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寒對這種類似小孩子鬥氣似的炫耀沒多大興趣,但如果對方湊上來找打臉,她也不會客氣。
和宮紅丹一人各執一個釣竿,兩人分別立在池子兩邊。
旁邊一炷香點上,二人將釣繩各自垂入水中。
宮紅丹眉眼得意,頻頻挑釁的看向寒寒。
寒寒怡然自得,不時和身旁的人說笑兩句,實際上時時刻刻觀察着釣竿的走向,和魚嘴的位置。
初時,兩人一來一往,一人一條,各自不相上下。
大半炷香時間過去,宮紅丹漸漸急躁起來,眼睛盯着寒寒那邊和自己不相上下的假魚數量,眼底劃過一抹不甘。
自從來了宸國,她事事輸給這個小廚娘,明明她纔是容貌最美的,身份最尊貴的,爲什麼反而是她處處受制於這個小廚娘!對自己不屑一顧的人卻對這小廚娘奉若珍寶!
同樣都是嫁人,這個小廚娘嫁給容貌冠絕天下,權勢滔天的攝政王,而且不用侍奉公婆,沒有婆婆的故意刁難與打壓;而自己嫁人則嫁給了那麼一個只知吃喝玩樂的紈絝,還有那樣一大家子人家的算計!便是連地位都要比這小廚娘低上許多!
每次想到這裡,心中的不甘與嫉妒幾乎能將她的肺腑都灼透。
聽說這小廚娘也喜好釣魚,而自己正是這方面的高手,好不容易得到這樣一個可以壓過這個小廚娘的機會,她怎麼會錯過,早早打聽清楚,知道這個小廚娘今天會過來,故此她早早的來這裡等着,若是今天不能贏了這個小廚娘,自己豈不是成了衆人眼中的笑話?!
心底的不甘越甚,宮紅丹眼中的怒火越盛,手拿着釣竿一路長長的來回拖動,只想着最後的時間儘快釣更多的魚出來。釣竿拖動的越快,水面漣漪越大,水下的絲線彷彿斷了一般,一截一截的折射痕跡映出來,看的宮紅丹心裡抓狂,手下越發沒了準頭。
寒寒略微瞥她一眼就收回視線,手中繼續不緊不慢的釣着,又有五隻魚被釣了上來。
爐中的香已然燃盡。
不用清點,人們就知道,閉月公主輸了。
雖然兩人沒有挑明是比賽,但稍微有點眼力勁的人都知道是怎麼回事。
“哈哈,寒寒你太厲害了,我就知道你是最棒的!”公孫雯歡呼一聲,挑釁的看向宮紅丹,“瑾郡王妃要不要再來一局呢?反正這邊魚很多,瑾郡王妃要是想再來一局的話,攝政王妃也是會奉陪的!”
瑾郡王妃……攝政王妃……。
衆人嘴角一抽,各自低下了頭。
這公孫小姐真是好大膽子,明知道閉月公主最是心高氣傲的,現在輸了就已經夠窩火,公孫小姐竟然還在她傷口上面撒鹽,故意將兩人的身份報出來,傻子都知道瑾郡王妃比攝政王妃低了不知道多少個等級去了,現在還這麼赤裸裸的擺在一起……
衆人偷偷看向宮紅丹,果然,公孫雯話一出,宮紅丹臉色頓時更加難看,眉眼陰翳的瞪公孫雯一眼:“不必了,本宮還有事,改日再過來討教!”帶着丫鬟直接離開。
“嗯,改日就改日,來一次,滅你一次!”公孫雯看着宮紅丹的背影,鄙夷道。
“好了,和她又置什麼氣,不是說要釣魚麼,你趕緊也來玩一把。”寒寒笑着搖搖頭,揮手讓人給公孫雯也準備上一把釣竿。
這邊正玩着,碧霄悄悄在寒寒耳邊稟告:“王妃,王爺來了。”
寒寒一愣,放下手中的釣竿往外走,慕容懿怎麼來了?
