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今年是和離後第一次入京,竟淨遇上了些好事,她先是遇上了令狐薄,接着師父與師孃和好,今年的最後兩日裡,她更尋回了失散十幾年的親弟,她想她的人生此刻終於可以圓滿了.....若清宇未受傷纔是真正的圓滿。
到了客棧,命店小二爲何清宇找來劉家鋪子最好的大夫爲何清宇治傷,好在未傷及要害,她先前又及時爲他止了血,大夫爲他清理了傷口,塗了傷藥後,便包紮起來。
“師父,南浩志今日起事,我放心不下令狐薄,必須得馬上回京。”送大夫出門後,她微一猶豫道:“師父,我先走一步,你稍等一會兒帶着清宇一起回京,先將他放在雲鶴居養傷如何?”
劉勻澤聞聽南浩志今日起事,驚了一跳,道:“南浩志要造反麼?那你趕緊回去幫令狐薄,我隨後帶何清宇回雲鶴居讓你師孃照顧他。”
“嗯,只是得麻煩師孃了。”
“什麼麻煩不麻煩的,我們是一家人嘛。”
何清君也不再客氣,便取了那件貂裘大氅披在身上,提了短劍,道:“師父,我先行一步。”
劉勻澤點頭,她轉身出了這間小客棧,騎馬疾奔往京城。
此時天色已近午時,在尚距皇宮兩三裡地,便聽到殺聲震天,她雙腿一夾,催馬上前,奔到巨大戰團時,跳下馬來,拔劍便殺,只要身着南家軍的灰色服飾,她不便分青紅皁白地斬殺。
她一邊斬殺一邊趁機縱躍,往宮內移近,也不知殺了多少人,總得有百八十人吧,終於抵至皇宮門口,縱身一躍進了宮牆,直奔御書房而去,只見御書房內正亮着燈燭,心下一喜,衝了進去,卻見御書房內端坐之人並非令狐薄,而是囂張得意的南浩志!
令狐薄呢?!一股無名業火和極端的恐懼瞬即襲入心頭,嘴上不自覺暴出粗口:“孃的,南浩志,你找死!”她揮劍便刺!
南浩志身邊兩名死士不要命地衝到她眼前擋格,卻被已經瘋狂的何清君直接使了一招玄機絕殺,送上西天!
南浩志見狀慌忙大叫:“來人!”
頓時一下子涌進十餘名死士,何清君心下更驚,令狐薄究竟去了哪裡?若是無事,他怎麼會讓南浩志佔了御書房,宮內怎麼會進來這般多的南浩志的死士?他武功那般高,定然不會有事!她心裡安慰着自己,可是宮裡涌進了這般多的人,萬一......她按一下砰砰亂跳的左胸,若真有萬一,她便隨了他去便是!念及至此,冷笑一聲,眼裡閃着嗜血的殺戳,冷冷掃過那些死士,短劍在手裡一轉,如着了魔性一般,刺向那些死士!
那十餘名死士武功也算夠高,但也只是比尋常的武夫高了些,卻遠比不上已經發狂的何清君,此時的她根本已經不在意招式,就像是與人搏擊擊殺一般,一招下去,便是殺招,或刺心臟,或斬咽喉,只不過一柱香的時間,御書房的地上便染滿了鮮血。
南浩志見狀從書案後跳起,嚇得連連後退,何清君一怔,南浩志也算得上一代梟雄,就算面對死神,也絕不會恐懼至此!此人絕不是南浩志!
何清君飛縱而起,一劍結束了那個南浩志的性命,伸手在他面部周圍摸索了一陣,撕下他面上的人皮面具——這人果然只是個替身!
何清君右手提劍,左手捏着那張人皮面具,盯着那人的屍體呆愣半晌,突然發狠扔了人皮面具,發足往乾極殿奔去,就算是死,她必也要在死前找到令狐薄……哪怕是屍體!
