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燦燦的宮殿折射出黃色光暈,刺眼耀人。一羣年邁蒼蒼鬍鬚皆白的官員朝臣,與十來個身着黑色大袍的暗衛們,垂頭站在宮殿前寬敞的白玉地面上。
茂盛的大樹上隱隱傳來陣陣的打呼嚕聲。
平地裡落針可聞。
“哎哎哎,我說你們兩個,怎麼商量這麼久?這花兒都要謝了,我都睡了一覺醒來了,你們倒是快點啊!”聞人花落急急的呼喊聲打破了這寂靜。
迴應她的是清風徐徐聲。
倏然,聞人花落探出一個頭,手指着底下一羣着身官袍頭帶官帽的朝臣,不解地嘟囔:“夜景和我家皇叔在論事,你們這羣老頭來幹嘛,難道你們跟我一樣是來看熱鬧的?”
來看女皇陛下和攝政王殿下的熱鬧?他們有這個膽子嗎?衆朝臣擦擦臉上汗跡,擡頭望去。
由於聞人花落自小便在宮裡呆過一段時間,即便離開宮裡後也經常回來,又性子活潑好動,時常溜出宮,與女皇陛下蒐羅美男子,衆人對她自然是不陌生的。
衆官員朝臣對這“一羣老頭”的稱呼也早已見怪不怪,他們拱手,恭敬地答:“回稟郡主,老臣等,是來請攝政王殿下爲臣女治病的,並不是來看女皇陛下與攝政王殿下的熱鬧的。”
衆朝臣加重了最後一句話的音,生怕攝政王殿下一個不開心,真氣亂點到他們身上來,亦然也怕女皇陛下把他們也請去牆角曬太陽。
“哎,我說你們這些老頭,你們的閨女有病,來找我家皇叔做啥?有病就得看病!我家皇叔既不會診脈也不會醫術的。”聞人花落大刺刺地擺擺手,倏然略有所思地道:“難道你們的閨女得了相思病,還是我家皇叔的?”
衆朝臣被一語道破,頓時羞愧得老臉上泛起一片通紅。嘴巴張張合合,好半天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聞人花落一副早已知道了的表情,倏然把視線轉到了那牆角站得身板筆直的人身上,“玄冰山,你站在那一動不動的幹嘛?”
“難道那兒有狗洞你想掏土埋狗洞?”聞人花落自顧自說着,已然身子飛下來。
玄奕筆直的身軀一陣僵硬,腦袋上已經冒出了團團黑氣。
這頭,夜景從那翹着屁股蹲下身使勁兒尋找着狗洞的聞人花落身上收回視線,臉色也略帶幾分汗顏。
這名女子從小在笑不露齒語不高聲,循規蹈矩的禮儀家教,卻還能保持着活潑大大咧咧的性子,實在難得!
若不是這裡確實是古代,看見這般性格,連她也會覺得這花落郡主是否和她一樣魂穿附身的!
鳳今卻至始至終一副懶懶睥睨着夜景的姿態,連眼皮都沒有擡一個。他把夜景臉上各種表情納入眼中,倏然淡淡地開口:“你對孤提的要求似乎多了。”
夜景猛然擡起頭,眨眨眼,似乎不解。
鳳眸底劃過一絲淡淡笑意,鳳今又道:“你只幫孤應付這些大臣,可孤又爲何要幫你打通任督二脈和教你習武?如此算來,孤豈不是虧了。”
原來想了半天是在計較這個?夜景有些無語又有些佩服的。
這個攝政王殿下果然適合當奸商,一分也不虧的性子,鐵定能打遍天下無敵手!
夜景眼眸眯起,似乎在瞪着他,心裡不斷腹誹。她本來還想借着幫助了攝政王解決這些大臣的事情來個得寸進尺,順道把步塵大師的信息給套出來,誰知…
消息套不到就算了,連兩個小小的要求都得被剝奪一個起來。
而由於攝政王與夜景是站在攝政王府邸門前,兩人又距離極近,說話的聲音也小,站在攝政王府邸臺階下的暗衛和朝臣們自然是聽不到的。
他們只遠遠地瞧見攝政王和女皇陛下似乎在談論着什麼事兒,而攝政王殿下一直是處於優勢的,女皇陛下自然是被打壓的那一個!
從攝政王殿下那脣角邊漫不經心的笑意,和女皇陛下那陰沉的臉色犀利灼熱的視線就能看出來!
果然,跟殿下作對的人都沒有好下場!衆朝臣突然覺得脊背骨微涼,有些後悔今日來的這一趟,萬一待會殿下一個不高興把他們全全拉去了打板子啥的,那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而聞人花落撅着屁股埋頭尋找着狗洞,好半天別說是狗洞了,連根草的影子都沒有瞧見,她擡起頭朝玄奕狠狠一瞪:“說好的狗洞呢?在哪?”
玄奕面上一片爲難,他小心翼翼地傾過頭,看了看自家殿下和女皇陛下,發現他們兩並沒有注意到這邊來,才輕聲答:“郡主啊,屬下並沒有說這裡有狗洞啊,是您自己說的,也是您自己要來找狗洞的!”和屬下沒有關係啊!
聞言,聞人花落如泄了氣的皮球,隨即她站直身子手指着下巴,一字一句地問道:“也就是說,從頭到尾都是本郡主一個人在說話,你壓根就沒開過口?是吧?”
玄奕頓了片刻,才緩緩點點頭:“事實,好像就是如此!”
“那你跟本郡主說說,你站在這一動不動地還低頭看着牆角是幹嘛的?不是找狗洞難道是站在這裡曬太陽?”聞人花落擡起通紅的臉蛋,看着玄奕氣呼呼地道。
玄奕張嘴合嘴,又張嘴,猶豫了半晌才緩緩開口:“屬下確實是在曬太陽,不過是被女皇陛下懲罰的!”
“那你就給本郡主在這站上兩個時辰!”聞人花落一拍掌,笑意盈盈:“讓你膽敢騙本郡主!本郡主不發威還真把本郡主當猴子耍?”說罷,聞人花落小手一揮,冷哼一聲大步離開。
玄奕頂着滿頭大汗,忍着快要昏厥的意識,看着頭頂火辣辣的太陽,噙着兩行熱淚仰天長嘆一聲:爲什麼受傷的總是我!
聞人花落與玄奕的對話自然被暗衛和朝臣們一絲不落的納入眼中。暗衛們看着牆角前那抹筆直身軀暗暗道一聲:頭兒,請珍重!
朝臣們看着那被金燦燦光芒包裹着的搖搖欲墜身影,心有不忍地道了一句:玄護衛,保重!
而這頭,苦思冥想的夜景也做了決定,她拉起攝政王的另一隻空閒大掌,兩掌一拍即合。
“我選擇打通任督二脈!”打通了就成功了一半,至於武功心法這玩意兒,慢慢來,反正她後宮的男寵們一個個都是寶兒!
攝政王看着那與自己貼合的柔軟無骨小手,睫羽似乎顫了顫。