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這頓飯吃得有些沉寂,曼曼和輕輕二人守在一旁垂着頭。
夜景有些受不了這氣氛,試圖找話題打破這清淨。
“皇叔,吃菜吃菜,多吃一點,瞧瞧你這一把骨頭。”夜景夾了一塊肥美肉厚的炸排骨,二話不說便丟在了他碗中。
鳳今擡起頭,那雙手將筷子握得發緊。
她是故意的?明知道他不會喜歡吃這種東西,甚至沾也不會沾一下的。
夜景絲毫不知情,也沒發覺這氣氛的不對勁,一個勁兒的又夾起了一塊肥肥油膩的魚肉進了他碗中:“皇叔,您多吃一點兒,仔細咀嚼記住這味道,也免得朕日後若是不在了你會想念朕。”
這話一出,攝政王那原本眸底氤氳的一層淺淡薄霧頓時散去。
她若是不在了…不在了…
心似乎顫了顫,又似乎倏然間少了什麼東西,那種感覺很怪異,他也說不清楚。
一旁的曼曼看見那渾然不知覺自己犯錯了的女皇陛下,連忙開口打破了這詭譎氣氛:“女皇陛下,攝政王殿下是不吃肉而且不吃甜食的。這是衆所周知的事情。”
夜景突然擡起頭啊了一聲,那眼中是不解。
她看着攝政王碗中被自己夾着堆起了一疊小山峰的魚肉和排骨,頓時心有些失落。
她是真的不知道,不過是一片好心,想要化解這尷尬氣氛當了一回爛好人罷了。
“這麼好吃的東西竟然不吃,真是暴殄天物,某些人不懂得享受,那朕就自己獨自樂呵着。”夜景風輕雲淡地說着,伸手便要把那碗裡的肉給夾回來,卻被一根突然出現的白玉長筷子給阻止了。
夜景循着握筷子的修長白皙手指一路往上看去,看到了筷子的主人一一攝政王殿下。
只見他臉上神情有些嚴肅,有些古怪。
他也擡起頭看了一眼夜景,隨即伸手夾起了一塊排骨,他眯了眯眸子看了兩眼排骨,那飽滿的紅潤脣緊緊抿成一條線。
似乎在醞釀着什麼。
夜景想着,這廝該不會把氣給撒在排骨身上,然後直接用眼神必殺技將排骨給盯得碎屍萬段吧?!
她側過身子朝某人那嚴謹的臉色看去,還有那握成一團的手,覺得也並非無可能。
畢竟攝政王這廝陰晴不定神出鬼沒的,誰知道下一秒鐘會不會突然發生掉腦袋一命嗚呼的危險事情。
夜景想着這塊排骨畢竟還是無辜的,而且浪費了多可惜。
笑着迎上了攝政王那不知是憤怒還是猶豫的表情:“皇叔不必勉強,吃這種東西,特別是對於肉千萬別和朕客氣,一切您不喜歡的好吃的東西,朕都可以代替幫您消化掉。”
說完夜景執起筷子要從攝政王的筷子中解救下排骨。
攝政王突然擡手,那塊排骨緩緩地朝脣邊靠近,隨即在張嘴輕輕咬下了一口。
夜景呆愣了,看傻了眼。
曼曼和輕輕二人的表情也古怪十分。
殿下竟然吃了,吃了自己最討厭的…肉!
夜景呆愣過後扯脣一笑,趕緊恢復了神色,伸手拍了拍攝政王的腦袋瓜:“乖,咱們要做一個不挑食營養均衡的好孩子。”
話落,夜景又十分獻殷勤的將青菜將涼拌清蒸油炸各種葷素的東西統統夾到了攝政王的碗中。
曼曼和輕輕二人看得心兒顫顫。攝政王殿下要吃女皇陛下夾的東西已經給足了女皇陛下面子了,女皇陛下竟然還得寸進尺的恨不得將整個桌子上的菜都夾到攝政王殿下的碗中。
這,這簡直是…
若是別人看見了這一幕大抵會揉揉眼睛以爲自己看錯了,甚至是直接嚇得昏了過去。
寂靜被打破,這頓飯還是古怪十分,夜景是說不出來的怪,反正心中感覺怪怪的。
夜景有一下沒一下的扒着飯,吃得漫不經心,出了奇的攝政王殿下竟然將自己小山峰尖的碗裡的東西都給吃了下去。
“你出去吧,孤要休息了,孤還是想對你說一句話。你聽進去了也罷,不聽也好。”攝政王慢條斯理的擦拭完畢嘴巴隨即淡淡地開口。
曼曼和輕輕二人心明眼鏡,兩人飛快地將桌上的狼藉給收拾了下去,隨即關上了門。
屋內僅剩夜景和攝政王二人,兩人面對面坐着,氣氛古怪。
“孤已經對你表明過了孤的心意,你若是留下來,孤定然會將你捧在手心捧在這天下的最高處與孤一起享受榮華享受萬人愛戴,並且此生只你一人。你若是離開了,你要明白一個事實,孤不會等你,不管是娶太尉上將之女或者是孤的師妹,總之都不是你了。”
攝政王說完,從凳几上站起了身子,緩緩地朝夜景所在的方向靠近。
他擡手頓在夜景的頰邊似乎想撫摸一下夜景的臉頰,卻突然硬生生的頓在了半空,隨即轉了一個方向摸上了她的發頂。
“若是無緣,孤只能對你道一聲珍重,好好照顧自己,在那個世界沒有孤,孤也心有餘力不足無法照料到你。”那話語竟然含着一絲無可奈何。
那熾熱大掌傳來一股股暖暖的熱流在夜景的身體四周蔓延開來,讓她心中突然震了震。
她從未談過戀愛不懂風花雪月,卻看淡了許多人情世故,卻對於攝政王的話語也軟化了一些些。
下一秒那大掌從夜景發頂移開,攝政王伸手將掌心一塊圓潤通體的玉塊放入夜景掌心,將她的小手握了握。
“這是孤送你的禮物,若是必要時刻,它能夠救你一命。”話落,攝政王已經轉過了身朝裡頭走去。
那身影在夜景的眼皮子底下漸漸地離去,愈來愈遠。
夜景伸手卻抓不住,她突然開口想要大叫,想要告訴他,自己願意留下來,願意爲了他留下來,不要娶別人不要和自己以外的人生子。
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卻什麼也發不出來,夜景就好像喪失了聲音靈魂的木偶,只能看着攝政王那高大筆直的身影進入了石門內消失在自己面前。
夜景握着掌心的白玉塊,這溫度和攝政王身上的相似。
眼眶似乎在蔓延着一種情緒,一種液體,她轉動眼珠子極力忍下,也走出了冷清的寢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