乾極殿裡,小皇帝和萬太傅等人俱在,唯不見令狐薄。她心更慌了,也顧不上什麼尊卑有別,一個箭步上前抓住令狐義的胳膊,問道:“令狐薄呢?”
令狐義被她凌厲兇惡的目光嚇了一跳,急忙道:“皇嬸莫急,攝政王皇叔無事。”
何清君頓覺彷彿找到了支撐,他沒事麼,小皇帝都說他無事了,自然是沒事的,這才微微放心,“他在哪裡?”
萬太傅道:“薄王妃,不要着急,攝政王只是去指揮兵力剿滅反賊去了,現下應該正在御書房。”
何清君聞言心下陡然一沉,嘶聲叫道:“我剛從御書房來的,令狐薄根本不在御書房!”
萬太傅小皇帝等人也是一驚,攝政王不在御書房在哪裡?
何清君提劍便往外奔,卻遇見一股衝進皇宮的南家兵力,當即發狠,揮劍便衝上去,這些南家兵力,個個都該死!她便如瘋狂成魔般殺紅了眼,見一個殺一個,不多時便殺了五十餘人,周圍的南家兵卻越聚越多,將她團團圍住,她心下冷笑着,劍舞狂魔,此時的她殺人便如切西瓜一般,毫無感覺,只是獰笑着殺,殺,殺!只殺得她萬念俱灰!
不知過了多久,她只覺周圍的南家兵似乎少了大半,雪地上鮮血融化了積雪,然後結成了紅色的冰,異常地刺目。
忽聽遠處傳來一縷聲音:“關宮門!所有南家兵將一個不留,殺無赦!”
是令狐薄的聲音,何清君登時狂喜,那聲音不大卻聽得極爲清楚,應是以真力送出的,聲音中分明透着惡魔般的殺氣,偏偏此時聽在她耳裡卻宛若天籟之音,激動得她險些落下淚來。精神也隨之一振,揮舞短劍,奮力斬殺着眼前的南家兵。
許是心境不同了,此刻地她雖也在殺人,卻再不是先前那般如行屍走肉般了無活着的樂趣,反而覺得殺了眼前這些障礙方能見到令狐薄,殺起人倒是精神百倍了。
又過了許久,殺出了魔性的她再擡眼,眼前只剩下十幾名南家兵,這些南家兵見狀紛紛後退了幾步,驚懼地互相看了看,轉頭就跑,她飛身縱起,快若閃電般,連使數招,頃刻落在地上,那奔逃中的十幾名南家兵便紛紛撲地而死。
她正欲循着先前令狐薄的聲音找過去,卻聽到身後傳來他低沉且驚喜的聲音:“清君!”
何清君緩緩轉頭,正是令她擔心至極的令狐薄,此刻,他衣袍染滿了血跡,正朝她綻着她愛極的風華絕代的笑容。她什麼都顧不得了,轉過身去,發足撲進他懷裡,“令狐薄,你還活着,真好!”
令狐薄擡手輕撫她的秀髮,笑道:“你這小妖精還活着,本王自然要陪你活着!”覺出她那兩隻細臂正緊緊摟着他的窄腰,雙臂微微抖着,不禁心下一喜,看來她是怕極了他死啊,當即雙臂將她擁進懷裡,道:“清君莫怕,區區一個南浩志,豈能動得了本王?”
聽他提到南浩志,何清君忙從他懷裡掙出道:“對了,我進宮時,發現佔了御書房的南浩志是個假的!”
令狐薄聞言蹙眉,假的?微一沉吟,道:“清君,你體力尚能支撐嗎?”
