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奕那話落,夜景便坐正了身子,卻依舊沒有要站起來的意思。
只因爲她跟前坐着這麼一尊大佛,而且這尊大佛還在閉目調息,一點兒要起來下去的意思都沒有。
攝政王大大不走,不起,不下,她自然也得有模有樣的跟着了。
而玄奕也是一個很有眼色的人,瞧見殿下沒有回話,也沒有下來的意思自然知道殿下是在忙,便也沒有再開口,只靜靜地站在一旁等候。
約莫一刻鐘過去,玄奕纔再次輕聲地提醒:“殿下,該下來了,否則待會回宮天就該黑了,您忘了您撒下的大網還得去撈起來。”
後半句話意思不明確,卻讓夜景抓到了貓膩。
攝政王大大爲何會突然出宮?皇宮內最大的兩個人便是攝政王,還有她夜景女皇。可是她出來後,攝政王也出來。
宮內沒有鎮守,難道就不怕有內亂,就不怕有人造反?
還有爲何她派去的人要扛她的步攆出來,攝政王卻拒絕了,肯定不是單純的口頭上說的要她減肥那麼簡單。而且她說要借攆轎一坐後,攝政王便二話不說的答應。
仔細想來,這其中諸多貓膩,諸多可疑。
夜景看着攝政王大大,想着怎麼開口套一套其中的奧秘,卻只見攝政王已然睜開了狹長鳳眸,那道冰寒視線睇了她一眼,便挪開。
攝政王站起了高大身軀朝攆轎外走去。
而夜景這才注意到這攆轎是按照攝政王的身高來做的。
攝政王大大的身高至少一米八五,而攝政王大大站起身後,發頂還未夠着轎頂。很顯然這攆轎內的高度至少兩米。
夜景又仔細地打量巡視了一番攆轎內。發現這攆轎四面都是由玉雕砌而成,而且玉塊不是一整塊的,估計帶了什麼能挪開危險時逃生的設計。
夜景觸手,涼涼爽爽,絲滑柔順。觸感和攝政王大大的墨發肌膚有點兒相似,讓人愛不釋手。
要不是攝政王及時出聲,恐怕夜景的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愣着作甚?”走到了轎口遲遲不見身後動靜的攝政王轉過身,冷聲道了句:“難道還要孤親自去揹你下來?”
夜景搖搖頭,隨即手扶着白玉站起身,卻由於坐着太久沒動,腳剛要跨下地面時,一個重心不穩面朝下狗啃屎一樣的姿態摔了下去。、
“哦草!爲何勞資在你面前永遠如此狼狽?”夜景狗啃屎跌倒之際忍不住嘶吼出聲。
眼睛距離地面只有一毫米時,腰上倏然多了一隻大掌,隨即腰上一緊,下一秒,夜景已然安然無恙地站到了地面上。
“事實證明,在孤面前,你只有膜拜孤的資格。”攝政王脣角噙着一抹理所當然的笑意,話語帶着狂肆凜然。
夜景翻了一記白眼,想開口否認。卻發現事實就是如此。
她每次在他面前都是各種出糗。
夜景面無表情地,撐着攝政王勁瘦有力的手臂站直身子,穩住。隨即拔起腿便要下去,卻被攝政王緊緊勾住了腰肢。
攝政王二話也不說地摟緊了夜景的腰肢,隨即手一擡,便輕飄飄地落了地面。
“謝謝。”即便心裡面有一百個不樂意,出於禮貌,夜景還是點頭道了謝。
隨即撐着身子,一瘸一拐地走去。
可這裡頭疏遠的意味卻沒有瞞過攝政王的眼睛。
他淡淡地擡了擡眼皮,視線緊鎖着那執拗倔強不服輸的人,眼眸氤氳着一層怪異情愫,道不清說不明。連他自己也理不清楚。
夜景卻思緒混亂,只顧着一個勁地埋頭走着,連路都沒有看。倏然撞到了一個溫熱的物體。
“女皇陛下?”耳邊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
夜景擡頭一看,這才發現她撞到了雲清鴻的懷裡去了。她笑容歉然趕忙倒退一步,卻不小心踩到了小石塊,身子往後仰又快要跌倒。
雲清鴻下意識地要去攙扶夜景,卻被一股強勁的風打開,下一秒夜景只覺腰上被勒得發緊,距離雲清鴻也愈來愈遠。
夜景擡頭一看,她又完好無損地待在了攝政王大大的懷裡,而攝政王那危險性眯起的眸子和陰沉的臉色顯然是不悅的。
“要去哪?”攝政王似笑非笑地問。話語含着一絲冷厲。
去哪?夜景一臉懵逼。是哦,她剛纔一個勁的埋頭走着,到底是要去哪?
對上夜景茫然的視線,攝政王倒也沒有追究。那淡紅鳳眸又從夜景臉上移到了雲清鴻身上。
“草民雲清鴻,拜見攝政王殿下。”瞧見這人的氣質和身後那黑色高貴的攆轎,雲清鴻自然也不傻,知道這便是那赫赫有名的攝政王殿下。
攝政王略一點頭,隨即摟着夜景轉身離去。那筆直身軀映在這央央小道上顯得格外高大,那隨風捲起的紅色衣袍,那被風吹打亂的墨發形成了一道別致的風景。
“女皇陛下,您方纔一直走,是要去哪?”曼曼看着被抱回來的夜景,忍不住出聲:“應該走左邊纔是,您卻一個人往右邊一直走着,怎麼叫您您都沒聽見。”
夜景只點了個頭,一言不發。隨即打量這四周。
一顆顆高大的桂花樹枝上結出了一簇簇黃色小拇指指甲大小的桂花,香氣撲鼻。一股清風吹過,將那小桂花瓣兒打落下來自衆人發頂飄來。
四周房屋居多,兩邊街道上都跪着老百姓們,顯然是知道他們要來,早早地恭候迎接。
“恭迎攝政王殿下,恭迎崇凜大將軍,恭迎女皇陛下。”繼而響起的是那整齊一致,響徹天際的恭敬呼喊聲。
聽着這依次的先後順序,便能知道他們三個在百姓心目中的身份和地位了。無疑,她夜景是最後一個。
忍着內心的奔潰,夜景安慰自己,這些昏庸無能紙醉金迷的現象都是原主的所作所爲,與她沒有一毛錢關係,她會慢慢改變老百姓們對她的看法的。
不等攝政王有所回答,夜景便熱情地揮揮手打招呼:“朕親愛的子民們平身,無需多禮,把朕當成是自家人就好。”
攝政王垂下眸子,睇了一眼夜景臉上的笑靨如花,隨即鳳眸視線看向了一衆百姓們,他淡淡地道:“免禮。”
站在一旁的崇凜則是點點頭,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