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屬下有要事回稟。”曼曼略幽涼的話語響徹寂靜寢殿外。
“什麼事?”半晌,才從裡頭傳來男子透着磁性的聲線略帶沙啞。
“女皇陛下似乎失憶了,有許多以往的事情都不記得了。且,她已經不似以往的那般無心,殿下若是想掌控或者廢黜女皇,恐怕得廢一番心思了。”曼曼拱手答。
“呵一一”殿內傳出攝政王幽涼的笑聲,帶着透心涼的寒意,“任她怎麼鬧,也逃不出孤的手掌心。”
那聲音是屬於王者的冷凜狂肆卻又透着一股低低磁性的冷醇,是一個十足十的主宰者對一個螻蟻的輕蔑、宣告。
“殿下,女皇陛下耍了小伎倆,與崇凜大將軍,連成一線了。崇凜將軍似乎心不甘情不願,卻還是答應了。”曼曼又道。
“他這人孤僻心性高,是一個很好的對手。”攝政王幽涼聲線接着傳來,細細聆聽似乎能發現其中的異樣。
“殿下,您是不是給女皇服用了含有您真氣的藥丸?”曼曼擡頭,看着緊閉的門窗,隱隱嗅到了空氣中的絲絲血腥味,她眉頭微皺,卻沒有開口詢問。
殿下最討厭人置喙過問他的事情。
“嗯?有麼?”攝政王語調撥高,似乎在思考,片刻後,只聽他又道,“孤忘了。好像並沒有這回事。”
“殿下,就是您今日在金鑾殿上給你女皇陛下的那顆天香丸。”屋內的玄奕,小聲地提醒。
“哦…”攝政王沉吟片刻,“孤記得,是有這麼一回事。”
門口曼曼臉上帶着幾絲黑線,殿下您老這算不算貴人多忘事?早上發生的事情,到了晚上就不記得了。
“殿下,您的內力深厚,真氣也比常人強大,不是一般人能駕馭的來的,您直接把這股氣流放進了女皇陛下體內,女皇陛下她恐怕無法承受。”曼曼小心翼翼地說道。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攝政王聲線又降低了溫度,“連這點小事情都承受不了,還,活着作甚。”
聞言,曼曼不敢再言語,殿下的性子一向如此,成王敗寇。
他無情,他冷血,他認爲懦弱又不努力強大的人,沒有活着的必要的,又何須白費力氣救助。就好比女皇陛下,窩囊,昏庸無能,即便她是女皇陛下,殿下自然也不會去同情,甚至看在眼裡。
他一貫遵循着自己的本能底線。
亮着夜明珠的迴廊上,曼曼靜靜站了片刻,隨後又拱手道:“殿下,女皇陛下今日尋崇凜大將軍想學武術,想提煉內氣,凝聚真氣。”
“她倒是會折騰,隨她。”淡淡的幽涼聲線,聽不出絲毫情緒。
“只是,女皇陛下現在似乎,很討厭殿下。”曼曼小心翼翼地探了探空氣,沒發現怪異,才接着道:“每次屬下提起您,女皇陛下都會大發雷霆,甚至怒罵您是小賤人,然後說一個莫名其妙的詞…叫什麼,法克。”
話落,裡頭的玄奕只覺身處於幽暗的冰窖中,那一股股涼氣從腳底往腦海上升,連意識都被凍結,他咬咬牙,瑟縮了下身子,心底暗罵曼曼的不懂事,知不知道他纔是最受傷的那個人啊。
“好。”曼曼只聽得好半晌,裡頭傳來的聲音,“小景兒膽子是越來越大了,看來,明日孤得好好的調教一下她,怎麼尊敬皇叔。”
曼曼擡起頭,往鏤空門窗瞟了瞟,似乎,覺得這聲音有點兒不對勁?
……
“大皇姐,大皇姐…”一聲俏皮帶着軟糯的聲音響徹在鳳璃宮裡裡外外。
那聲音餘音繞樑,迴盪在半空。
“大皇姐,大皇姐,連兒來看你了…”那聲音愈來愈進,牀上的鳳璃脣角邊的笑意愈發美豔開懷。
“連兒,你終於捨得來看我了。”鳳璃揚起頭,看着殿門口那蹦跳進來的身影,美臉上帶着破涕而笑。
鳳連提着大盒子一跳一跳進了門,晃了晃手裡的食盒,又嘟着脣,“大皇姐你可好些了?連兒帶了吃的和擦身子的藥給你。”
“連兒…”鳳璃仰起頭,看着那清雋熟悉輪廓,美眸底是濃濃的愛慕,她嚅嚅脣想開口說什麼,卻忍不住從眼眶溢出滾滾熱淚。
那捱打時受的委屈,她宮裡下人都被遣散去的怒氣,這炎炎夏日傷口也沒人處理的苦,都化作一行行熱淚流下。
“大皇姐,你別哭啊。”鳳連頎長的身軀蹲在地面,伸手擦拭着那美臉上的溼潤液體,他清澈大眼眸眨巴眨巴。
“大皇姐,你不知道,要看探望你多難啊。連兒可是趁老夫子在吃飯的時候偷偷溜出來的,然後就去御膳房給你準備了一大堆好吃的,又跑去太醫院給你拿了一大堆治療傷口的藥,又去三皇姐那兒求情了老久,這才急急忙忙跑過來的。”他紅脣翹起,憤憤抱怨。
“你是說你找那個賤人求情的?”鳳璃頓時止住了哭泣,一張美臉變得扭曲十分。
鳳連又眨巴眨巴着眼睛,“是啊。大皇姐,你一定餓了吧,先吃飯,待會再上藥。”他掀開食盒蓋子,嘴巴卻不經意間湊近了她耳邊,墨發垂落,隱隱墨黑中,只見他紅脣微啓,說着什麼,卻無聲。
鳳璃扭曲的臉也漸漸轉爲正常,垂下的美眸略過一絲狠辣,“謝謝皇弟。”她擡頭,柔美一笑。
“大皇姐,你看看,這是你最喜歡吃的魚柳,這是紅燒鵝肝,這是水晶蝦卷,這是肉酥卷…都是你最喜歡吃的。”鳳連拖過圓桌,把食盒內的菜一一擺放在桌上,頓時香飄四溢,在屋內周旋。
鳳璃點點頭,卻見鳳連眼角朝窗外東側方向輕輕一瞄,暗示,她頓時明瞭,美臉上扯出笑意,“謝謝皇弟,也謝謝二皇妹。”一派誠懇。
“大皇姐,這是擦傷口的藥,一日兩次。你先用着,過段時間我再來看你,那我先走了。”鳳連俏皮地吐了吐舌頭,揮揮手,提着空食盒蹦蹦跳跳離去。
那離去的月牙色身影后,似乎飄閃着一抹黑色身影。
待屋內靜下來,鳳璃才伸手拿過桌上的菜,拿着筷子一一遍又一遍的攪拌,最後纔在肉酥卷底下找到一張白色小紙條。
一一靜候時機!
鳳璃兩手緊緊抓着紙條,美臉上閃過千變萬化表情,最後纔拿起筷子狼吞虎嚥地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