何清君擡擡微酸的手臂,點頭道:“能,我這就帶人去追南浩志。”
此時宮裡的殺聲漸止,不斷有將士過來向令狐薄稟報宮內各部分南家兵已就地格殺,宮外南家兵大部分投降。
令狐薄輕嘆,“護在南浩志身邊的人皆是江湖殺手,非一般武將能敵,只能你親自帶着暗衛去追。”
何清君輕笑,表示明白他的意思,“令狐薄,不管是作爲護衛,還是作爲你的未婚妻,這些事都是我該做的,你不用糾結。”
令狐薄點頭,招集五十餘名侍衛,聽候她的調遣,淡淡地道:“去吧。”
何清君立時撮脣喚出附近的暗衛,點了點人數,共有七人,已經足夠,她帶着暗衛和侍衛騎馬奔至宮門,出示令牌,宮門纔開了一側小門,讓他們魚貫而出。
眼見宮外仍塵土滾滾殺聲震天,只奔出十餘丈,便瞧見柳清飛跳上宮牆,正揮旗指揮着南宛兵將將南浩志尚殘圍成小股,各個殲滅。
朝中數位眼熟的武官被令狐薄的人團團困住,正做着困獸之鬥。
白峰白參將帶着數百人圍剿着一隊南家兵。
何清君提氣問道:“誰瞧見反賊南浩志往哪裡去了?”連喊數遍,終於聽到一個聲音傳來,“往北逃去了!”
這聲音,是柳大哥的,何清君一喜,當即帶着暗衛跟侍衛驅開戰亂中的人羣,絕塵而去。
令狐薄此刻已經躍上宮牆,提氣道:“南浩志已逃,宮外負隅頑抗者,全部就地格殺,在朝官員誅九族!即刻投降者,只一人受罰,可免九族之禍!”
這話被他深厚內力送走,宮外雖然殺聲震天,卻是人人聽得清楚。宮外南家殘餘,原本還指望城外援兵趕到,豈知早過了預定好的時辰,卻瞧不見半分救兵的影子,想來城外援兵早被攝政王給暗中解決了。又聞聽南浩志已逃,原本強撐着做殊死一搏的念頭登時散了!
眼見大勢已去,事到如今,個人是死是罰已經是小事,重要的是,是否會連累妻子高堂,是否會禍及九族!
聽到攝政王凳高一呼,投降可赦了九族,衆人立時停止反抗打鬥,相互瞧了瞧,人同此心,心同此意,自然是保九族要緊,於是紛紛放下武器,跪下投降。只剩下對南浩志死忠的數百人。
令狐薄一聲令下,全部就地格殺,無一逃脫。然後下令調查此數百人的戶籍九族,全部誅殺。
那些投降了的南家兵將此刻無比慶幸,沒跟着他們頑抗到底,否則當真是連累了九族!
柳清飛跳下宮牆,跪在牆下,抱拳道:“攝政王,臣懇請攝政王暫緩誅殺九族一事,臣記得攝政王一直反對一人涉罪,卻誅連九族之刑……誅連九族委實……”
令狐薄似笑非笑道:“本王給過他們機會,既然他們選擇置九族於不顧,本王何必憐憫於他們?”
柳清飛磕頭道:“臣知薄王妃素來心善,若是她得知這麼多無辜之人受牽連被誅殺,定會難過……”
令狐薄登時裝腔作勢地沉思片刻,道:“呃,柳愛卿說得極是,本王的王妃確實心善又火暴,本王倒是不敢惹她生氣,免得再被她家暴……”
正跪在地上的柳清飛聞言雙腿一軟,身子晃了晃,險些就此撲地,攝政王啊,你只是想設法免了那幫反賊的無辜九族,用得着如此敗壞清君的名聲麼?最重要的是清君賺個悍婦的惡名倒沒什麼,可是他堂堂攝政王啊,竟然得個懼內的名聲,實在是……他都替他覺得臉一那麼一那麼的臉紅!
宮外令狐薄一派的朝中勢力聞言均臉紅地以袖掩面,這就是他們忠心追隨的主子麼?怎地這般沒出息?雖然覺得無顏見人,但他們至少知道了一件事,就是攝政王寵薄王妃寵到了懼怕的地步,要想討攝政王歡心,必得先討何清君歡心!