公孫雯沒聽見碧霄說話,見寒寒往外走,疑惑的看過去:“你要回去,你不釣魚了?”
寒寒笑道:“我出去走走,你先自己玩着。”
等她到了畫舫外面,慕容懿已經乘了小船過來,一身錦袍立在日光之下,丰姿英偉,恍若天人,引得畫舫外的人紛紛駐足凝望。
“你怎麼來了?”寒寒疑惑的迎上去。
“嗯,過來看看你。”慕容懿站在小船上並沒上去,“玩的可還盡興?”
“就那樣,天天玩,也就沒那新鮮勁了。”寒寒扭頭,看周圍的人都齊齊的望着這邊,心裡有些不高興,這廝太出色了,走到哪裡都能引人圍觀!自己的人,怎麼能這樣被人覬覦!輕輕一躍,上了小船,撲在慕容懿懷裡,“反正我也玩夠了,咱們回去吧。”吩咐碧霄一句,“你去和公孫小姐說一聲,就說我有事先回了,和她改日再聚。”
慕容懿脣角翹起,很樂意寒寒這樣小心眼的霸佔自己,大手扶住寒寒的細腰,不用他吩咐,船伕就將小船劃回岸邊。
“今天上朝時將事情說了嗎?”馬車裡,寒寒一邊等着碧霄趕回來,一邊問。
馬車中間的底板下面鋪有一層寒冰,夏天車下面的毯子撤去,露出帶有蜂窩孔洞似的玄鐵底板,寒冰的冷氣通過蜂窩孔洞散出來,馬車裡涼爽如春。
“嗯。”慕容懿點點頭,將朝堂上的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雖然是本王的旨意,就怕黃埔晨鳴他們暗中破壞。”
寒寒皺眉:“這黃埔晨鳴還真是愚不可及,你這樣做,維護的是宸國百姓,最後受益的是他黃埔家,他倒好,不說支持也就算了,還一味的搞破壞!若是你真的撒手不管,最後災禍起來了,難道吃虧的還是你不成?到底你是宸國皇帝,還是他是宸國皇帝,難不成這宸國以後不是交到他黃埔後人的手裡?這點事情都理不明白還安穩的坐在那裡,真是好笑!”真他媽的,想想就替慕容懿憋屈。
慕容懿摸摸她的小腦袋:“不必理會這些,他不過是心有不甘,中間使使絆子而已,本王能夠應對。”
“嗯”寒寒悶悶的點點頭,“你能應對就行,大不了以後不要管他,看這天下敗壞了,最後吃虧的是誰!實在不行,大不了宸國另立明主,這皇帝又不是隻有他黃埔晨鳴才能做!”寒寒雖然穿過了兩年,但是骨子裡還是受現代那些民主思想所左右,沒有古人這些迂腐的忠君思想,且從學歷史就知道,這更朝換代的時期多了去了,自古成王敗寇,只要百姓受益,百姓纔不會理會是誰在他們頭上管着他們呢。
寒寒這話一出,在外面駕車的暗一立刻緊張且興奮起來,一邊關注着不能讓人靠近馬車,聽到裡面的談話,一面又興奮的豎着耳朵聽王爺如何應對。
這個黃埔晨鳴,他們這些下屬早就看不慣了,於公子早就勸說王爺廢帝自立,奈何王爺對當皇帝沒有興趣,根本不答應,偏王爺又是外冷內熱之人,放不下他用十年征戰守護的宸國百姓,因此在朝堂上沒少被保皇派的人擠兌,看的他們這些下屬直冒火,恨不得揪住黃埔晨鳴狠狠揍他一頓。
現在王妃說話了,王爺那麼疼愛王妃,應該會聽王妃的建議吧?
“你想當皇后?”慕容懿看向寒寒,“若是如此,本王就將這位置取來。”
暗一淚奔,王爺這寵愛的也太沒底線了吧,你倒是好歹猶豫一下也可以啊!他們這些下屬苦口婆心說了那麼多都不見王爺答應,王妃一張嘴,王爺竟然猶豫都沒有,這差距大的……也太打擊人了!
