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第 76 章

顧憫看穿了沈映的憂慮, 走到沈映身旁,俯身彎腰環住他的肩膀,“臣答應皇上, 以後一定會小心行事, 絕不會讓自己有事。”

沈映擡手摸了摸顧憫的側臉, 低低地“嗯”了聲, 眉間的皺痕卻仍未消除。

“臣給皇上說點高興的, ”顧憫擡起下巴在沈映手心裡蹭了蹭,故意用下巴上的胡茬撓他癢癢,逗他開心, “臣今日奉旨給昌平長公主送嫁,皇上你沒看見, 固安侯家裡真是熱鬧, 幾乎整個京城的權貴都去賀喜了, 林徹的嘴角從頭到尾就沒放下來過,笑得像個傻小子, 喜宴上又被人灌了好些酒,今夜怕是要被人擡着進洞房了。”

沈映聽着嘴角不由自主地翹了起來,“可惜朕不能親去,不然朕這三杯酒,他林徹肯定逃不了。”

顧憫淡笑道:“臣沒和皇上講過, 其實臣也有個同胞妹妹, 若是小妹她當年沒有死, 如今也差不多是昌平長公主這般年紀, 今日臣送長公主出嫁, 恍如有種送自己妹妹出嫁的感覺,也算是了卻了一樁遺憾。”

沈映轉過身, 看着顧憫開玩笑地道;“讓你去給昌平送嫁,除了讓你想起你妹妹,你看人家拜堂成親就不羨慕人家做新郎麼?”

“羨慕又有什麼用?”顧憫鬆開沈映,直起腰攤開雙手,裝作惆悵地道,“難道皇上還能穿上嫁衣,坐上花轎讓臣娶一回?”

“想得美!”沈映隨手從桌上果盤裡抓過一個貢桔,扔向顧憫,笑罵道,“就算要娶,那也是朕娶你!朕好歹也是一國之君,要是嫁了人,那豈不是把江山都作了陪嫁,你倒是野心不小。”

顧憫接過桔子,振振有詞地道:“臣也是要出聘禮的啊。”

沈映嗤之以鼻道:“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你出什麼聘禮,能抵得過朕這萬里山河?”

顧憫往後退了一步,一撩衣襬,對着沈映深深一拜,像戲臺上演的那般,裝腔作勢地道:“小生不才,身無長物,唯有一腔對公子的仰慕之情,小生原以自己作聘,竭盡所能,助公子開創太平盛世,雖九死其猶未悔,公子可願接受小生的聘禮?”

沈映被顧憫逗笑,卻還是擺手拒絕,“朕聽明白了,你這是想空手套白狼啊?不成不成,朕可不會上你的當,事關家庭地位問題,必須得是朕娶你嫁!”

顧憫一口答應,“臣嫁!”說完又怕沈映反悔,補充道,“君無戲言,皇上親口說的,可不能反悔!”

沈映傻眼,一拍桌佯怒道:“好你個顧君恕,敢情你在這兒等着我呢?夠陰險的你!”

顧憫一點不覺得羞愧,神色自若地道:“總之皇上已經答應了,臣便等着皇上什麼時候八擡大轎來娶臣。”

“你還知道‘羞’這個字怎麼寫嗎?”沈映哭笑不得,站起來伸手指過去狠狠戳了兩下顧憫的胸口,“那你就好好惜命,好好等着,畢竟只要活得久,什麼都會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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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節一過,這個年就算是過完了。

可沒想到停朝一個月,上朝第一天,沈映便迎來了一個壞消息。

老雍王死了。

被人毒死在圈禁的地方。

錦衣衛很快就抓到了給老雍王下毒的人,是一個平時負責給老雍王送飯菜的僕人,經過拷問,僕人招供是臨陽侯給了他一千兩銀子讓他給老雍王下毒,隨後便咬舌自盡死了。

下毒者一死,顧憫便成了毒殺老雍王嫌疑最大的那個人,爲證清白,他自然要接受刑部和大理寺的調查,而百官也不免都要猜測顧憫爲何要毒殺老雍王,到底是他自己和老雍王有仇,還是奉了皇帝的命令,對老雍王趕盡殺絕?