可憐的何清君正在城外拼命追殺着南浩志,卻被坐實了悍婦之名而不自知。
只聽令狐薄道:“瞧在本王嫡王妃的面上,負隅頑抗之人的九族便暫時只做登記,涉入謀反的收押在牢,未涉謀反的,暫時流放千里,便可釋放。”
衆臣立時跪地叩拜:“攝政王寬厚仁慈!”
那些反臣和南家兵將也俱都感激涕零地跪拜:“攝政王寬厚仁慈,攝政王千歲!”
令狐薄嘴角扯一絲笑容道:“此事不必謝本王,本王沒那麼寬厚仁慈,要謝便謝本王的嫡王妃。”微微一頓道:“本王的王妃何氏清君,在本次平定反亂中,先行帶人剿了南賊在江湖的殺手組織,這些殺手個個武功高強,輕功了得,可不是朝中這些武將侍衛能抵擋的,若他們趁亂行刺皇上跟衆臣,還談什麼平定反賊?”
衆將兵頓時明白攝政王這是要讓他們對何清君臣服啊,不過,既然何清君真的這般巾幗英雄,他們倒是拜得心服口服,當即高呼:“薄王妃英雄蓋世!”
令狐薄這才滿意點頭,命柳清飛率各將士清點人數,收拾殘局,將南家各部收監關押。然後帶着衆臣回了乾極殿議事。
正在宮外忙成一片時,何清君騎馬帶着暗衛和侍衛返回,手中還牽着一匹馬,捆綁在馬上的那人赫然便是南浩志!
剛行至宮門處準備下馬,卻見周圍正在忙活的衆將士紛紛面朝她跪倒便拜:“薄王妃英雄蓋世,薄王妃千歲!”
何清君登時囧住,當今四國,古往今來,誰見過這般拜王妃的?英雄蓋世……呃,這是形容男人的吧?相比於英雄蓋世的薄王妃,她更喜歡聽美貌如仙的薄王妃,雖然她確實不夠美貌……
何清君摸摸鼻子,乾咳一聲,裝作從容淡定地騎着高頭大馬,牽着捆綁着南浩志的馬兒,耀武揚威地從衆人面前經過,至宮門處,躍下馬來,並一把將南浩志拉下馬,一路拖拉着進宮。
進了宮門,她示意七名暗衛各自隱了行蹤散去,只帶了侍衛和南浩志前往乾極殿。高坐殿上的令狐薄遠遠見其在乾極殿門口來回轉着,便悄聲吩咐黃公公去問她可是捉到了南浩志。
片刻後,聽得黃公公高聲叫道:“薄王妃請求謹見攝政王。”
令狐薄心下一喜,她這是捉住了南浩志啊,“快宣!”
黃公公立即高聲尖叫:“宣薄王妃進殿——”
何清君扯了南浩志一起進殿,殿內衆臣看見被五花大綁,口塞布條的南浩志,無不抽氣搖頭,龍椅上的小皇帝冷冷凝視着南浩志,想奪他皇位者——必死!
何清君躬身抱拳,朝令狐義和令狐薄施禮:“臣妾拜見皇上、攝政王。”她自稱臣妾而非屬下,便是爲了在朝堂上自擡身份,以便說話更有分量。
令狐薄聽到自稱臣妾,忍不住會心一笑,難得她竟在朝堂衆臣面前承認了薄王妃的身份,教他如何不歡喜?
“清君,我們夫妻之間不用客氣。”
何清君嘴角一抽,他們還未成親,不是夫妻來着。衆臣中不少人偷偷瞧向白峰,他曾經的兒媳婦與攝政王在朝堂夫妻相稱,他這曾經的公公該做何感想?白峰倒是面無異色,甚是淡定。
令狐義也笑道:“皇嬸跟侄兒之間不必客氣,若沒有皇嬸的英勇神武,朕的皇位或許已落入了殿下的那賊子手中。”睨一眼南浩志:“舅舅,朕的龍位豈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坐的?”
何清君伸手拔了他口中的布條,轉頭對南浩志道:“候爺,你可有話說?”