他如何想的車裡人不會知道,就是知道了也不會理會。
此時寒寒正一臉不屑的道:“我纔不稀罕當什麼皇后呢,皇后有我這個攝政王妃舒服麼?”她要是當了皇后,慕容懿必定是皇帝,現在她和慕容懿成親兩年沒有懷孕,慕容懿手底下那些老臣們就有微詞,建議慕容懿納側妃,要是慕容懿當了皇帝,那些頑固老臣們不是更要天天催着他選秀充實後宮了?
雖然她對慕容懿極有信心,但蒼蠅多了也煩,總是被那麼一羣老古董們過來吵鬧打擾他們安靜的生活,打又不能打,殺又不能殺的,她和慕容懿還能愉快的生活麼?
只要想想,就頭疼!
這樣想着,寒寒眼睛忽閃忽閃,看着慕容懿:“那些個老古董是不是煩的你很厲害啊?”雖然慕容懿不說,但是自己只要想想就頭疼的問題讓慕容懿獨自面對,那慕容懿不是更頭疼了?
“嗯?”慕容懿挑眉,不明白小丫頭這麼問是什麼意思。
“就是……”寒寒吱唔一下,“那個,孩子的問題啦!那羣老古董不是總問你這事麼?有沒有很煩啊?”
慕容懿一愣,不明白小丫頭好好的怎麼又提到這個問題上面,這思維跳躍的也太快了些吧?
看小丫頭的樣子……慕容懿心底一喜,臉上露出一副無可奈可的樣子:“沒事,本王能夠應付。”
自從成親前小丫頭說年紀小不適合懷孕後,他們在房事上就格外注意,甚至爲以防萬一,他還特意從沐風那裡拿了藥過來服用。
但是看着黃埔晨鳴都有了太子了,他心裡不嫉妒是假的,考慮到小丫頭似乎不樂意,又只好忍着,現在有能讓小丫頭鬆口的機會,他自然不會放過。
提到外面之事時,慕容懿一向是冷硬霸道的,臉上的堅定彷彿沒有什麼事可以影響到他,而現在這張堅定的臉上竟然出現了無可奈何的表情……寒寒心裡頓時多了一抹愧疚,果然,慕容懿雖然不說,實際上不知道頂着多麼大的壓力呢!
想想自己現在雖然才十七歲,但是這幾年調養的好,身量已經長成,想來受孕應該也沒有問題,抿抿脣,擡頭看慕容懿一眼,低頭湊過去說了句什麼,慕容懿原本無可奈何的臉上頓時綻放出極致的光彩,眼中的激動毫不掩飾,側頭看着寒寒,毫不掩飾眼中的欣喜:“真的?真的可以了麼?”
看慕容懿這麼高興,寒寒也忍不住喜悅起來,點點頭:“真的可以了,只是這事還要看機緣,不是說有就能有的。”
“沒關係,爲夫以後多多努力就行,爲夫的實力,娘子還不知道麼?”慕容懿一把將寒寒拉入懷中,滿心歡喜。
“趕緊放開,熱死了!”寒寒臉一紅,扭着身子掙扎,就知道這廝滿嘴裡沒有一句正經的!
“不放!”慕容懿手扣得更緊,耍賴的樣子彷彿得到糖果的孩子。
兩人在這裡面甜蜜蜜,苦了暗一在外面聽的撓心撓肺。
這到底是怎麼個樣子了?關於取代黃埔晨鳴的事到底是成沒成啊?王爺到底答應沒答應?王妃怎麼到後面又不提了?不提就不提吧,畢竟這生小主子的事比取代那個狗皇帝更重要,怎麼這說了半截又沒話了……
暗一急的抓耳撓腮,恨不得鑽進馬車裡問問到底什麼個情況……。想想而已,他還不敢!
碧霄回來就見他這副樣子,有些好奇:“你怎麼了?頭上長蝨子了?”
“你才頭上長蝨子了!”暗一鬱悶,“我是……”瞟一眼車裡,不敢說,要讓王爺知道自己偷聽他和王妃說話,自己又得去刑堂走一圈。
刑堂那個地方,雖然去了他也不懼,但是,能不去就不去,他又不是真的皮癢癢了!