一時朝廷上下疑雲密佈,人心惶惶,謠言四起。

經過顧憫接連被人陷害又被刺殺的事,沈映早有預料幕後黑手不置顧憫於死地不會善罷甘休,所以聽說了老雍王之死,心裡倒沒有太大起伏。

他一面命刑部徹查老雍王的案子,一面將凌青蘅秘密召進了宮。

兩人在凌青蘅以前住過的宮殿密會,故地重遊,難免想起了許多以前的事,凌青蘅此人雖說心機深沉了點,喜歡揣摩人心,但到底也幫沈映做過不少事,出過不少力,對於一個幫過自己的人,沈映雖然談不上多喜歡凌青蘅,但也厭惡不起來。

況且沈映也能理解凌青蘅,一個身負血海深仇的朝廷命犯,面對一個殺了他全家的仇人之子,豈會輕易和人交心。

凌青蘅給沈映行完禮,自嘲道:“草民沒想到自己有一天還能被皇上召見,還以爲自己惹皇上厭惡了。”

“朕對你談不上厭惡,但也談不上喜歡,之所以會找上你,是因爲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沈映負手立在院子裡的一棵梅樹下,眉眼低垂,身上氣質如同寒梅般清高自傲,“朕並不相信你對朕的忠心,但朕相信你想爲你家翻案的決心,所以,你可還願意幫朕做事?”

凌青蘅不答反問:“不知皇上想讓草民爲您做什麼?”

沈映擡眼,目光沉沉看着凌青蘅:“你應該知道最近朝中形勢對君恕是大爲不利,他站在風口浪尖上,有無數雙眼睛在暗中盯着他,無數把刀在背後指着他,一旦他的身世被曝光出來,一個亂臣賊子之後,就算是朕都保不住他。”

凌青蘅瞭然於心,“所以皇上是想讓臨陽侯離開京城?但他可願意?”

沈映扯了扯脣,擡頭望向開在梅樹最高處的一朵在寒風中搖搖欲墜,耗盡最後的力氣堅持不肯離開枝頭的梅花,悵然道:“他自然是不願意的,所以朕沒打算告訴他朕的決定。”

凌青蘅低下頭,眼裡的眸光變幻了數下,“草民明白了,皇上想草民怎麼做?”

“陷害君恕的那股勢力來頭不小,朕擔心整個朝廷,包括錦衣衛和東廠都有可能被他們滲透進去了,特殊時期當用特殊手段,朕打算建立一個新的衙門來替朕做事。”沈映看向凌青蘅,“朕知道你認識很多江湖人,所以想讓你來做這個衙門的掌事,廣招江湖上的能人異士爲朕效力,你可願意?”

京城裡各個衙門、各個部門甚至各個官員的府裡都有可能有幕後黑手安插的眼線,可那些人萬萬不會想到皇帝居然會起了動用江湖勢力爲自己做事的念頭,畢竟那些上流權宦最看重身份地位,哪會屑於和三教九流之人結交呢。

凌青蘅思忖了一會兒,終於下定了決心,對着沈映拱手一拜:“草民領旨!”

“好!那此事朕就全權交給你來辦!”沈映欣然地笑了下,“朕打算給這個衙門取名爲‘六扇門’,你以後就是六扇門的統領,只要有真本事,明是非黑白,無不.良前科,願意效忠於朕的,不管他什麼出身,儘可入你六扇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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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映已經有許久沒有來過壽安宮,如今的壽安宮裡一派蕭條寂寥,門可羅雀的氣象,和他從前記憶中的富麗堂皇大不相同。