南浩志拒不下跪,只是冷笑,死死盯着令狐薄道:“勝者爲王,敗者爲寇。若非令狐薄幫你,你這皇位早就成了我的饢中之物!”
令狐義也不否認,笑道:“舅舅所言極是,朕從不否認朕的皇位靠了攝政王皇叔的庇護,也從不否認朕的皇位得自攝政王皇叔的謙讓。”
南浩志哼了一聲,環視朝中衆臣:“若無令狐薄,今日朝中之臣一樣會對我俯首稱臣,他們原本就是給根骨頭就會朝你搖尾巴的狗而已,今日對你忠誠,他日他人稱帝,便對他人忠誠。”
朝中衆臣聞言頓時向他怒目而視,他們不管品階高低,原本就以官宦士大夫自負,卻被人當面罵作狗,如何不惱怒,恨不能立時便衝上前去將他生吞活剝才解恨!
令狐薄冷笑,“南浩志,你也說過勝者王敗者寇,如今再放狠話還有何用?要怪只能怪你不是真命天子。”
南浩志哈哈大笑:“什麼狗屁皇帝命,真命天子,不過是當權者愚弄百姓的說辭,天下輪流坐,憑什麼就該你們姓令狐的獨佔天下數百年,這天下本就該有能者坐,卻讓一個乳臭未乾臭小子坐天下,當真是荒謬之極!”他瞪着令狐薄,“令狐薄,就算你一心迴護這個嘴上無毛的小子又如何,你以爲他就全然信任你了麼?你終是爲他人做了嫁衣,待到他羽翼豐滿後,必然會卸磨殺驢,你以爲你的下場會好到哪裡去麼?”
此言一出,衆臣譁然。就算是龍位上的小皇帝也一臉驚懼地望向令狐薄,仔細地觀察令狐薄的臉色,卻見他一臉平淡,似乎未受南浩志的影響。
何清君似笑非笑打量着南浩志,不愧是一心謀反的一代梟雄,若非令狐薄對令狐義的權力慾早有準備,若非他只是抱着報恩的心思保令狐義的皇權,他必會因南浩志的調撥離間而對令狐義心生嫌隙和提防。如果畢竟是如果,事實上,他不愛權勢,嚮往江湖的自由生活,有自己的生意要打點,又豈會在意令狐義是否會在事後架空了他的權勢?
但小皇帝令狐義卻並非這般想的,他先前與萬太傅一直對攝政王皇叔心存提防,並未全心信任於他,若是皇叔知道自己全力維護的他竟然對他心存懷疑和提防,皇叔怕是必定涼了心吧。再看衆臣臉色,個個在爲攝政王皇叔不值,不由得心下犯嘀咕,皇叔不會真的就信了吧。
爲了取信於他最需要的皇叔,他哈哈大笑道:“舅舅不用這般挑撥離間,皇叔英明睿智,又豈會中了你的奸計,朕的皇位既然得自於皇叔,那麼只要皇叔想要回,朕絕不會皺一下眉頭。”
說完他轉頭對令狐薄,正色道:“皇叔,朕絕非隨便說說,這龍位原本就該是你的,旁人想奪,朕誓死捍死,皇叔想要,只需開口說一句,隨時便可以拿了去。”
令狐薄笑了笑道:“天子是天定的,豈是能隨便禪讓的?皇上纔是南宛的真命天子,這種話千萬不要再說了,免得旁人認爲南宛將皇權視作兒戲。”
微微一頓道:“本王的王妃已親手捉了反賊南浩志,要如何處置咱們稍後再議。於愛卿——”
兵部尚書於計晨忙出列,答道:“是。”轉身朝殿外道:“擡上來!”
