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一大羣兵馬踢踢踏踏的靠近,爲首的人身着黑色繡着滾燙金邊的衣袍,那周身散發着威嚴氣息,墨發有一些凌亂,全身上下卻乾淨得不像話,哪裡像是從鬼門關從泥石流中出來的!
即便是騎着馬,也絲毫不減攝政王渾身自帶的氣息。
“攝政王殿下,是攝政王殿下!”老百姓們驚呼聲四起。
夜景也欣喜若狂,張開雙臂往城下躍去,直奔攝政王的方向。
攝政王也從馬上躍起朝半空中那落下的人影而去。
在衆人的驚呼聲中,一黃一黑相貼。
“皇叔,你還沒死啊!”夜景把頭埋在那熟悉不已的懷抱中,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都抹在了他懷中。
怕被人看見這幅鬼樣子她就蹭來蹭去的不敢出來。
“還未回來看你最後一眼,孤怎麼捨得死。”攝政王摸了摸她的腦勺,話語輕柔。
自家爹孃的訓話,攝政王回來,衆人頓時面色一片慘白,紛紛放下了武器,老百姓們也得到了解救。
“還走嗎?”攝政王突然勾起了她的下巴,問。
夜景正要搖頭,卻聽得身後傳來步塵大師的話:“要走也來不及了,你就等着四十年之後變成老太婆再走吧。聽到鳳今臭小子失蹤的消息急得跟猴子一樣什麼也不顧,現在想走都沒機會了!”
攝政王聽到這話,那臉上頓時浮現了淺柔笑容,他加了幾分力道把夜景給摟得緊緊的。
城牆上的衆人看見這一幕雖然怪異卻爲此感到高興,怎麼看怎麼般配。
唯有崇凜將軍轉過了身,手緊緊捏着。
“求攝政王賜死罪一條。”衆人投降後紛紛跪下。
“的確該死。”攝政王眯了眯眸子。
竟然讓他的女人哭了,確實罪該萬死。
夜景抽了抽鼻子擡起頭,“誒,別別別。你們都起來吧,回家好好照顧爹孃,孝敬爹孃,每個人都會犯錯,就看犯錯了會不會悔改。”
“皇叔,你說呢?”夜景衝着眨眨眼。
“也不是不可以不過…”他垂下頭咬着夜景的耳垂,低語:“你是不是該好好補償孤,好比,幫孤生個小皇子。”
夜景面色一紅,似乎害羞,“你們都起來吧,攝政王皇叔說了讓你們好好回家種田守護好自己的國家。”
謝女皇陛下大恩大德,謝攝政王殿下,我等一定悔改不負女皇陛下和攝政王殿下的期望!”聲音響徹雲霄。
話落,衆人紛紛散去。
夜景轉過頭,卻看見了那一身傷痕累累的玄奕,還有那一羣士兵們身上也大多掛彩了。不由疑惑:“皇叔,你怎麼沒事?”
攝政王抿了抿脣,臉上表情似乎不對勁。
這時,玄奕走上前,拱手答:“女皇陛下,是非白皇貴君救了殿下。”
非白?他不是出宮了?夜景瞅了瞅四周卻沒有看見非白的影子,“他人呢在哪?”
玄奕手一揮,頓時一個棺材出現在眼前。
“別逗了!這棺材裡面難道裝着非白?他好好的不走路難道手上了不成,還是和朕躲貓貓?”她不敢去想。
“女皇陛下,當時情況緊急,非白皇貴君是和我們一起出徵的。爲了保護攝政王殿下,他犧牲了自己,這才…”玄奕表情凝重。
夜景轉過頭看攝政王,他表情更加沉重。
士兵們打開了棺材蓋子,只見面色蒼白兩眼緊閉的非白躺在裡頭,身上不再是白袍,而是盔甲,可即便這盔甲還是無法掩飾他的縹緲仙氣。
那臉上祥和,想必被處理過了。
他卻一動不動的躺着。
腦海中不由浮現了一幕幕畫面,都是非白柔情蜜意喊着自己女皇陛下,然後細心貼切的端着一碗粥或者銀耳湯給自己,那向來柔情的桃花眸子卻緊閉着,永遠也不會在睜開了,永遠…
夜景覺得,人的命真是難說。非白的命卻很苦,全爲了一個女人,不過原主已死。
夜景突然看見了他手裡緊緊抓着的紙條,紙上是用他的血寫下的遺言。
致陛下,臣最愛的女子:想必你也很累了,想必你也過得膽戰心驚,其實臣一直都想把你帶出宮護你一世無憂平安,可臣卻一直沒有做。臣一直以爲自己這一生只會愛着她一人,原來不知不覺你早已紮根在了臣心中,不知什麼時候,臣也說不清楚。這一刻,我終於要死了,這一世的苦與樂都將埋葬,我不後悔,有他護着你,我也就安心了。願你和他白頭到老。
淚無聲無息啪嗒一滴滴入血書中,那凝固的血跡蔓延開,渲染了一整張紙,頓時變成一張血紙在夜景掌心融化。
這時一隻大掌出現,將她手心的血紙拿走,夜景正要開口阻止,卻見攝政王將血紙重新塞到了非白手中。
在此刻他一點兒潔癖也沒有,血紙放下,他又斷過了玄奕掌心的酒杯在非白身上灑下一杯。
“這一杯,孤敬你。感謝你捨命救了孤,願你在黃泉路上走好。”
攝政王又倒了第二杯自己飲下:“孤還是想說,不管是這一世還是下一世,她永遠是屬於孤的,誰也無法佔據,身心都是。”
話語一貫的霸道至極。
他又倒了第三杯,這次沒有自己喝,也沒有灑在非白身上,而是倒進了泥土中。
“這一杯,孤替全鳳天老百姓,代表孤和孤的女人一起敬你,願你安好。”
語畢,攝政王袖袍一揮,那酒杯頓時在空中化爲一股粉末隨風消散。
他伸手輕輕蓋上了棺材蓋。
“傳朕的命令,將非白皇貴君依照皇貴君的封號安葬在鳳天陵墓。”這一切自然是爲了原主,非白喜歡原主,也只有這樣子才能了卻他的一點點心願吧。才能不留遺憾吧。
攝政王皺了皺眉,下意識地想要阻止,卻終是閉上了嘴。
“殿下,屬下已經擒獲此次的亂賊。”一羣暗衛匆匆地走上來。
身後帶着數百名戴面具的黑衣暗衛還有一名垂着頭的少年。
那少年擡起頭,看着夜景無聲一笑,竟然是陳方!
“怎麼回事?”夜景走上前。
“女皇陛下,千萬別被此人迷惑了,他正是鳳連王爺。”玄奕說着,伸手撕下了他臉上的人皮面具,頓時現出了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