走進壽安宮裡,撲面而來一股濃重的檀香味兒,屋子裡也是煙霧繚繞的,薰得人差點睜不開眼,這是不知道點了多少香。

沈映擡手在面前揮了揮驅散眼前的煙霧,這纔看清了旁邊跪在小佛堂裡,手裡拿着佛珠,正在誦經的劉太后。

朔玉怕沈映被香菸薰得難受,忙讓人把殿裡的窗戶都打開通風,外面的寒風涌進來,將刺鼻的香味兒沖淡了些,卻也把瑟瑟涼意帶進了屋裡。

沈映走到小佛堂外面,對着劉太后行了個禮,“太后,朕來給您請安了。”

劉太后似沒聽見,依舊閉着眼睛,嘴裡喃喃自語,沈映也沒再出聲,揮了下手,讓閒雜人等都退到屋外,然後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看着劉太后唸經。

屋子裡有些冷,沈映從朔玉手裡接過手爐抱在胸口,百無聊賴地打量着壽安宮裡的情形,一邊閒閒地開口:“太后,朕有些困惑不解,特來向您請教,不知道太后能不能爲朕解惑?”

良久,佛堂裡傳來冷笑一聲,劉太后譏諷道:“皇上如今大權在握,什麼事情解決不了,還用得着聽哀家這個老太婆嚼舌根?”

沈映淡淡道:“世上有許多事,靠權力是解決不了的,都說讀佛經能使人心裡敞亮,太后清修了這麼久,想必領悟了許多道理,朕特來請教,太后不會吝惜賜教吧?”

劉太后沉默不語,只聽到佛堂裡傳來佛珠滾動的聲音,雜亂無章。

沈映也不管劉太后給不給迴應,自顧自地往下說:“太后可聽說老雍王死了?而且是被人毒死的。太后您覺得,會是誰下的毒手?”

劉太后忽地桀桀怪笑了一下,“哀家不知道是誰下的毒手,但哀家知道,若是真兇一直抓不到,那皇上你就是最有嫌疑殺害老雍王之人。”

沈映勾脣無聲冷笑了下,“太后果然看問題通透,聽太后一席話,令朕茅塞頓開。朕明白真兇是怎麼打算的了,毒死了老雍王,嫁禍給臨陽侯,也就是嫁禍給朕,會讓人以爲是朕要殺老雍王,引得藩王們以爲朕要對他們動手,人人自危對嗎?”

劉太后又不說話了,但她的沉默,便是給了沈映答案。

沈映摩挲着懷裡的手爐,後背緩緩往後靠在椅背上,看向對面的窗戶,“再讓朕猜猜,真兇接下來會怎麼做,老雍王死了,藩王們難免會感覺脣亡齒寒,擔心自己會變成下一個老雍王,所以勢必會上奏讓朕查明真相。而下毒者臨死前招供是被臨陽侯收買,自然要對臨陽侯重點審查,這一查,就順藤摸瓜查出來臨陽侯的身世……”

沈映說到這裡,小佛堂裡的劉太后,身體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顯然她在認真地聽沈映說話。

沈映歇了口氣,繼續道:“這樣一來,藩王們爲了掩蓋自己當年謀害昭懷太子的罪行,一定會要求朕殺了臨陽侯,若朕執意要保臨陽侯就是與藩王們爲敵,他們說不定便會打着‘清君側’的名號起兵造反逼朕退位讓賢,太后,您說朕這麼想,對嗎?”

劉太后身體動了動,手撐着地從蒲團上站了起來,理了下衣服,挺着背站得筆直地看着沈映,“哀家也有個問題想請教皇上。”

沈映轉過頭,含笑點了下頭,“太后請講。”

劉太后嘲弄地問:“皇上覺得站在權力之巔的滋味如何?”不等沈映回答,劉太后掀開珠簾從小佛堂裡走出來,冷冷地看着沈映,“你處心積慮、裝瘋賣傻矇騙哀家這麼多年,終於如願以償大權在握了,是不是又發現,站在權力之巔的滋味也沒你想象中的那麼好?你以爲靠着你那點小聰明除掉杜謙仁,架空哀家,你就能隨心所欲,唯我獨尊了?你以爲這個位子是這麼好坐的?皇上,坐上龍椅不算本事,坐得穩——纔是本事!”