“你是什麼?”碧霄挑眉看着暗一欲言又止的樣子,坐到馬車另一邊的車轅上。
“沒事。”暗一閉口不談。
看暗一的表情,碧霄就知道和王爺王妃有關,到底王爺和王妃說些什麼,讓暗一這樣糾結?碧霄心裡好奇,疑惑的瞅着暗一,但她素來穩重,知道暗一這麼糾結,必定是不能隨便說的,至少當着王爺王妃的面是不能說,把這好奇壓在心底,只等着找個沒人的時候再問問。
暗一被她看的不自在,轉頭問車裡:“王爺,現在走麼?”
“走吧。”馬車裡傳來慕容懿愉悅的聲音。
馬車緩緩駛向王府。
“對哦,那個慕容麟到底怎麼回事,他爲什麼不和雯雯成親?”窩在慕容懿懷裡,寒寒突然想起來這件事。
以前她對慕容麟和公孫雯的事情不敢興趣,因爲她那會和公孫雯還不熟,心裡只是欣賞公孫雯敢愛敢說的性子,現在經過兩年的相處,她和公孫雯已經成爲無話不談的好友,做爲朋友,她自然要替公孫雯多費點心,可惜她問公孫雯幾次,公孫雯也說不上個所以然來,只說兩人小的時候關係很好,不知道怎麼突然慕容麟對她的態度就變了,見到她就跑,說這話時,寒寒可以明顯的感覺到公孫雯的失落,雖然公孫雯看似性子大大咧咧,其實內心還是很在意的。
從那後,寒寒幾次想問慕容懿,總是因爲這事那事的給混忘了,現在又想起來了,趕緊問。
“是他自己的問題。”慕容懿揉着着寒寒軟嫩的小手,聲音低沉,“具體的爲夫也不清楚。我只知道阿麟的外祖是江湖世家,在江湖上極有威望,且和神醫谷淵源頗深。阿麟小時候早產,身子不太好,三叔和三嬸爲了養好阿麟的身子,在阿麟兩歲時,將他送到了他外租公孫世家。公孫夫婦喜歡女孩,看阿麟長得漂亮,就將阿麟扮作女孩子養着,阿麟五歲時,公孫雯出生,公孫夫婦喜得孫女,乾脆將孩子抱到身邊和阿麟一起養着。這樣,阿麟小的時候沒有玩伴,見到比自己小的公孫雯後,大約覺得終於有可以和自己玩的人了,整日裡抱着公孫雯不撒手,等公孫雯大一些了,他乾脆將公孫雯抱到自己房間裡,和公孫雯同吃同睡,連洗澡穿衣都由他代勞。後來三叔三嬸發現了公孫夫婦將阿麟扮作女孩子撫養的事情,強烈不滿,立逼着公孫夫婦將阿麟的女裝全部燒燬,給阿麟換上了男裝。”
“三叔三嬸鬧了一通,人們才知道阿麟這位小姐原來是位少爺,有人背後嘲笑他是投錯胎的女孩子,甚至背地裡偷偷調戲他,見他抱着公孫雯,就叫他奶孃。阿麟的脾氣據說就是從那時候開始變得越來越火爆的,動不動就和人打架,鬧得公孫世家雞飛狗跳,公孫夫婦大概因爲理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着阿麟鬧騰。後來阿麟不知道從哪裡知道了我的消息,十二歲時跑來投奔我,這一走就是十年,後來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寒寒無語,知道的這麼詳細竟然還說不大清楚,那要再清楚些會怎樣?
從慕容懿說的這些來看,這個慕容麟分明是小的時候心裡受過傷寒,所以才選擇了逃避。大概是看到雯雯就想起了小時候的事情,因此見了雯雯就跑。
若是別的原因還好說,若是這個原因的話,實在是有些麻煩。
“好了,有三叔三嬸惦記着呢,你就別費心了。”慕容懿有些不樂意,這小丫頭對那個公孫雯是不是太好了,天天陪着她各種玩鬧不說,現在連公孫雯的婚事都要管。公孫雯和阿麟要是那麼容易能成,還用拖到現在?要真讓小丫頭操上這份心了,那公孫雯佔她的時間不是更多了!
