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景那話一出,自然是令在場內殿內的人都嚇了一跳。
女皇陛下竟然要親自檢驗刀口?檢驗一個死人的刀口?
攝政王垂下頭,看着那信誓旦旦面不改色的夜景,終是擺手,道了一句:“不必去了。”
語畢,玄奕點點頭。對於女皇陛下卻沒有一絲的質疑。
因爲女皇陛下總是能出其不意,做出讓人大驚失色的事情,他也多次在女皇陛下的身上見證過奇蹟,所以,他並不懷疑女皇陛下的能力。
也並不認爲女皇陛下是在玩笑。
夜景語畢,也顧不着其他人看她的眼光,拿起大菜刀便蹲下身。
她相信清者自清。
她氣呼呼地拿着菜刀出來時,便看見了門口的大紅喜轎,興致勃勃地掀開,誰知道一股血便朝她噴來。
由於顧傾城的脖頸上的傷口被殷紅的血跡覆蓋,那血跡又凝固成了液體,緊緊貼着她的脖子,所以並看不出那傷口的大小。
太尉上將爲微微呆滯了一會兒,看着那態度堅定的女皇陛下蹲下身之後才收起了震驚。
“來人,拿一盆水。”夜景喝道。
語畢,眼前便出現了一個銅盆子裝着的乾淨清水。
“做事不錯啊,很有眼色。”能如此快速的拿水過來,很顯然是在她剛剛開口說要檢驗刀口時就準備好了的。
夜景拾起了銅盆內的巾布擰乾,擡起頭便看見了站在一旁的魅兒。
“你提的水?”夜景疑惑問道。
魅兒點點頭。正要說什麼,卻在觸及到攝政王那涼颼颼的視線後垂下了小臉。
夜景整顆心都放在了顧傾城的傷口強,自然沒有去注意魅兒的情緒。
擰乾了便朝顧傾城那血跡斑斑的脖頸擦去。
還未處理到顧傾城的脖頸,眼前便出現了一隻白皙寬厚大掌。
“給孤。”只聽得一道幽涼的聲線自頭頂髮梢傳來。
夜景頓了頓,還有些怔怔然。
這廝要她的巾布給顧傾城擦脖子?
夜景搖搖頭,否定了這個想法。打死她她都不信。
這廝有潔癖!這廝很狂妄自大!!
可,也不等夜景再次回過神,攝政王便從夜景手掌心奪過了白色巾布,隨即自顧自地在顧傾城血跡斑斑的脖頸上擦拭了起來。
夜景看着那白皙寬厚,她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大掌,再看看那大掌的主人一一攝政王殿下,那專注的神情。
夜景整個世界觀都被刷新了,只覺得整個世界都被一道晴天霹靂給雷得外嫩裡焦的。
這感覺很酸爽!正宗!!
不止是夜景,包括在場觀看的人都被攝政王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到了。
徹徹底底的嚇到。
衆人身子一歪,重心不穩地便要朝一旁摔去,包括坐在凳几上的人也身子不穩地朝後仰着。
再看看那專心致志地擦拭着血跡的攝政王,不錯。
衆人用了許久的時間才緩過神來,接受了這個事實。
夜景看着這舉動異常的人,乾脆蹲在一旁靜靜看着某人擦拭。
這美男子就是美男子,做什麼事情,什麼動作,看起來都是賞心悅目,很養眼的。
“殿下,還是屬下來吧。”玄奕屁顛屁顛地走上前便要從攝政王手裡奪過巾布。
攝政王卻面不改色,那動作也絲毫不停歇。
“好歹是孤的未婚妻,孤做這種事不是應該?”只聽得攝政王淡淡地開口道了一句。
衆人聽着這句話不由自主地點點頭。在心理思索了好一會兒,最終點點頭。不錯,這也沒什麼。
“所以,皇叔您認爲這種事情是您該做的?也是您的分內之事?”夜景挑挑眉頭,話語聲線冰涼。
攝政王聞言,那寬厚的身軀一震,那手也硬生生地頓在了顧傾城的脖頸上。