“太后句句真知灼見,朕受教了。”面對劉太后的嘲諷,沈映不怒反笑,“不過朕又豈會不知高處不勝寒的道理,朕雖然今天坐在龍椅上,但底下羣狼環伺,若朕手裡沒有肉把這些狼餵飽,下一刻,這些餓狼就會撲上來把朕撕碎。只是朕不明白,那些藩王遠在封地,他們又怎麼會知道臨陽侯的真實身份?到底是誰把消息透露給的他們?太后能爲朕解答這個問題嗎?”

劉太后眸光閃爍了一下,轉頭看向一旁,閉口不言。

“太后不想說?沒關係。”沈映放下手爐,拍了兩下手,朔玉得了授意,朝外揚聲喊道,“把人帶進來!”

立即有兩個侍衛拖着一個渾身是血的宮女走進來,宮女倒在地上,眼看就剩了最後一口氣,伸手朝着劉太后求救:“太后……救救……救救奴婢!”

劉太后認出了那個宮女的臉,臉色稍變,小幅往後退了一步。

“朕真沒想到,宮裡也有淮王的眼線,就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幫太后和淮王傳遞消息。”沈映冷嗤道,“這真是日防夜防,家賊難防。”

劉太后強自鎮定道:“哀家不明白皇上在說什麼,難道就憑一個賤婢的片面之詞,就想指認哀家與淮王有勾結?”

“朕早料到太后不會承認自己的所作所爲,不過太后承不承認這都不重要。”沈映沉聲道,“來人,把這個宮女拖去壽安宮外面廷杖,讓整個後宮裡的宮女太監都過來看,好叫他們知道,以後誰還敢幫壽安宮和外面傳遞消息,這就是下場!”

侍衛們把宮女拖出去了,劉太后聽着宮女撕心裂肺的求救聲,臉色不由得一片煞白,卻又氣不過沈映敢在她面前如此囂張,陰狠地瞪着沈映,冷笑道:“皇上用不着殺雞給猴看,你就算封了壽安宮也無濟於事,淮王他們已經都知道顧憫是誰了,皇上若還要執意保他,藩王們必定會起兵造反!皇上你是想保你的顧少君,還是保江山?”

沈映忽然站了起來,面無表情,一言不發地朝劉太后走過去,劉太后被逼得往後退了好幾步,驚慌又氣憤地尖聲質問:“你、你想幹什麼?!”

“太后唸了這麼多佛經,怎麼就學不會順應自然,清心寡慾?”沈映臉上表情不怒自威,低頭看着劉太后,慢條斯理地道,“你無夫無子,把持着權力不放究竟對你有什麼好處?難道朕退位了,那些藩王上位,你的處境會比現在更好?太后,年紀大了,也該認命了。”

劉太后擡起下巴,冷笑連連道:“要哀家認命,好讓你這個陰險狡詐的卑鄙小人騎在哀家頭上作威作福嗎?哀家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瞎了眼立你爲帝,這個江山本來就是我兒子的,像你這種無才無德的人根本不配坐!”

“朕配不配坐,得由後世評斷,太后一個人說了不算。不過先不管史書上會怎麼寫朕,先帝在位還不到一年便崩逝了,恐怕後人對他的評論也就剩‘短命’兩個字了。”

沈映兵不血刃地把刀子捅在劉太后心裡最深的傷口上,在劉太后紅得快要滴血,看上去想要吃人的視線中,微微一笑,接着說道:“剛纔太后不是問朕是要保顧少君還是保江山嗎?這兩個朕都要,太后就在這壽安宮裡好好頤養天年,且看朕是怎麼青史垂名的吧!”

