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陛下,您也不必太過於自責,也不必想太多。有些事情明知無可奈何,卻還是不得不去做,不去完後,不得不去走。”太史令說罷,伸手端正官帽,又道:“人吶,就是這般無奈又可憐的動物。”
“朕知道。”夜景點點頭,對於太史令這一番感慨也不可否認。
人生世事無常,誰也不知道下一秒鐘會發生何事。
“女皇陛下,微臣還是想跟您說幾句話。”太史令走上前一步,拱手。
“願聞其詳。”夜景笑容淺淡,眉宇間英氣淡了一些,柔和慈祥。
“想必不止微臣一個,很多人都能看得出來女皇陛下這次的變化。這變化是微臣和許多人看好欣慰的。不過陛下,您還是別太過於信任人了,否則這吃虧的只會是你自己。這事事都講究一個底線和得過且過。”太史令那語重心長的話語慢悠悠地響徹在空蕩蕩的街道上。
“太史令指的是?”好像她並沒有對誰過於信任吧。
她自然知道這皇宮就像一個狼窩,一個不小心就會命喪黃泉,所以不管對於誰她都留着一條底線,不容許人越界。
“微臣說的,是陳方公子。”太史令小心翼翼地瞅了瞅夜景的臉色,最終開了口。
聽到陳方兩個人,夜景仍舊會微微存亂大方,心底那濃郁的愧疚感衍生。
想到陳方所遭遇的苦,想到陳方那估計永遠也好不了的雙腿,夜景無疑是難受的。
夜景垂下眸子,那睫羽微微煽動,脣角緊抿,與攝政王思考事情時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般。
太史令又大膽地道:“女皇陛下,您又何必自責。有些事情早已是命中註定無法逃脫的。況且這與您有何關係,您將陳方公子託付給了崇凜大將軍,崇凜大將軍也盡職盡責地將陳方公子安頓好了,是陳方公子自個兒大半夜要跑出去,能怪誰呢?”
夜景倏然擡起頭看着太史令,視線灼灼,眸底閃爍着不明意味的光明,她抿了抿脣。
“再者,女皇陛下您身爲陛下,要處理的事情也比較多,還帶了一個累贅,您也不知道會發生那樣的事情,這責任不能全怪您,您不必將一切的責任都往身上攬。”
“陛下,微臣說了那麼多,只是想告訴您,身爲帝王,重情重義是最蠢最愚昧的。”
太史令說罷,頓住,看着那似懂非懂的夜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不再言語。
女皇陛下能自己想破便自己想破吧,他也只能幫到這兒了。
夜景看着那頭髮白了大半的太史令,又看着那臉上的滄桑痕跡,只覺歲月匆匆。
“朕覺得,太史愛卿您說得一半對一半是錯的。”夜景轉過身,大步往前走起,兩手負背。
“陛下此話何意?”太史令懵懂。
“身爲帝王是不該有情,卻不能沒有義。”夜景步子不疾不徐,話語慢悠悠:“義字何等重要。身爲帝王也不能就封閉自己一人,也不能將對自己好的人都拒之門外,也不能對真正對自己好的人趕盡殺絕。”
“誰若是對朕忠心耿耿,朕也會對誰好。誰對朕付出了真心,朕雖然無法真心相付,卻可以保他一聲無憂,平安。”
太史令聽到那話微微張大了眼,震驚不已。這話確實含着一番極其大的精髓,可這話竟然出自女皇陛下之口,實在令人大跌眼鏡,令人讚歎不已。
太史令仔細琢磨了一番,隨即搖搖頭,一副無能爲力的表情:“女皇陛下若是執拗認爲,那便去親自體驗一下吧。撞一下牆,嘗試到了痛的滋味,便會回頭了。”
夜景眯眯眸子,臉上表情淡然,對於太史令的話並沒有多放在心上。
總之她會小心爲上,總之她會多替自己着想,總之她會過好自己的日子。
她的性子就是如此,認定了一件事,確定了一件事,不管人家說什麼,都能難讓她迴轉改變心意。
執拗到了一定的地步,境界也是神了。
兩人直走到了鳳連府邸,可還未踏入庭院內,便被庭院門口的守門侍衛攔住:“女皇陛下請止步,王爺他不適合見您。”
“讓開。”夜景頭也沒有擡一個,面上表情淡然,那風輕雲淡的話語卻含着極其強大的寒冷。
“女皇陛下,您真的不方便進去。”門口的四名帶刀侍衛態度堅決。
夜景態度更加堅決,她擡起頭,朝四名侍衛投了一記犀利眼神,一字一句地道:“朕說一一讓!開!”
最後那兩個字宛若平地裡突然驚起的雷聲,使得四名侍衛心底都重重地被人敲了一擊,四名侍衛不自覺垂下頭,那臉上的堅決氣勢散去,隨即側過身子讓開了一條路。
身後的太史令也被夜景那威嚴氣勢和那擲地有聲的話語給驚嚇了一跳。
看見那抹離去的黃綠色身影,太史令也趕忙緩下了心底的不適,邁着步子小跑跟上。
踏進庭院,又從庭院走進了寢殿大門,還未進入門內,便聽得一聲聲屬於女子的嬌吟聲。
那嬌吟似乎痛苦也似乎享受沉迷。隨即是男子那喘息和狂野的動作。
吱嘎吱嘎,木牀也承受不住這狂野的動作也吱嘎作響。
這嬌吟喘息配合着那吱嘎木牀搖曳聲音,宛若黑夜裡突然響起的夜鶯鳴叫聲。清脆莞爾。
身後的四名侍衛聽到這聲音面面相覷,臉上卻一片淡然。顯然對於這聲音早已司空見慣。
夜景與太史令兩人的步子硬生生一頓,身子也停在了寢殿門前。
對於這聲音,太史令自然是一清二楚的,他老臉上頓時浮現了一絲羞愧,隨即垂下頭。
夜景沒見過豬跑也吃過豬肉,看過電視劇看過小說,對於這種事自然也不愚昧。
這可不正是她每每拿着春宮圖去諷刺攝政王殿下的翻雲公益的魚水之歡的,說白了的一一傳宗接代的舉動。
“這聲音…”在某些時候,夜景腦子就轉不過彎,特愚昧和混沌,就好比此時此刻。
“咳咳…”太史令尷尬地咳嗽了兩聲,隨即開口:“回女皇陛下的話,是鳳連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