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那話一出,屋內衆人紛紛轉過頭,順着攝政王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見那地方燈火通明,富麗堂皇,一座接連着一座的宮殿。那正是鳳天皇宮。
可那皇宮四處卻起了小火苗,火勢漸漸大,燒起了一片火紅。
那着火的地方,可不正是她寢殿的所在方向麼!
“哦草!”夜景跳起一丈高,看着那燒得快要高過寢殿的火,頓時氣得身子打顫。
那可是她的小窩,雖然才住了兩天,可她住得美滋滋的。
看着都無動於衷的攝政王,還有玄奕等人,夜景頓時覺得腦海騰昇了一股怒火。
她二話不說轉身,光着腳便要朝牀邊走去穿鞋,剛邁開腳,卻冷不丁地被一隻有力的大掌勾起腰肢,隨即轉了個身。
“看。”攝政王那幽涼磁性鎮定的聲線響在發頂。
夜景望去,那火勢依舊很大,將她整座寢殿都燒成了灰燼。可是那有暗處卻有兩個人接頭,手裡還拿着一把火星子,那笑容嘚瑟放肆,很顯然這兩人就是縱火燒她寢殿的兇手。
夜景磨磨牙,勢必要趕回去派人將這兩個惡棍小賊抓起來五馬分屍,再丟去餵豬!
可下一秒,突然出現了一隊暗衛,這暗衛正是攝政王手下。
暗衛們將兩人團團包圍住,那兩人很顯然也沒料到會有人出現,頓時被嚇得手裡火把從手中脫落。
夜景仔細瞅了瞅那兩人的衣着,兩人皆是官員朝臣的衣着,一人年紀稍大一人較年輕。
夜景轉過頭,看着一臉鎮定的玄奕和攝政王,她突然明白了些什麼。
“你今天會出宮,就是因爲要抓到這兩個密謀反派者?”夜景看着攝政王,一字一句地問。
那聲音有點兒發啞。
陳老御醫也有些懵,看着這一幕極大的火,由於人老眼花,視線有些模糊,並不知道那燃燒起的是夜景寢殿。
“奇怪,這是哪裡,怎麼無緣無故就起了那麼大的火?”陳老御醫暗自嘀咕。
隨即轉過頭,看着靜默不語的攝政王等人,趕忙閉上嘴,退到了一旁侯着。
攝政王聞言,垂下頭,看着那眼眶似乎泛着淚花的人,淡淡點了個頭,他淡淡地開口:“也有這個因素。”聲線卻帶了點不易察覺的慌亂。
“你的手下都是如此精明能幹的,爲何李大娘就突然死在了茅廁,還找不到兇手?”夜景又問。
頓了頓,夜景又道:“還有李大伯一干等人,又爲何無緣無故的死了?”
她雙目緊緊地盯着攝政王的下巴,似乎要灼燒出一個大洞才甘心。
聽到女皇陛下那不復平常嬉笑的聲音,衆人都很自覺地行了個無聲的退禮,隨即走出了門,又順帶關上了門。
將寬敞的空間留給兩人。
而外頭,正要出其不意地給夜景一個驚喜的聞人花落看到夜景與攝政王兩人相處的氣氛的微妙,有些疑惑。正要落地詢問個究竟,卻被身後一隻大掌勾住了身子,動彈不得。
“幹嘛不讓我下去?蠢貨心情不好,我得去安慰她。她向來貪財,肯定是看見了自己的寢殿被燒了心情不好。”聞人花落掙脫着顧繁塵的禁錮。
“別去了。去了受傷的該是你了。”顧繁塵一臉不容置疑,抱着聞人花落朝半空一躍,消失了身影。
外頭月色清冷,灑照在樹枝上,投下暗影斑駁,那揮動的暗影宛若一隻遊動的鬼怪,使人心底發涼。
攝政王看着夜景那含着某種失望的眼神,指節略微鬆動,心底裡似乎投了粒沙子泛起了一層漣漪。
他面色不改,鳳眸視線依舊淡然,脣角輕啓,似乎想說什麼。
“李大娘的死,孤承認孤推脫不了干係。”好半晌他纔開口,聲線似乎含着一絲不自然。
只是他那永遠都高大筆直的身軀依舊巋然不動,宛若一座山峰,任風吹來,任雨滴落,也撼動不了。
“李大伯的呢?”夜景又急切地問,那聲音含着一絲期待。
攝政王卻搖搖頭,那眸色依舊凜然。他將視線從夜景臉上收回,定格在那早已被水撲滅的廢墟堆裡,眸色有些晦暗。
“若是孤說,李大伯的死,與孤沒有任何干系,你,信與不信?”攝政王將夜景放在天窗口上坐着。
避免夜色幽涼,地上的寒氣會滲透進夜景光着的腳底。
可這一動作在夜景看來卻是另一番情景。夜景認爲自己對於攝政王大大來說是用完了失去了利益的廢物,便不想與自己親近,連碰都是一種罪惡。
夜景看着攝政王那一臉淡然的表情,又轉過頭,看着那一灘早已成了廢墟的寢殿,突然無聲地笑了。
那笑是無聲無息地,襯在那精緻發白的小臉上竟然顯得有些淒涼。融在涼涼的晚風中,又掠出了一絲無人能懂的倔強。
攝政王五指微微收緊,竟然有一種想張開雙手將她攬進懷裡的衝動。
他很快地移開了視線,鎮定下了心底的異常,連帶着眸底那抹疼惜也被他遮掩下。一絲不漏。
“明明咱們兩個都出宮了,爲何他們燒的寢殿是朕的,而非你的?無非是你利用朕當擋箭牌,泄露了一些關於朕的消息。想利用朕抓出你親信中的造反者。”夜景看着遠處,笑得無聲,話語也不鹹不淡,彷彿事不關己。
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的內心早已哭成了一團,哭得像一個小孩一樣。沒有任何底線的。
攝政王那含着解釋的話語脫口而出:“孤不過是將你出宮的消息掩蓋下了,又將孤的消息傳了出去。”
說罷,他垂下頭,視線又不由自主地定格在夜景那撲閃的睫羽上的晶瑩淚珠上。
隨即,他輕輕地擡手,想要抹去那淚珠,卻在擡到半空時,狠狠地頓住。
“你就是想讓她們一舉殲滅我這個窩昏庸的女皇陛下?又間接地殺害了李大伯和李大娘兩個無辜的人。是,李大娘是做錯了事情,可是她也罪不至死吧,還有李大伯,他不過是一個可憐的受害者。”夜景吸了吸鼻子,伸手擦去眼角淚花。
她心底的委屈也不由發泄出,“我一直就奇怪,你爲何也突然出宮了,就不怕宮裡面沒人鎮守會出大亂子嗎?可是我不敢去細想,我怕我事情的真相就是我最不願意面對的那一種。”
攝政王脣角緊抿成一條線,發覺聲線被堵塞了一樣,一句話也說不出。他絕美的輪廓印在這幽涼夜色中帶了些清冷。
“你雖然嘴巴有點可惡,雖然有點狂妄自大,可是你不曾做過什麼傷害我的事情。我以爲以爲你跟那些人不一樣,我以爲你不會違揹你底線,不會爲了個人利益去傷害誰,去犧牲誰。可是知道現在,我才發現我錯了,錯得離譜。”夜景又強裝鎮定地說着,訴說着內心最真實的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