“怎麼能不費心啊,雯雯今年都十九了,明年二十,算一算,馬上就成老姑娘了!”寒寒皺皺眉,“讓她總是頂着這麼一個未婚妻的名頭不成親也不是事,得給她想想辦法才行!”
就知道會這樣!慕容懿眼底劃過一抹無奈,開始轉移話題:“那個消滅蝗蟲的藥米分你製出來了沒?”
“目前還沒有,已經大概有些思路了,再過幾天,應該就能製出來了。”寒寒的思維果然被轉移了,“就怕到時候蝗蟲太多,這些藥米分噴不過來。”寒寒皺眉,這纔是她最擔心的地方。
她沒經歷過古代的蝗災,所瞭解的也只是從書上看來的,若真如書上所說的那樣,遮天蔽日,到時候還真不一定能噴的過來。
“凡事盡力就行,不用太過勉強。”慕容懿揉揉她的小腦袋,“你那個什麼噴霧器的,研究的怎麼樣了?”
“還好,那個李匠人的意思是,很有把握。”提起噴霧器,寒寒眼睛一亮,看向慕容懿,“那個李匠人你是從哪裡找來的,果然是個人才!”這個噴霧器她只說了一遍,演示了一下原理,他竟然就能想通其中的關竅,不是人才是什麼。
“他是本王的手下,專門負責軍中器械督造,做了幾十年,再笨的人也成人才了。”慕容懿眉宇淡淡,看着小丫頭興高采烈的誇讚別人,心底微微泛酸。
寒寒嘴角一抽,每次自己誇別的男的,他都是這副樣子,還要不要再幼稚一些,不過,看他這副樣子,心底好想再逗弄一下腫麼辦?
心底癢的跟貓爪一樣,寒寒脣角翹起,故意露出崇拜的表情:“要是笨蛋做一件事情幾十年只能做到熟練,像這樣舉一反三卻不會有,這個李匠人看來在鑄造這一塊還是很有天賦的,只可惜…。年紀大了些…。”最後一似嘆息的話若有似無,輕輕逸出喉間便消散在空氣中,偏又堪堪能讓慕容懿聽到。
慕容懿眉毛狠狠跳動一下,臉上的漠然變成冷厲,狠狠的瞪着寒寒:“你說什麼?”竟然可惜那個李匠人年紀大了,她是想這個李匠人年輕些好能做些什麼嗎?雖然知道這小丫頭是故意的,但他仍忍不住生氣,看來自己還是不夠努力,讓她有精力想這些有的沒的!
寒寒心裡憋了笑,臉上故作疑惑:“我是覺得,他年紀再小些,還可以多幹幾年,似這樣年紀大的,說不準過幾年就退隱了,那豈不是你的損失?我是替你可惜,你想哪去了?”
一副我很純潔,是你思想不純的樣子,看的慕容懿牙根發癢。
“爲夫年紀也大了,再不多幹幾年,說不準過些年就退隱了,這不但是爲夫的損失,還是你的損失!爲了避免咱們倆的損失,爲夫還是每天多幹幾次比較划算!”
反應過來慕容懿這話什麼意思,寒寒小臉瞬間爆紅,咬牙瞪着慕容懿,看他一副自己說的很對,需要馬上實踐的樣子,扭頭閉眼:“我困了,我要睡覺,不許打擾我!”心裡一個小人抓狂,啊啊啊,這個沒臉沒皮的,越來越沒節操、沒下限了!現在修煉的是分分鐘變流氓的節奏啊!
慕容懿脣角輕笑,不這樣制她,不一定這小丫頭還會說出什麼讓他上火的話來,也幸好還有這小丫頭怕的!