不多時,四名太監擡着一隻大大的木箱進殿放在乾極殿中央,然後垂手退至殿門口。
殿中衆臣目瞪口呆地盯着那隻木箱,於計晨走到木箱旁,打開箱蓋,朝殿上的攝政王和小皇帝拱手作揖道:“這些都是攝政王命人蒐集的南家一黨的謀反證據,涉及朝廷地方官員和京官共計六十餘人,其中四品以上十餘人,與南浩志相交過的二十餘位命官也全部有案在身!”
此言一出,朝堂上下立時面面相覷,尤其是那些與南浩志交好或曾與南浩志有過交往的大臣,人人自危,大氣不敢喘。
令狐薄臉色沉重地俯視羣臣,緩緩走下殿堂,走到木箱旁,隨手撿了一本出來,看了看,丟回箱裡,然後又隨手取了幾本看了看,冷笑道:“你們倒是說說,這些人,本王該如何處理呢?”
羣臣寂靜一片,有不少人開始擦汗,朝堂上氣氛冷凝成冰。良久,突然有人跪地:“臣罪該萬死,請攝政王降罪!”
此人一出,登時瓦解了大部分有案在身的大臣。要知道朝堂之上,不管爲官剛正還是奸佞,多多少少都有些以權謀私,見不得人的事情,令狐薄不指名道姓,朝堂之上便人人心虛自危。紛紛跟着跪地討繞!
令狐薄似笑非笑地道:“清君,你可知這些朝中命官的罪證,本王從哪裡得來的嗎?”
何清君:“……”她只知這些罪證,近三成是蜂雀閣蒐集的,數月前她向令狐薄坦承身份後,便飛鴿傳書吩咐鍾琳,所有有關朝廷命官的消息,皆可直接拿來與攝政王做交易……蜂雀閣因此大賺不少,否則哪兒來的閒錢讓鍾琳有心思去打算回購田產?
令狐薄笑着向羣臣道:“本王的王妃功不可沒。”轉頭朝龍椅上的小皇帝道:“皇上可知,南黨謀反能徹底覆滅,虧得本王的王妃消息靈通,本王方可掌握先機,在南黨各部做了安排。”
小皇帝和萬太傅等人聞言無不對何清君刮目相看,從前只道她不過是一介被棄的江湖女流之輩,空有武力而已,卻沒想到她竟還有這本事,爲南宛立下這等大功,站在攝政王身旁竟毫不遜色。
令狐薄接着一笑,對南浩志道:“候爺一直以爲自己的佈署神不知鬼不覺的,卻不知你的任何舉動都在本王掌握中,你城外的三萬大軍爲何久候不到?不過是本王在你帶人逼宮的時候,遣人與本王早已安插在大軍中的眼線裡應外合,將他們盡數圍剿俘擄了。你在南候封地偷偷豢養的四萬兵將,也已於昨夜被本王早從附近按排好的精兵強將全部擋在了二百里外,等他們進了京,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兒!”
小皇帝偷偷看一眼萬太傅,萬太傅正驚懼地瞪着令狐薄,他這般雄才大略,若是有心皇位,放眼南宛和當今四國,誰能擋住?再瞧向何清君,這個女子雖是下堂之人,爲世人所不恥,卻不僅幫令狐薄收蒐集了大量信息,更親自上陣,帶人剿錦殺樓,生擒南浩志,當真是巾幗不讓鬚眉!
南浩志面如死灰,踉蹌兩步,慘笑:“能敗在令狐薄手下,也算我南浩志的榮幸!”
令狐薄冷笑道:“南浩志,你原就不配與本王爲敵!”
何清君瞥他,好狂傲!不過他確實有狂傲的資本!
令狐薄再掃視一圈羣臣,吩咐黃公公道:“去搬個大鼎來。”
黃公公立即帶着殿外的四名公公將院裡的焚鼎搬進殿上,令狐薄命他在鼎內生火,待火勢上來,令狐薄撿起一摞案宗毫不猶豫地扔進焚鼎裡,投入熊熊火中。
小皇帝驚得站起,對令狐薄道:“皇叔,你這是……”他竟將千辛萬苦蒐集回的證據投進焚鼎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