沈映轉身負手離去,劉太后咬牙切齒地盯着沈映離開的背影,直到壽安宮的宮門轟然關上,她才體力不支倒下來癱坐在地上,毫無顧忌地痛哭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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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晃,已經快要出正月,天氣還沒有要轉暖的跡象,甚至前不久還下了一場小雪。

凌青蘅奉旨從江湖中招攬了一大批武林高手組建成了六扇門,門中有密探、捕快、殺手,雖也算朝廷中人,但這些人武功高強,神出鬼沒,行動力極強,加上他們的江湖習性,處事靈活多變,人脈遍佈黑白兩道,辦起事來那效率是錦衣衛和東廠都不能比擬的。

前不久安插在藩王府裡的眼線傳回來消息,淮王、信王、楚王等沈姓藩王最近聯繫密切,下屬三護衛也在日夜操練,蠢蠢欲動。

沈映無子,國本未立,加上他又是剛親政,根基未穩,實力雄厚的藩王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若是沈映執意要把顧憫這個“亂臣賊子”留在身邊,與其等到沈映羽翼豐滿,清算他們,倒不如他們先下手爲強,名正言順地打着“清君側”的名號起兵造反。

都是龍子龍孫,這把龍椅,又有誰坐不得?

沈映自然也明白,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讓野心勃勃的藩王們抓到把柄,讓他們有興兵作亂的藉口。

所以顧憫,他是留不得了。

凌青蘅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知道沈映計劃的人。

行動前一天,凌青蘅入宮覲見,商量完事情後問沈映:“皇上要不要再見臨陽侯一面?等到明日過後,再見就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沈映心裡抽痛,面色卻淡淡,低聲道;“他向來心細如髮,朕怕見了面會被他看出端倪壞了計劃,還是罷了吧。”

凌青蘅沉默片刻,道:“臨陽侯定會理解皇上苦心的。”

“朕知道。”沈映走出殿門,擡頭望向皇城外的一片天空,“若是可以,朕真想和他一起遠走高飛,可是我們身上都肩負着責任,不能任性地只爲自己一個人活。你幫朕給他帶一句話。”

凌青蘅走到沈映身後,“皇上請說。”

天邊的晚霞鋪在沈映眼底,浮動着細碎燦爛的光,他脣邊浮出一個略帶感傷的笑,緩慢地道:“山水有相逢,望君多珍重。暫別情未盡,總有再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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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沈映下旨命錦衣衛前去臨陽侯府捉拿已經在府裡閉門思過快一個半月的顧憫,抓捕的理由是已經查明,臨陽侯就是毒害老雍王的兇手。

錦衣衛闖進侯府,傳旨太監當着顧憫的面宣讀皇帝的旨意,顧憫沒等聖旨唸完,便起身站了起來,冷冷道:“本侯不信這是皇上下的旨,本侯現在就要進宮面見皇上。”

傳旨太監戰戰兢兢地道:“顧侯爺,這的確是皇上親下的旨意……”

“胡說八道!”顧憫根本不相信沈映會下旨捉拿自己,轉身從隨從的拔出劍指向錦衣衛,冷笑道,“爾等竟敢假傳聖旨!到底是誰派你們來的?”

錦衣衛裡曾經是顧憫的一個親信上前抱拳道:“大人,屬下願用項上人頭和您擔保,這就是皇上親下的聖旨,請大人冷靜一點先跟我們回去,不要爲難屬下們。”

顧憫還是不願意相信沈映會這麼對自己,他不相信從別人嘴裡說出來的任何一個字,他現在只想聽沈映情況告訴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這時朔玉急匆匆地小跑過來,看見顧憫手裡拿着劍對抗錦衣衛,立即厲聲喝止:“臨陽侯,還不快放下武器!難道你想抗旨不遵嗎?!”

顧憫看到朔玉的一瞬間,心如死灰,他手裡的劍慢慢放下來,如一潭死水般的黑眸死死盯着朔玉,問:“真是皇上下的旨?”

沈映就是擔心顧憫衝動之下抗旨不遵和錦衣衛發生衝突,所以纔會又特意派朔玉出宮勸說顧憫。

朔玉謹記着沈映的交代,目光毫不躲閃地回看着顧憫,一字一頓地道:“千、真、萬、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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