大手將寒寒的小身子摟緊,調整一個舒服的姿勢,想起小丫頭剛纔在他耳邊說的“我現在可以有孕了”,頓時眉眼融融,彷彿破冰碎雪一般,渾身上下都是暖意。
一晃數日匆匆而過。
寒寒用來對付蝗蟲的藥米分研製成功。
因爲製作這些藥米分時,寒寒的目的就是將蝗蟲毒暈,這樣人們逮住蝗蟲以後將蝗蟲裝起來,待藥效過去,這些蝗蟲則可以食用,因此寒寒特意做了幾次試驗,藥方的配比幾次改動,最後確保只要蝗蟲沾上一點,就能毒暈一天的時間,這纔將藥方定下來,準備大量生產。
噴霧器李匠人也順利製作出來,相比寒寒平時見到的那些噴霧器,李匠人制作的這個噴霧器水箱和噴頭都做的大了些。用這些噴霧器噴蝗蟲,若是水箱小的話,噴兩下水就沒了,再去添水根本來不及,這樣大一些堅持的時間能久一些。而且噴頭做大了,噴出來的水的面基也會大,消滅氣蝗蟲來才更迅速。
對於李鐵匠的這些改造,寒寒非常滿意,特意給慕容懿看過,實驗幾次沒問題後,吩咐下去大規模生產。
於清那邊傳來消息,他底下的鋪子已經在大規模的收購糧食,因爲旱情還沒爆發出來,所以此時收集糧食還是比較順利。
一切都按預期的發展正常進行着。
直到有一天,慕容懿接到一份奏報,臉色頓時冷寒下來。
“怎麼了?”寒寒坐在書房的小桌旁練字,看慕容懿臉色不對,關心道。
“哼,他們還真是敢!”慕容懿冷哼一聲,手中的摺子遞給寒寒,“本王就想着黃埔晨鳴會暗中動手腳,果不其然,他竟然暗地裡派人阻攔五府州衙修建水井。”
寒寒接過摺子簡略看了一眼,隨手合上:“宸國能有這樣的皇帝,也算是奇葩了!你打算怎麼做?”
“國庫每年撥那麼多俸祿養着他們,既然在其位不謀其政,那也就沒必要再在那位置上帶下去了!明天本王親自認命,將這幾府的知府換下去。”慕容懿眼中劃過一抹冷厲。
寒寒搖搖頭:“怕沒這麼容易。”畢竟黃埔晨鳴是皇上,他若是硬不同意,慕容懿也不能如何,除非慕容懿硬下聖旨,這樣,未免又惹人詬病!
這樣費心勞力的爲他黃埔家保護好這片江山,還要受黃埔晨鳴的刁難,想想就覺得憋氣。
“由不得他不同意!”慕容懿是真的動了肝火,這災禍說起就起,一旦爆發,絕對不會輕易控制住,到時候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該流離失所。
若是三年前他還不會如此惱怒,也不會爲此和黃埔晨鳴起衝突。
自從遇到小丫頭以後,他常年冷硬的心就不自覺柔軟下來,自己和小丫頭幸福的同時,也希望其他人可以少經歷些苦難,不爲別的,只爲能多積累些福報,以其來生,他還能和小丫頭一起。
這種執拗的思想及古怪,又虔誠,不管是否真的有來世,只要有可能,他總是願意嘗試。
何況,他是攝政王,這宸國的一大半天下都是他帶兵打下的,這一國的百姓,都是曾經跟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們用生命與鮮血守護着的,他做爲這些將士的追隨者,他有責任守護好將士們的心血。
“就是他同意了,下面肯定還有其他手段。若真是災情爆發,以他那種喪心病狂的行爲,定然還會有其他手段對付你,不能不妨。我先去命人大量製作消滅蝗蟲的藥米分,等研製好了送過去,下發給當地百姓,以防蝗蟲突然襲擊。”
朝堂上,寒寒幫不了慕容懿什麼,但若是私底下能爲慕容懿分憂,她還是非常樂意去做。
“嗯”看着寒寒,慕容懿眉眼柔和下來。
果然,第二天慕容懿提出罷免五府知府後,引起保皇派強烈的反彈,最後在慕容懿強硬的態度下面,不得不屈服,慕容懿親自選拔了五個人分派到五府擔任知府,同時主持防災事宜。
因爲這次激烈的爭吵和慕容懿冷硬的做風,保皇派和攝政王一派之間的關係瞬間跌落至谷底,羣臣互相攻訐,言語謾罵,甚至武將們私下鬥毆。
朝堂上的動盪半分沒有影響攝政王府,慕容懿每日回府必定找來於清詢問收集糧食之事,或者翻閱大量典籍,尋找面對旱災的應對之法,有備無患。
寒寒每日督促底下的人到各藥房配藥的同時,也將自己知道的一些治理旱災的方法寫下來,整理好,交給慕容懿。
災禍來時,往往比預期中還要迅速與兇猛。
慕容懿剛收到水井修建好的奏報沒兩天,緊接着又收到一份加急奏報:辰州五府發生瘟疫!