他眯了眯眸子,那絕美的面上依舊是冷清的模樣,看不出一絲情緒。
良久,他輕輕點頭,嗯了一聲,隨即又開始擦拭。
正抱着自家女兒跪在地上的太尉上將聽着攝政王的話語,再看看攝政王的動作,整個身體彷彿飄蕩在雲端。
激動無比。方纔那怒氣也略略消散了一些。
夜景卻呵呵的一聲,笑出聲。那笑聲卻含着止不住的沉重。
衆人聽着這笑聲,腦門上紛紛浮現了豆大問號。
卻只聽得他們的女皇陛下繼而開口說道。
“恭喜啊,皇叔。”夜景抿了抿乾澀的嘴角。話語聽不出一點祝賀意兒。
攝政王眼角正瞄到了夜景那紅脣一舔的動作,頓時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喉結。
平靜不起一絲波瀾的心底也似乎被投入了一粒石子,濺起了淡淡波瀾。
這波瀾卻始終都平靜不下來。
這喜從何來?衆人又不解了。
“大家都說是太尉上將之女顧傾城對皇叔您一見鍾情,拜倒在您不凡的俊容下。”夜景似笑非笑地道:“可現在,大家都會知道了,原來並不是顧傾城一個人一見鍾情,而是與皇叔您兩見鍾情了。”
說罷,夜景又垂下頭淡淡一笑。
衆人聽着,都覺得有理。否則攝政王爲何會親自給太尉上將之女顧傾城擦脖子?
而攝政王殿下這不理睬,不反駁的舉動落在衆人眼中更是間接性的默認。
衆未出閣的女子們頓時咬咬牙,那狠戾的視線紛紛落在了那雙眼緊閉一動不動的顧傾城身上。
唯有玄奕,看着那口是心非,傲嬌又泛起的自家殿下,忍不住投以了自家殿下一個同情悲慼的眼神。
殿下啊,您要是關心女皇陛下就直說,老是要找一些不存在的理由。
您是想關心女皇陛下,可是看看…
玄奕偷偷地擡起頭,朝女皇陛下看去。當看見那一臉魂不守舍,那笑容明顯不對勁的女皇陛下之後,玄奕又忍不住搖搖頭,嘆了一口氣。
殿下這也真是的。
每次都得口是心非,每次都得死鴨子嘴硬,每次都會把一件好好的事情給辦壞。
直接就說是不想讓女皇陛下沾染上血跡以免她會晚上做惡夢不就得了。
非得拿着太尉上將大人的女兒來當擋箭牌。玄奕又回過頭看着那躺着一動不動的人,突然覺得,當一個死人也不容易啊。
攝政王又輕輕嗯了一聲。
“成成成,你那麼樂意擦,朕還懶得阻止你。你繼續。”夜景皮笑肉不笑地擺擺手。
魅兒看着兩人,那美眸底含着一分詫異。
站在不遠處看熱鬧的沈碧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道:“我怎麼看都覺得攝政王殿下並不像對這個女的有意思的樣子啊…爲啥他偏偏就是要承認?”
慕容卿擡手,輕輕敲了敲她的腦門:“別想了,就你這腦袋瓜,想到明天也不會懂。”
沈碧纖有些不甘願地嘟囔了一聲,扭扭身子。
“慕天皇打算無視朕一輩子嗎?”炎寂離看着兩人,笑着說道。
慕容卿擡起頭,看着炎寂離的視線中夾雜着幾分淡漠。“怎麼會呢。炎天皇也對朕視而不見,朕還以爲炎天皇不打算認識朕這個故友呢。”
炎寂離俊美的臉上掠出了一絲陰沉淺笑:“慕天皇的腿腳還是不利索嗎?可有去看看?”
慕容卿卻笑得事不關己:“好也罷,不好也罷。人活着本就是一件極幸福的事。哪敢奢求這麼多。”
炎寂離卻搖頭:“不,慕天皇你可錯了。做人哪能如此消極,做人就應該要有目標,目的,追求。”
他頓了頓,又笑道:“況且,你的腿也不是沒有辦法醫治,只是你不去追求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