一個女子學堂,先教授西方文學哲學以及經義等。這樣也順帶讓大家學一下西洋語言和文字,以便於我們吸收西方的知識,爲將來中西合璧打下基礎。”

“這是個好主意。”高嘉蘭贊成的點頭。

“父皇那邊我去說,西洋教會那邊就交給你了。”李鈺對高嘉蘭說道。

“行,詹姆斯教父跟我也熟。再打着公主的名頭,想來他也不會拒絕。”高嘉蘭點頭應下。

當晚,李鈺跟西月高嘉蘭二人又說了些關於女子學堂開設的細節問題,二人都表示一定全力支持。

第二日,李鈺抱着兒子進宮給皇上請安,皇上抱着外孫笑的鬍子都翹起來了。

李鈺趁機說了自己接下來要成立工學院和女子學院的想法,皇上高興之餘只問了幾個關鍵的問題就準了。反正是興邦利民的事情,雖然要花些錢,但現如今有皇家銀行支撐着大周的財政,國庫裡也不差這幾個錢,就由着李鈺去弄吧。

其實皇上根本就沒把這兩件事情放在心上,尤其是什麼女子學院的事情,以爲李鈺是坐月子煩悶了纔想出來這樣的小花樣解悶兒,在皇上看來,這女子學院就跟之前帝都城裡各家貴女們組織的棋社,琴社什麼的一樣,都是閨閣女兒家的一衆樂趣。

自然,皇上也明白這裡面也暗合着各家各派之間的利益盤結,所以他認爲公主願意把這些女孩子們聚到一起玩也不是什麼壞事。

之後李鈺又跟皇上提及了寧國公夫人唐氏給衛奕星求賜婚的事情,皇上聽完立刻樂了:“難得他們明白,竟然也看中了吳崇古的女兒。”

李鈺笑道:“衛家一門忠烈,衛奕星值得娶我大周最好的姑娘。父皇問問吳大人,若是他沒什麼意見,就促成這一樁姻緣吧,這樣的婚姻對大家都好。”

皇上點頭道,“這個道理我還明白,你放心吧。”

幾日後,雲啓奉旨前往臨州主持臨州碼頭通航慶典,之後要回東陵祭祖。

李鈺原本想留在帝都城籌辦女子學堂的事情,無奈雲啓不同意,非要帶着她一起走,說回去祭祖就是因爲有了妻子和兒子,若是她和孩子都不回去,他一個人怎麼祭?

如意算盤被打破,李鈺一個晚上都噘着嘴。雲啓只好溫言相勸,大小道理講了個遍,最後還是把人摁在牀上發了一通威,才把夫綱給振了起來。

李鈺臨走前又把楊時昀和沈著叫到跟前叮囑了一翻成立工學院的事情,之後又匆匆忙忙的跑去韓嶽府裡跟西月交代了半日,纔跟雲啓一起帶着剛四十天的兒子云熙一起出帝都城往臨州去。

夫婦二人帶着纔出滿月的兒子離京,這行裝自然是一拖一掛,奶媽子丫鬟再加上護衛等足有五百多人隨行,在帝都城東雲天河碼頭上停了一艘威風凜凜的大官船,另外還有兩艘轉給護衛乘坐的客船。行李等分別裝進了三艘船的船艙裡,奶媽丫鬟等都跟着李鈺上了主船,關山長策等雲啓的近身護衛和二十名銀鳳衛在主船輪流值守。

李鐸前來送行,一路上都拉長個臉一言不發。

“你是怎麼了?有什麼心事?”李鈺看着李鐸一副懨懨的神情,不解的問:“是不是軍事學院的事情遇到了什麼難處?軍械不夠用?還是衛奕星不配合?”

“沒有的事兒,那邊各色都齊全了,過幾天我離京。你不要瞎擔心了,這一路上自己保重,照顧好孩子要緊。”李鐸說着,扭頭看向船艙外的江面。

還說沒事兒?沒事兒纔怪了!李鈺皺着眉頭拍了拍手邊的小炕桌,不悅的說道:“你有什麼事兒還不能跟我說?”

李鐸把視線收回來,又瞥了旁邊的雲啓一眼,沒說話。

“王爺,你去看看熙兒怎麼樣了。”李鈺對雲啓說道。

雲啓對這兩姐弟之間的事情也沒什麼興趣,便起身道:“外邊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這船馬上要起錨,你們有什麼話快些說。”

“知道。”李鈺點了點頭,看着雲啓的身影消失在船艙門口,方朝着李鐸挑了挑下巴,問:“到底怎麼回事兒,你說不說?”

李鐸輕輕地嘆了口氣,瞪着李鈺看了半晌,方前傾身子湊近李鈺的耳邊,低聲問:“你怎麼看待分桃斷袖這樣的事情?”

“這有什麼,愛情是不分年齡不分過度不分性別的……”李鈺滿不在乎的笑到一半兒戛然而止,一雙眼睛圓溜溜的瞪着李鐸,慢慢的問:“你……不是吧?”

李鐸淡淡的笑了笑,說道:“很不幸,我是。”

“……”李鈺頓時無語,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在殷皇后靈前試探李鐸時開得玩笑,心想這回可真是玩兒大了!

如果李鐸不是太子,李鈺倒是很願意成爲他的密友,然後兩個人沒事兒的時候討論討論各種類型的美男帥哥,也可以共同商議追夫妙計。可……他是大周的太子啊!這大周皇位總不能傳到第二代就斷了後吧?

雖然按照原定的目標是君主立憲,可是皇族還是要繼續保持下去的啊!李鈺痛心疾首的想。

“你這是什麼表情?”李鐸給了李鈺一個冷眼,“不要說什麼我是太子之類的鬼話,你該知道有些事情是天生的。”

“我知道。”李鈺緩緩地點了點頭,生怕李鐸不放心似的又補了一句:“我明白。”

“明白就好。”李鐸又蔫兒不拉幾的低下頭去。

李鈺與盯着他看了片刻,方問:“不是,你該不會有喜歡的人了吧?”

李鐸擡頭看了李鈺一眼:算你明白。

“唉!”李鈺無奈的看了看左右,又湊過去壓低了聲音,說道:“你才十歲唉!你這……也太早了吧?”

“可是我的心理年齡已經十七了。再說,誰說十歲就不準有喜歡的人了?你第一次對異性有好感難道是十八歲以後?”李鐸不悅的翻了李鈺一個白眼。

“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李鈺連忙擺擺手,又深吸一口氣,說道:“你心裡是怎麼想的?把那人圈進太子府當禁臠,還是……”

李鐸好笑的看着李鈺,問道:“你當初看上西南王,就想着把他弄進家裡圈養起來嗎?”

“怎麼可能!我對他是真愛!真愛!你懂嗎?”李鈺拍着小炕桌朝李鐸瞪眼。

“我懂。”李鐸挑了挑眉峰,請哼道,“我還以爲你不懂。”

李鈺看着面前少年白皙的臉頰和倔強的眼神,低聲問道:“到底是哪家少年這麼榮幸,能入得了太子爺您的法眼啊?”

“什麼少年。”李鐸煩躁的別過視線,低聲罵道:“不過是個混蛋而已!算了,既然他要娶妻生子就由着他去吧,小爺還不稀罕呢。”

明白了——李鈺緩緩地點了點頭,原來太子爺這裡失魂落魄的是因爲單戀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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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太子爺也算是苦逼了…。

太子爺,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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