這奏報不但遞到他手中,第二日朝堂也收到了一份。
正在朝堂上激烈爭執的大臣們這才恐慌起來。
在他們的認知裡,瘟疫所過之處,牛馬皆亡,一座數萬人的城池若是遇到瘟疫,不出半月,這座城池就會成爲一座名符其實的死城,就是戰爭屠殺,都沒有這樣迅速乾淨的。
而這城裡只要有一個人跑了出來,所到之處必將染上一片瘟疫,辰州五府雖遠,卻也保不齊會有染上瘟疫的人跑到京城來,若是真到了京城,那他們不也就……
想到接下來可能的結果,有的大臣直接站不住了,不住磕頭請旨,要皇上下旨封了五府,嚴禁五府內的居民向外行走。
又有一批忠直之士表示反對,五府一旦被封,必定引起人們的恐慌,民心激盪,極容易產生叛亂,這樣顯然於國家不利,萬萬不可行。
於是朝堂又爆發出一陣新的吵嚷,最後有人將矛頭對準了攝政王,因爲五府的官員是攝政王新任命的,原五府知府在位時,五府管理平穩,一點事情沒有,偏攝政王的人一去,就發生瘟疫,說不定是那些新去的官員做了什麼觸怒神靈之事,才引得上天懲罰。
這樣說雖然有些強詞奪理,但卻受到保皇派的一致認同。
最後吵嚷不下,攝政王親自表態,親赴五府查探情況。
攝政王一派的老臣極力勸阻無效的情況下,只好同意下來。
“你真的要去?”書房內,寒寒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着慕容懿問。
“已經定下來了,不能更改。”慕容懿脣角勾起一副笑意,用眼神安撫寒寒,“放心,爲夫自有分寸,不會傷到自己的。”
寒寒磨牙:“那是瘟疫,又不是打仗,會不會受傷是你能控制的?”
“爲夫會小心的。”慕容懿輕笑,將寒寒拉入懷中。
他雖然喜歡小丫頭爲他操心的樣子,卻並不真的想讓她擔心。
“小心有個毛用,萬一有人故意害你呢!”寒寒撇撇嘴,知道慕容懿不可能不去,也不再勸,“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慕容懿摟着寒寒腰的手一僵,沉聲道。這次五府的疫情不尋常,他怎麼能允許小丫頭去冒險。
“爲什麼不行?你不是說可以保護好自己麼?那再保護一個我也沒什麼問題吧?”寒寒挑眉瞪着他,寸步不讓。
“……”慕容懿語塞,“本王是去查探疫情,不能寸步不離的保護你。”
“我懂醫術,可以寸步不離的跟着你,說不定還能幫上忙呢!”寒寒據理力爭。
她何止懂醫術,她現在的醫術連沐風都望塵莫及。
若寒寒不是他的心上人,不是他的王妃,有寒寒這樣一個得力的助力,慕容懿自然是樂意至極,但現在……
慕容懿冷着臉不再理會寒寒:“本王是去公幹,婦人不可插手政事,你去不合適!”
你妹,現在開始顯擺大男子主義了!
寒寒撇撇嘴:“你此去山高水遠,一別數月,可憐我春閨寂寞,日日獨守空房,若是萬一我忍不住了…。”
慕容懿額頭青筋一跳,渾身氣息頓時寒下來幾分:“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是不是自己太寵她了,這小丫頭越來越欠教訓,什麼都敢說!還春閨寂寞……慕容懿一雙狹長的眸子瞪着寒寒,幾乎要冒出火來。
寒寒心裡微微發毛,想起自己的目的,又梗起脖子道:“你讓我說我就說啊,我偏不說,我等你走了直接行動,反正你人在千里之外也看不到!”
慕容懿額頭青筋又跳兩下,心裡一股邪火亂竄,雖然知道這小丫頭是胡說八道,但只要一想到她說的那些,心裡就忍不住焦躁,胳膊一轉讓寒寒身子朝下趴在自己的腿上,擡手就要打下去。
寒寒跟慕容懿這麼久,早就知道他的軟肋在哪,沒等慕容懿行動,一雙白嫩的小手先捂着屁股哭喊:“啊,你個壞蛋,你又要打我,你說過不打我的,你出爾發爾,說話不算話。”
慕容懿怒極反笑:“本王不打你,本王再不教訓你,你都反上天了!”手還揚着,沒打下去。
“誰讓你不許我去的!你要讓我跟着去,不就不用擔心了麼?”寒寒被他的腿咯的呼吸不暢,小身子在他腿上拱拱,調整一下位置,還是不舒服,眉頭皺皺,“你把腿叉開一些,這樣趴着很不舒服。”
慕容懿咬咬牙,到底沒捨得打下去,提着她的小身子動動:“活該你不舒服!”
寒寒眼底劃過一抹得意,就知道這傢伙心軟!手扒拉着他的腿就這麼趴着,也不起來:“你不讓我去,其實是因爲知道這次瘟疫不尋常吧?”
“……”慕容懿不說話。
“我就知道!黃埔晨鳴的精力全用來對付你,一向對五府的事情不做關注,他不發話,他手底下那幫人也就懈怠,怎麼會這麼巧,你這裡才收到五府送過來的加急奏報,黃埔晨鳴第二天上朝時也就收到了?除非他特意令人關注了。一個從不關心這件事的人突然這麼慢迫切的關心起來,不用想就知道有問題,更何況今天早上才收到的消息,他那幫人就那麼一致的將事情引到你身上去。我沒上過朝也知道,他那一派的人再囂張,也不敢和你當面頂撞,要你擔責任,怎麼偏就今天這麼大膽子了?除非是事先都安排好的!今天早上他們才收到的消息,怎麼會提前安排,除非他們知道這次五府肯定會出事!”寒寒晃着小腦袋哼唧兩聲,“連我這樣一個無知婦人都能想到的事情,別告訴我,你這個擁有聰明頭腦的攝政王想不到!”
話音剛落,只聽“啪”的一聲輕響,瞬間傳來女子的叫聲:“我湊,你還真打我!”
“嗯,手滑了!”慕容懿的臉色已經恢復以往的淡漠,大手捂在寒寒的小屁股上面,語調平淡的彷彿敘述一件事實。
但是寒寒要是相信他說的,纔是真的成了無知婦人!堂堂攝政王大人手滑了?騙鬼鬼都不會相信!雖說打的這一下不疼,但是好丟人的好不好?
寒寒心底鬱悶,掙扎着從慕容懿腿上爬起來:“你讓我打回來!”
慕容懿挑眉:“可以…。”
寒寒面色一喜,就聽對方接着道:“爲夫在牀上讓娘子當馬騎都行。”
寒寒眼角狠狠一抽:“慕容懿!”
從他腿上跳下來往外走,到了門口又停住,扭頭:“我不管,反正這次你要是去,我也必須跟着,你要是不帶我,我就自己去!”說完轉身出去。
慕容懿眼角滑過一抹無奈,這丫頭……算了,跟着就跟着吧!大不了自己多派幾個人保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